“哥哥,饶了我!哥哥饶了我!”齐之信吓得手脚瘫软,像一滩泥。
“这里没有兄弟,只有君臣!先国后家,这个道理你不懂?”
“皇上,皇上哥哥,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饶过小弟!”
夺嫡之时,齐之信倒是早早就站了队,作为一个庶子,他把宝全押在齐之贤一边。倒不是齐之信觉得齐之贤的希望更大,而是打定主意,宁可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因为得罪君子,顶多不讨得他的欢喜;而得罪小人,将来秋后算账,自己可受不了。
齐之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鞍前马后,为这个哥哥做了很多的事情,明里暗里,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齐之信都做了。先前他还是信心满满,无论如何,齐之贤总会看在自己帮助过他的份上,不会为难自己,见到齐之贤杀了堂兄齐之诚后,齐之信胆怯了。
这时提起是想齐之贤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杀自己。可是没想到,这正是触了齐之贤的霉头,这个时候,提起帮助自己夺嫡之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再休要提起,否则定斩不饶!我且问你,你喜欢花千蝶?好好回答朕。”
“是。”齐之信声如蚊蚋,“可是我好几年都没有见过她了。”
“这个暂且不说。出事的当天,齐之诚去找过你?他没有腰牌是怎么进去的?”
“我到门口把他接进来的。皇上哥哥,我错了!”
“朕再问你,在布置九宫灵阵时,齐之诚在不在身边?”
“在,最后一格还是他布下的,他说我的太简单。”
“就凭这朕杀你不过分吧?”
“皇上,哥哥,皇上,真不是我,不信,你搜我的魂,我不怕痴呆,我只要活命,你搜,你搜!”
齐之贤厌恶地皱皱眉头,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朕知道不是你,你还没这个胆子。可是监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要找个替罪羊不是?你是典狱长,我不杀你杀谁去?你为什么不像齐之诚学学,他宁肯死,也不愿说灵石是你给的,对不对?多有兄弟情义!就当帮哥哥一把,把你脑袋借来一用。”
“你不能杀我!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你都活的好好的,我就做错这么一点,你就要杀我!我不服,我冤枉!”
“你胡说八道什么!”齐之贤怕他在乱说什么,一挥手将他扔进龙鼎之中,将其炼化。
“我冤枉啊!”齐之信伴着一声喊冤,化作了一股黑烟,汇入了龙鼎。
“现在轮到我了,齐之贤,你别想问出什么来,老子这就走,你也别想好过,老子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旗杆上绑着的花千树对着齐之贤吐了口唾沫。
“无君无父的反贼!你们花家就你一个男丁,你就不怕绝后?”
“乱民之主谓之贼!你是什么君主!老子花家不论男女,只要开枝散叶,都是花家后代,都会为花家报仇,为天下报仇!你也别想用我来钓我们花家人,我们花家没这么傻!塔城人,保重自己,总有机会的!”
曾凡感觉到妈妈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握的自己生疼,妈妈手还在微微颤抖。曾凡抬头看着妈妈,妈妈眼中噙着泪水,目不转睛看着旗杆上绑着的那个人。
柳扶风知道,哥哥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要哥哥等待明天,没想到等来的是这结局!她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救出哥哥;恨那个中途搅进来的那个人,让自己功败垂成;恨自己鲁莽,连累这么多人!是的,花家人不能那么傻,不能再作无谓的牺牲,不能让齐之贤如愿!
旗杆上的花千树拼命扭动着自己的头,避免齐之贤对准自己的眼睛或者百会穴:“你这个魔王,用这等邪术坑害世人,你不得好死!塔城,好好保重,我走了!”
花千树头上冒出一股烟,头一偏,歪倒在旗杆上。
齐之贤听出了花千树的暗示,放开神识,扫过广场,看到柳扶风的悲戚的神情,与其他人的恐怖害怕不同,心中有些疑惑,一招仙踪魅影,这掌幻化做千百幻影,晃晃悠悠到了柳扶风身前。这是一招试探,他不确定这个人是谁,让她在生死间作出本能的反应。这个人奸诈狡猾,心思细密,一至如斯!
身后的麦尔克一动,想上前接下这一掌,被身边的孟靖郭拉住。孟靖郭也不知道齐之贤是怎么发现柳扶风的,夹裹在祭天坛数万人中,居然准确的找到了柳扶风。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他们不能动,他们一点成算都没有,只好紧张的看着柳扶风。
这慢悠悠的一掌,要躲过并不难,可是她不能躲。受一掌,也不会受太大的伤,但是一下子,就让齐之贤试出功力。心念斗转,柳扶风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机,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从悲痛中摆脱出来,冷静做出了决策,她自散功力,拿自己的命来接这一掌,哪怕死了,也能护得凡儿平安。这一掌拍到丹田,柳扶风“啊”的一声,倒在地上。她拼着自己性命挨这一掌,这灵机的一变,倒也没让齐之贤试出什么,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毫无功力的女人,对自己没有一点威胁,这让他的疑心大去。
柳扶风后仰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周围的人纷纷让开,孟靖郭站的最近,赶紧蹲下来和麦尔克一起察看柳扶风的伤势。曾凡两只眼睛冒着火,看着高高在上的齐之贤。
正在这时,只听见左为治大喊:“怨龙毒!”
齐之信内心强大的怨念一入鼎中,就化为一股冤魂,怨恨这种情绪是最容易相互传染的,马上就感染了千百年来聚集的命魂,勾起了鼎中几乎所有命魂的怨念。
只见龙鼎涌出的云气变成墨黑色,在汹涌的翻滚着,伴随着哭泣,诅骂,尖叫的声音。龙鼎通红,似乎烧红的烙铁。镇世鼎剧烈抖动起来。一时间,广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这只龙鼎上。
镇世龙鼎中的命魂都是齐家血脉龙形命魂主动献祭,只是灵魂中的一缕,是亡魂,是保佑齐家子孙后代的。齐之诚,齐之信鼎炼龙魂是强迫的,炼制的是整个生魂。尤其是齐之信,炼出来的是冤魂,这完整的生魂较之于一缕缕亡魂要强大的多,这冤魂污染了聚集千百年的龙族命魂,唤醒了这些命魂中的愁怨贪嗔等各种负面情绪。
“国师,怎么办?”齐之贤蒙圈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亏得他自诩聪明,面对这种情况也手足无措。
“皇上,将神识放进去,将怨龙毒摄取出来,这种摄魂的法术只有您会,快!”
齐之贤将神识探进鼎中,刚刚只摄取了一部分,这怨龙毒像是烧红的烙铁,让自己的神识十分难受,于是将摄取的捋在手中,顿时手心冒起了黑烟。看到曾凡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冲了过来,已经快冲到祭天坛下,“妈的,你找死!”,齐之贤将怨龙毒按在曾凡的印堂穴中。曾凡往后面一仰,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眉心一片漆黑。齐之贤见了有些奇怪,缩回手一看,手心漆黑如墨染——这怨龙毒好厉害!他抓起一把归元丹,塞进嘴里。
鼎中的怨龙毒并没有除干净,可是齐之贤再也不敢放出神识,去摄取鼎中的怨毒,太难受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祭出这镇世鼎,就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个坑爹的齐孟渊!这个害人的“炉鼎炼魂术”!
驮鼎神鹿实在受不了镇世鼎的高温和抖动,挣脱了束缚,掀翻龙鼎,踏空而去——齐家失鹿,唐尧失鹿!天下将要大乱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生这件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哇!这会引起多少人的觊觎之心!
这时塔城广场的龙鼎压制力顿时一轻,整个广场的人顿觉松了一口气。护鼎十八罗汉各出掌力,扶起龙鼎,镇压鼎中龙气。好在龙鼎中的怨龙毒摄取了一部分,泼洒出来了一部分,剩下的不是太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龙鼎安定了些。
齐之贤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凭空从莽原上猛地刮过一阵秋风,搅动漫天黄叶,直奔塔城广场。瑟瑟秋风神愁鬼怨般呼啸而过,黄叶在尸体周围盘旋,如同出灵时片片撒落的纸钱。这风声,尖锐,凄厉,似悲泣,似幽怨,萦绕在整个广场,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一派凄凉肃杀,直叫人凉到了心底。
一枚叶子直直的印在齐之贤眉心,齐之贤脑海里顿时闪烁着一行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同时,远方一声清啸,由远及近,如针似钉,扎入齐之贤的紫府,搅得齐之贤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钦天监曾经报告西北方向出现两个道星,这一定是道境强者。镇世鼎出了幺蛾子,失去了镇世威能,手下兵丁虽多,谁能挡住道境高手一击?算了,还是保命要紧!齐之贤连场面上的交代都没有来得及,赶紧祭出御鼎术。虽然龙鼎命魂感染了,但是齐之贤摄取了一部分怨龙毒,再加上十八罗汉联手镇压,龙鼎尚可操控。青龙如同喝醉酒的醉汉,跌跌撞撞,摇摇晃晃,飘向承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