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了苏禾的解释,慈禧依旧是用那带着几许笑意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摘帽了,虽是皇宫内院,谅你是个汉人,规矩礼数宽限几分也未尝不可。苏郎中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苏禾直起身子,抬眼望去,只见一层明黄色的半透明纱帐里,隔着珠帘,隐约可见一旗装贵妇雍容而坐,虽看不清容貌,却知那正是赫赫有名的慈禧;而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太监装扮的人影儿,定是方才那傲慢无比的李莲英了。
“我叫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了吧?”慈禧慢悠悠问道。
苏禾微微诧异,她自称“我”,并非苏禾预想中的“哀家”或是“本宫”一类,似乎比起电视上那个凶狠又贪婪的女人,眼前这个模模糊糊的妇人,更贴近现实。
“回…回太后的话,您许是听说了咱们元晟堂的名气,便找来身为药师的草民,为您解疑。”苏禾恭恭敬敬道。
“你只猜对了一半儿,”慈禧放下手中的茶盏,“你有所不知,其实是先帝的荣惠妃子听说了你们元晟堂的那些个什么滋养系列、清爽系列的,她闷在宫里也闲得慌,就让宫里的买办太监去元晟堂京号买了两套,用着觉得不错,又不知从哪儿得来说你们石家庄分号的才是正宗的,又让人特意跑去石家庄买了。我瞧着包装瓶儿新奇漂亮,就顺手让小李子给我拿了两瓶过来,按着盒子里头那个什么…‘说明文案’的用了一阵子,竟觉得比那些个太医们整日里让我用的那些个瓶瓶罐罐还要来劲儿呢。”慈禧说着笑开了,“滋养系列倒是适合我这张老面皮,用了一个月,周围的太监宫女儿的都说我皮肤细滑许多。料他们也不敢跟我扯谎,我自个儿对着镜子瞧着,似乎真有点儿。我就愈发觉得奇了,咱大清国还有这等能人,做出的东西这么好使,见效快又方便,难怪那么受欢迎了。仔细那么一打听,便知道了苏乐苏郎中的名声。今儿得了一见,竟是个少年模样儿,你倒说说,今年多大岁数了?”
这慈禧还真是个话痨呢,好在她一点儿都没有揪着脱帽这事儿,苏禾把岁数报小了两岁道:“草民十七了。”
“才十七呢?难怪看着面相稚嫩。”慈禧说着看向一旁的李莲英,“我说小李子,你瞧瞧人家,才十七岁就能做出这么多令人满意的玩意儿来,你呢,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李莲英讪讪笑道:“回老佛爷,您知道的,承蒙您关照奴才,奴才十七的时候刚来您跟前儿当梳头小太监呢。”
慈禧与李莲英把苏禾撂在一旁,自顾自地闲聊了两句,慈禧才想起苏禾还站在屋里,随即道:“对了苏郎中,方才你说头上有疤,这疤是如何得来的?”
苏禾没想到慈禧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有些心惊肉跳道:“这……是草民年幼的时候不小心,叫开水给烫的……”
“唷,那小时候不就秃了后脑壳儿了,难怪得拿帽子给罩着。”慈禧不知哪儿来的想法,“你医术高明,就没能自己琢磨出什么药方子,除了疤痕,让头发再长出来?”
“太后娘娘谬赞了,”苏禾冷汗连连,“草民只是养颜有方,却并不精通医术,这么些年了也都戴着帽子,习惯了倒也懒得折腾它了。”
“苏郎中倒是只想着造福旁人,对自个儿就这么马虎。”慈禧说着打了个哈欠,“唷,不巧,今儿早晨多批了几个折子,我这会子竟困了呢。这么着吧,我原本就是打算把你叫来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人,现在人也见到了,你就先回住处帮我琢磨琢磨怎么让皮肤恢复到年轻时候的弹性,还有怎么让它不那么暗沉。我整日按照那些太医们的方子,吃的喝的涂涂抹抹的没少折腾,可这张脸啊就是不给我争口气儿。我今儿乏了,你就先下去吧,赶明儿你再来帮我好好儿地看看去。”
苏禾被慈禧思维转变之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大清早地把自己折腾过来,左等右等的,还走了这么长的路。好不容易来了趟储秀宫,所谓“面圣”,竟还隔着帘子,站这么远,苏禾连慈禧的脸都看不清。刚刚还自顾自说的无比起劲儿,这会子又嚷嚷着困了乏了要睡了,把“肌肤恢复弹性”这种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没有攻克的难题直接丢给苏禾算完事儿。果真是十足的主子脾气,苏禾无奈地又是行礼,“太后千岁”地告了退,学着别人的模样缓缓退到门边,做足了奴才的架势,方才转身往外走。
这前脚刚一迈出去,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一个衣着颇为朴素的少妇直直地入了储秀宫,通报一类完全免去。此人衣着简单气质上却完全是个主子模样,苏禾虽不认识她,但知道她不是小宫女,便自觉地拱了拱手,算是请安。那少妇面无表情地瞥了苏禾一眼,跨过门槛儿进了屋。
苏禾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一眼,她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却一脸的死气沉沉,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银子似的;那双本就不大的双眼眼角微微下垂,一副苦命的样子;个头倒是不矮,又戴了旗头,脚底下踩着花盆鞋,足足比苏禾高了一大截儿。苏禾在脑子里随意转了一圈,也并未想起此人是历史书上的谁,又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匆匆往回赶了。
方才那女人一进门儿,门口的太监齐齐弯腰道:“格格吉祥。”
女人丝毫不理睬,径直往里走,却见慈禧在李莲英的搀扶下要转身回屋,立马开口道:“额娘这是要去哪儿呢?”
慈禧的后背一僵,转身见了女人,讪讪笑道:“荣寿,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荣寿公主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看来额娘这是要回屋就寝了呢。”
慈禧反倒是打哈哈起来:“不,我又不困了,见着我女儿我还困个什么。”旋即招招手,“来来来,荣寿啊,你来得正好,陪我聊聊天儿,我正闷得慌呢。”
李莲英后退了几步,荣寿公主上前搀起慈禧的左胳膊:“额娘,方才见一白面汉人匆匆往外走,不知他又是哪位贵客?”
“这……”慈禧与李莲英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笑道,“是个专门养颜的汉人郎中,在整个直隶省都是小有名气呢。”
“那也不能跟咱宫里的太医比啊,”荣寿公主不悦道,“他算个什么,顶多是个江湖赤脚医生罢了,您还特意把他请到储秀宫里头来,您也真是……”荣寿公主似乎想要说什么责备的话,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打住,只补了一句,“您也真是闲。”
慈禧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我就是问他几个问题罢了,女儿想那么多做什么。”慈禧在荣寿的搀扶下坐下,屋里的狮子狗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慈禧弯腰把它抱在怀里,顺着它洁白的毛,问道:“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儿,说来让咱们开心开心?”
荣寿想了一想,笑道:“过些日子天气暖了,您要不要去颐和园转悠转悠,女儿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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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历史知识小补充:这位荣寿公主是恭亲王的女儿,慈禧的养女,很受宠,年少守寡,长得…也很磕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