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素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儿意有所指地说苏禾“一己私情”,杨沁霜与她一唱一和地问了起来,冬素故作惶恐道:“小的不敢妄言,只怕辱没了夏冷玉夏小爷。”
此话一出,全场噤若寒蝉。就连夏长坤都面色稍异。苏禾对冬素下面的话一片了然,当即抢先一步道:“冬素,你可莫要污蔑我。想当初不知是谁……”
“苏丫头!你,你难道不是一直对……”冬素慌忙地打断苏禾的话,又突然打住,转而向夏长坤道,“夏管家,对不住,有些事儿只怕说出来多有得罪,可即便如此,冬素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好斗胆把我知道的事儿都给说出来,让大伙儿弄弄明白!也不能让您的儿媳死得不明不白!”冬素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人群中竟爆发出叫好声,赞扬冬素的“勇气”。
冬素得了面子,也没了什么顾虑,苏禾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些荒谬的话,想要打断,却又怕越描越黑,姑且听她能怎么东拉西扯。冬素一脸诚恳道:“想当初我与苏丫头同在园子里的时候,夏小爷由于时常替夏管家跑腿,也就隔三差五来咱们园子里头交代事情。夏小爷为人厚道又有善心,这么几来几往,咱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也就跟夏小爷相处不错。尤其是苏丫头,对夏小爷颇为上心,或许她自个儿都不清楚,可我作为旁观者却是个明眼人。我告诉过苏丫头,‘咱们只是微不足道的粗等丫鬟,哪里能高攀夏小爷这样尊贵的人儿呢’。可没想到苏丫头性子倔,不听我劝,夏小爷脾气好,也不忍当面给她难看,这事儿就一直这么拖了下来。直到……”
“冬素,你到底够没够。”苏禾再也听不下去,“我什么时候对夏冷玉有半点非分之想了?倒是你,每次他来你都殷勤得很,如今不知是拿了谁的便宜,竟把这一盆子脏水全倒在我的头上,你倒是说得出口。”
“直到几年后夏小爷要成亲了,”冬素全然不把苏禾的反驳放在眼里,兀自接着道,“我本该瞧出她会有些异动的,没想到竟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儿来,是我的疏忽,我也有罪!”冬素泪眼婆娑地走到夏长坤面前,“冬素在这儿向您陪个不是了……”说着竟要跪下,夏长坤连忙扶住她道“使不得”,可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正说着,只听咣铛一声,一把匕首从门外扔了进来,落在人们的视野中央。两个家丁随之进来,抱拳对杨沁霜道:“太太,这是咱们从苏禾方才的行李里头搜出来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苏禾,苏禾气愤之余倒是忍不住想笑:“真真是蹊跷的事儿,我若当真杀了人,又何必将凶器还私藏着要带走,我傻了不成?”
“休要狡辩!”自称是夏冷玉朋友的男证人上前一步,“这把刀分明就是你当晚杀人的屠刀,咱们可是都看见的。”说完另一个女证人也连连称是。
古人的愚不可及是苏禾早就领略过的,可今晚这些明显是串通一气的人们的表现,居然笼络了在场所有群众的人心。
“人证物证均在此,苏禾,今儿你即便是想要狡辩,恐怕也难以服众了。”杨沁霜绕着苏禾缓缓地走着,“大伙儿说说,这个苏禾,咱们要怎么处置她呢?”
“把她扔河里去!”一个婆子口水直喷地嚷嚷道。
“直接交给官府得了,让她坐牢去,或者干脆一命偿一命。”
……这些滔滔不绝的人们平日里比谁都要麻木,然而一旦一个像杨沁霜这样的舆论向导者开始公开诋毁某个人的时候,这些人便忍不住把积攒了许多年的心里那些陈腐而阴暗的怒意以及变了质的所谓正义感一股脑儿地给倒了出来,今儿不巧,偏叫苏禾给撞上了。
“如果我据不承认呢?”苏禾冷笑道,“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除非你拿出证据,”杨沁霜的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苏禾是垂死的猎物,“还是那句话,有力的证据才能说服在场所有的人。”
“本少爷可以证明苏禾没有杀人。”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众人惊讶又疑惑地让开一条路,只见程佑礼快步走了进来,身后匆匆跟着的阿如娜怀里还抱着他的斗篷。
杨沁霜没有料到程佑礼会突然站出来,但她很快恢复了作为长辈严肃的神色:“佑礼,你可不要瞎掺和,别到时候没能包庇这个丫头,你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苏禾镇定地看着程佑礼,想从他的眼神中确认他究竟是真的来帮自己说话还是别的什么,只可惜不远处的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与杨沁霜对视道:“她已经不是东曜斋的丫鬟了,我没有包庇她的必要,我只是要让所有人明白,苏禾根本没有杀人,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在背后捣鬼。”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太太与程家嫡少爷的态度变得对峙,人们觉得这场戏愈发不容错过了。
杨沁霜环起双臂,心知肚明忙碌的程景洵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她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以为然道:“好吧,我倒是听你说说看,你如何知道她没有杀人。”
“苏禾有不在场的证据,是这个女人在说谎——”程佑礼右手直直地指向一旁的冬素,冬素原本就涂得煞白的脸上此刻一片惊诧。
“我,我没有说谎!”冬素立马反驳,“苏禾那天去了,她的确去了,是我亲手……”
“你亲手怎么样了?”程佑礼转而面向冬素,一步一步逼近,此刻的他身高已经不再是劣势,而那阴冷的眼神更是让冬素有些措手不及。冬素偏过头躲过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将拿帕子的那只手握成拳挡在自己的嘴边,含糊不清道:“我没有怎么样……可,可她那天是去了的……”
“初六那日傍晚,”程佑礼转向杨沁霜,“苏禾根本没有去夏家。因为我亲手撕毁了夏冷玉的请柬,她留在东曜斋陪我。”
“怎么可能!”冬素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亲眼……”
“你闭嘴!”程佑礼丢了一句话给她,“究竟是你这个奴才说的话可信还是本少爷的话可信?”
杨沁霜接口道:“佑礼,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仗着少爷的身份在此无理取闹,当初苏禾手执匕首在那间屋子里,可是很多双眼睛都看到的。”
“眼见未必为实,你怎么知道那个长得像苏禾的人不是易容的或者……是有人对苏禾下了蒙汗药?”程佑礼眼神瞥向冬素的方向,冬素此刻低垂着脑袋,似乎在心里酝酿着什么。
“所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你们私底下玩玩儿可以,不要在本少爷的眼皮子底下显摆,也不要以为我父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这阵子忙而已。”程佑礼看向杨沁霜,“还有,顺便奉劝一些人,不要越俎代庖,做小的终究是给人做小的,没有正室的名份也没有我爷爷临终前的托付,就不要太把自个儿当回事儿,到处乱咬人。”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鸦雀无声。敢当着杨沁霜的面如此说的,除了程佑礼,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吧。杨沁霜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芥蒂,被程佑礼当着众人的面儿抖落无疑,她心底的愤怒可想而知。苏禾有些吃惊地看向程佑礼,他依旧是那种丝毫不在乎的表情,仿佛心意已决地要和杨沁霜势不两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