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纵横宁市金融中心的谢时钦,竟然也会有囊中羞涩的时候。想当年,他衣帽间里的衣裳无一不是订制的,但凡沾了一点污渍都无情地丢掉。
而现在,他居然连买一块蛋糕的钱都没有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的谢时钦还是十七岁的少年,这次来帝都所带的钱也是谢父谢母给的,肯定不会太多。
沈思淼无力扶额,却也不能说什么。
上辈子网络上流行一句话:父母尚在苟且,你却在炫耀诗和远方。
这种行为是极其不耻的,谢时钦家虽然殷实,却也不容许他肆意花费,他如今这般节俭的行为,或许该值得称赞一句。
但是……她真的好想吃点好吃的啊。
前生她与谢时钦皆是小有富余的人,突然回到十年前,过最最平凡的日子,这个落差还是挺大的。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的她,正处于这种状态。
沈思淼食之无味,一碗粥喝下去,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谢时钦比她吃得快,期间起身出去了一趟,半晌都不见踪影。她搅着勺子想,他不会就这么把自己丢下了吧?吃了霸王餐,让她卖身抵债?
这么一想,她立即摸了摸口袋,然后陷入了抓狂的状态。
她没钱啊!!!
在上辈子出门只需要带手机,干什么都可以刷支付宝的年代,她早就没有随身揣钱的习惯了。和谢时钦的囊中羞涩相比,她是真正的身无分文啊!
她哭丧着脸想,谢时钦要是还不回来,她就真的要卖身抵债了。毕竟,她如今连手机都没有,连打电话叫秦悦送钱来的可能性都被否决了。
她只是喝了一碗粥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惨?
就在沈思淼脑补得特别high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然后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热泪盈眶地看着折返回来的谢时钦,就差给他一个熊抱了。
“你终于回来了。”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把谢时钦弄得十分莫名其妙。
他将蛋糕盒推到沈思淼面前:“只有巧克力慕斯了,你是要现在吃,还是带回去?”
她立即收了泪,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他刚才是去给自己买蛋糕去了?
他不是……钱不多了吗?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握了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最后一次,不能再乱花了。”
她立即笑嘻嘻地倾着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钦哥哥,你怎么这么好。”
谢时钦却顿时僵住了,不知是为那称呼还是为两人间那过近的距离。
沈思淼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十七岁的她还没有和谢时钦在一起,他们俩不是情侣,也不是未婚夫妻,她早已习惯了的言辞举动,对于现在的谢时钦而言,委实是逾越了。
她仰头望天,假装刚才的一幕并不存在,然后手忙脚乱地拆开蛋糕盒。“那什么,我们把它分了吧,吃完再回去。”
话题转换得太生硬,沈思淼自己都觉得尴尬,更遑论还未成年的谢时钦。不过,他一向摆着一张清冷淡漠的脸,哪怕尴尬,也不叫人轻易看出来。
沈思淼便顺水推舟地视而不见,欢快地将小巧的巧克力慕斯切成两半,还特地将其上点缀的那块白巧克力给了谢时钦。
他也没推辞,想想十年后的谢时钦,连偷吃沈思淼的巧克力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又怎么会把到手的甜点推出去,更何况,这蛋糕本就是他买的,他多吃一点也……不算没风度吧。
两人分食完一块蛋糕,沈思淼看到他用舌尖轻轻舔过嘴唇,只觉得自己也口干舌燥起来。那软软的舌,看上去比蛋糕还要美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沈思淼克制了许久,才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般无二。她发觉,重活一世,自己都快成色女了,难道真如秦悦所说,她这是长期的欲求不满造成的?
想想四年同床共枕,都没发生什么,她也是挺厉害的。但这辈子,她坚决不再做这么蠢的事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谁知道哪天就不小心挂了,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又不丢脸,她干嘛要这么压抑自己?
她醒来后就决定了,这辈子的人生的目标就是追到谢时钦,然后扑倒他。
美食街离酒店不远,由于这次来帝都是参加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怕李老师担心,两人也不敢到处乱跑。回到房间的时候,秦悦正蹲在门口,不停地打着哈欠。
“沈三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秦悦顿时清醒了。
沈思淼不明所以:“你干嘛蹲门口?”
“……房卡在你那儿。”
沈思淼:……
她们住的是标间,只提供一张房卡。自助晚餐前,秦悦看她还在挑衣服修饰妆容,就先下楼了,没想到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问了服务员才知道她和谢时钦一起出去了。
“对了,老班说,让你们一会儿去她房间一趟。”秦悦刷卡开门,然后拍了拍沈思淼的肩膀。
“我们?”沈思淼皱了皱眉。
秦悦瞟了一眼谢时钦:“你和他。”
沈思淼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有什么事不能回沣城再说吗?这么迫不及待是为哪般?她只是想单独和自己未婚夫待一会儿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尽管心里吐槽不断,但师命难为,沈思淼只能默默地跟在谢时钦的身后,朝着李岳峰的房间走去。
说来也怪,谢时钦一向都是像看押犯人似的监督她,她在前,他在后,以防她中途落跑。这一回他却率先走在了前头,沈思淼若真的偷偷溜了,他也不一定能发现。当然,她绝不会做出如此缺德的事,真正算起来,谢时钦是受她连累,两人到现在仍只是关系稍好一点的同学关系,连暧昧都算不上。
她不禁有些发愁地想,要怎么才能把自家未婚夫给追回来呢,是现在就出手,还是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现在出手的话,老师家长的谈话肯定烦不胜烦,但高考结束以后,那些按捺不住内心躁动的小婊砸们,会不会抢先一步把谢时钦给勾走了?
别看他整天一张冰块脸,颜值就是资本,沣城一中里不知多少小姑娘暗恋他呢,貌似校外的也不少。
李老师的房间在他们楼下,沈思淼一路纠结,结果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幸亏谢时钦及时伸手,将她捞住。
他很快松开手,眉头紧蹙:“别胡思乱想。”似乎怕又吓到她,皱起的眉随即舒展开来,又恢复了以往的面瘫。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在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后,便促狭道:“原来你也是有表情的啊,别整天冷着张脸嘛。”她说着,想要去捏一捏他的脸颊,蓦然记起两人现在的关系,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李老师是个话唠。”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她初时不明所以,待到他敲开了李老师的房门,看到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后,才懂了谢时钦的意思。
他们是来挨骂的,态度要谦逊一点,如果像她刚才那样嬉皮笑脸的,今晚李岳峰非得和他们彻夜长谈不可。
李岳峰从教近七年,遇见的早恋学生也不少,但像谢时钦和沈思淼这样成绩优异的却是屈指可数的。以这俩人的成绩,考名牌大学不成问题,考虑到他们父辈关系不错,平常他们走得近一点,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这一回却是不能再放任了。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发烧了还哭着喊着另一个男孩子的名字,而且还是当着诸多同学的面,这个影响实在太坏了。更可气的是,病还没好,两人就偷溜出去约会,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担待得起。
“你们两个……”李岳峰叹了口气,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将目光移向离自己最近的谢时钦,神情严肃地道:“我已经和你爸爸说过了,他对你很失望,你知道吗?”
谢时钦头微低:“知道。”
前两天,谢平就已经在电话里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沈思淼嘴巴微微张大,没想到他已经挨过骂了。她不是很了解谢平,上辈子两人在一起不久,还没来得及和家里人坦白,谢平就过世了。而在此之前,她也很少和谢平有所接触,尽管他与舅舅是同事,但她很少去谢家做客,偶尔去的时候,也是谢时钦的妈妈何素欣出来招待。
沈思淼很喜欢何素欣,她不似舅母那样急性子,当真是个温柔如水的人。而且,何素欣对沈思淼这个未来儿媳妇很满意,有时还会埋怨儿子对她不够关心,好似她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过,那时候她和谢时钦都已经读大二,早已不是未成年人。也不知道如今自己把十七岁的少年给带坏了,何素欣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欢她。
她抿着嘴,想得出神,没注意李老师已经把话头转向了她。
“还有你,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平时看着挺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都到叛逆期了?”李岳峰正苦口婆心地教育着,发现被训的人却走了神,不禁更气了,“沈思淼!”
“啊?”某个不在状态的人陡然回过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