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按下祥云,落到地面,塔城已经是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都昏昏睡去,只有远处几声狗吠,还提醒着这是人世间。自己意外入道,心情大好,沉浸在喜悦里,不知不觉就到了屋内,回头一看,一老一小跟了进来。
道境之人,白天黑夜,在视物上原本没什么区别,看到曾凡在漆黑的夜晚行走无碍,倒是有些奇怪,他把曾凡拉到自己的身边,捧着头仔细地端详:“凡儿天生异瞳!天章兄,你看是也不是?”
齐先生一听也很惊喜,上前对着曾凡的眼睛看了半天:“果然瞳中有瞳!眼瞳中有一个针眼大小的瞳仁,这么久,我怎么没看出来?”
看到两个老人这么兴奋,曾凡好奇地问道:“爷爷,可有什么好处?”
李老头道:“现在也无非是看得远些,看得更清晰些。任何长处,只有开发出来才能成为自己的优势,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天章兄,可有这样的功法?”
“天生异瞳之人极少,谁会为了难得一见的人,去创一套功法?”
“也是,等机缘吧。”
曾凡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反过来一想,本没有希望什么,又为什么失望呢?这样一想,心下也就释然了。
“窝果兄果然要走?”
“半年之约已到,凡儿淬体已经小成,再加上天章兄已然悟道,我的事已经了结了。”
“是我贪心了。当年蟒山四士都是皇亲,相互约定,如果两国相攻,绝不参与。如果对方国家攻入自己的国土,方可一战,以免坏了我们兄弟义气。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如今我们两国似乎终有一战,你能帮到我这样,真的很感谢窝果兄!”
“你这就见外了。我没有为了你唐尧设一计,划一谋,献一策。也没有授一技,予一方。我何尝帮了你唐尧?只是尽到朋友之谊罢了。”李老头拉过来曾凡,“不过我还要了结一段因缘,小友助我入道,我可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小友素有慧根,与道有缘,我且给他种下颗道种,算是以德报德吧!”
入道之人才能凝成一枚道种,所以十分珍贵,一般只传给继承自己的衣钵的弟子。曾凡不知道帮到李老头什么,也不知道他要给自己什么,懵懵懂懂的。
齐先生一听大喜,看了看屋子外边:“你想好了,真个要传给曾凡啊?他怎么办?”
“我就是给他,可心中没有道缘,给他不是糟蹋了吗?”
齐先生赶紧让曾凡跪下,行拜师之礼。
“罢了罢了,我也只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报还一报,不让自己心有挂碍罢了。这又不是收徒授技,你这是干什么?”李老头扶起曾凡,从自己丹田中取出一枚翠绿色的种子种到曾凡丹田之中。
“这是菩提子,”齐先生有些不解,“窝果兄修佛?”
“大道归一,还分什么道佛。你也是悟道之人,还这么不通达。每个人入道之后,所凝成的道种千差万别,这和每人的性情修为有关,你入道后就会明白。我是以棋悟道,你是以人生悟道,虽然我的境界比你高,但是你的道境比我大。”
李老头摸着曾凡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种下道种,只是入道的几率高些罢了,我也没什么教你,道可道,非常道。各人有各人的道,要靠自己悟,这是传授不了的,不然这个世界,为什么入道之人会这么少?”
“到了这个份上,窝果兄还不以真容示人?”
“我也是不让小友心生挂碍。有缘则来,缘尽则去,了无牵挂,这不是很好吗!”
“李爷爷,你是从哪里来的?”
“从来处来。”
“爷爷要到哪里去?”
“到去处去。”
话音未落,李老头踏风而行,已经不知所踪。曾凡追出门去,只见门口外麦尔克望着远方,满脸沟壑中噙满泪水。
“这是什么东西,喂狗哇?”
“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摄魂了?”
自从齐之贤上位以来,摄魂成为唐尧骂人最狠的一句。
饭厅内外到处丢的是炊饼,撒的是饭菜。还有几个拿着炊饼在追打着李老头。昨天还好吃的饭菜,今天怎么做的这么难吃?
曾凡推开了众人,扶起了李老头,李爷爷昨天不是走了吗,这么又回来了:“爷爷,你怎么了?”
李老头用浑浊呆滞的眼睛看着曾凡:“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李爷爷真的走了!这个眼前酷似李爷爷的老头应该就是本来的李老头,不知道这些天把眼前的这个李老头藏在了什么地方。本来这个李老头给曾凡带来了希望,觉得李爷爷没走,现在他确定走了,曾凡又很失望。
看来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那个给了自己无穷安慰的老头的确是走了,曾凡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刚刚离开,就开始想念,想念泡在木桶里,老头低沉缓慢的唠叨,那是自己如黑夜一般的日子里的一丝亮光,曾凡自言自语:“今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呢?”
“你没有今后了,垃圾巷的小杂种!”
曾凡抬头一看,从拐角处走出三个人来,成扇形包抄过来,中间站着的大胖子,可不就是彭少川?
“要练拳,明天到武所。放学了,我要回家。”曾凡倒不是怕,他是不想惹麻烦。
“要练拳?哈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老子是要命!你竟然胆敢伤我的命魂!”彭少川到不急着动手,他想猫戏老鼠,玩玩。
曾凡也不急,在武所,不好使出那套三招破尽伏虎拳,只能借鉴麦尔克防守彭长史的招法应对他们的进攻,可总是心痒难耐。你们要找死,我正好试试这套拳法。于是不带一点烟火气,淡淡的说:“我是条贱命,可是也不是你们说要就能要去的。”
彭少川仿佛听了个笑话:“在武所,麦尔克护着你,怕我们打死了没有陪练,现在有谁罩着你?”
曾凡解开自己的裤带,将自己的左手绑在腰间,然后说:“没事,我只想给自己增加点难度,你们一起上吧!”
“大雷,小七,你们听听,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这样,老子就饶你一命?”彭少川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视,他怒不可遏。
曾凡也不是妄自尊大,光是三招破尽伏虎拳,招招都是针对伏虎拳的弱点,威力极大。再加上东努人说的“二姨步法”,那可是如虎添翼。不绑一只手,那他们是真的不禁打。曾凡想用这种碾压式的打击,让他们今后知难而退。
三人恶狠狠一拥而上,曾凡一个滑步,从人缝里钻出,三个脑袋撞在了一起。彭少川揉了揉脑壳,恨恨说道:“你他妈的是属泥鳅的,只会跑!”
“好,我不跑。”曾凡用脚尖画了个圈,“我不出这个圈子。”
曾凡见他们攻上来,身形一晃,一拳击中大雷的腰眼。一转身,一肘砸在小七的后背,回过身子,一个勾拳击中彭少川的下巴。三人都倒在地上。
“还打不打?”
“你怎么这么能打?”
“我是陪练,是不能打,不是不能打。”这话怎么这么拗口?
但是,说的人说清楚了,听的人听明白了。
“别以为你们有命魂,你们就有多了不起!”扔下一句话,曾凡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