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过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单调日子,就在苏禾无比怀念手机、电脑、无线网络哪怕是一本杂志、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第八天的清晨,睡惯了懒觉苏禾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叫起了床。迅速穿戴齐整,苏禾打开门,只见马公公站在门外,一脸正色道:“苏乐苏郎中,您可是起得迟了。”
苏禾歉意一笑:“这么些日子都没我的事儿,自是睡得早起得晚了。”见马公公盯着自己的脸,苏禾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两下,“您这是……我脸上没什么吧?”
马公公摇摇头:“咱家只是奉命来传唤您,今儿西太后要见您,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苏禾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裳:“既然还有半个小时,那容我准备准备。”
“别介,”马公公示意她出来,“从这儿走到储秀宫,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又一刻呢。”
苏禾惊得一摞袖子:“唷,这么说我可是迟了?太后娘娘不会责罚我吧?”大清朝这些规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多少人因为一些小小的动作就被砍了头,苏禾在慈禧头一回召见自己的时候就得迟到了,那可是冒不得的险。
“咱家足足在门外瞪了您整整一刻钟,这时间原本是够的,被您这么一磨蹭,自然得是迟了。”马公公说着转身往外,拂尘一甩,“赶紧跟上吧。”
苏禾二话不说,扶了扶帽子就大步走上前,顺手关了门。
马公公的步伐不快不慢,步子很小、很碎,然而在白砖红墙的紫禁城里头转悠倒也挺利索。苏禾一眼便知这位马公公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因为他的速度、动作都十分标准,多一句话不说,该交代的事情也一样儿不会落下。
“待会儿到了储秀宫您可得注意了,”马公公走在前头对苏禾交代着,“先等在外头,没让进的时候万万不可唐突;若是储秀宫的公公出来传唤您,您就进去,到了西太后面前头一件事情就是脱帽行大礼,报上姓名,太后问什么就答什么,万不可瞎说,更不能欺瞒。说话得中规中矩,一切按太后的意思来,她赐座你就坐,让你退下就退下,片刻耽误不得。总归一句话,你们外头的汉人们,没见过西太后的,心里也别太担心了,只要规规矩矩,太后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等下,马公公,容我问您一句,”苏禾不得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行大礼的时候得脱帽?”
马公公微微侧目:“您倒是连这点儿规矩都忘光了。”
“不,我……”苏禾想了想,不觉心惊肉跳,女扮男装那么久都忘了这一茬儿了,帽子什么的,脱了可不就露馅儿了,加上自己本就一张女人的样貌,宫里的人可不像胡斐那么傻,岂不是得一眼看出来自己是女人?苏禾越想越焦急,可别一进宫就落得个欺君之罪,早知如此,也便不踏进这紫禁城半步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苏禾想了想,迟疑道:“我这帽子还真是不能脱呢,脱了就真的坏了规矩了。”
马公公蹙眉,可惜苏禾看不见:“这话怎么说?”
苏禾摇摇头,叹口气,无奈道:“小时候脑壳儿后头被开水烫了,有疤,可吓人了,储秀宫那般清净的地方,我帽子这么一摘,可别把太后给吓着了,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哟,没想到有这么一遭,那到也是……”马公公倒是犯了难,他思来想去,“这么着吧,我只能把你带到储秀宫的门口,也是进不得的。你进去的时候自个儿壮个胆儿跟太后娘娘明说了,若是太后娘娘说不介意你就摘了呗,说是太后娘娘默许你戴着帽子,岂不更好?”
马公公这话虽然说了等于没说,却也是实情。如此不稳妥的事情,看来苏禾当真要冒这个险了。
把苏禾带到储秀宫门口,马公公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苏禾撇撇嘴,也抱怨不得什么,只能乖乖地等在储秀宫门里,不得轻易往里走。站在门楼下面的风还是很大的,金灿灿的阳光勉强照进门来一半儿,苏禾笼着袖子站在风里,心下虽焦急得紧,却也不敢乱来。
不是说苏禾迟到了么,怎么还得在外头等这么久?苏禾伸长脖子忍不住往里看——该不会是慈禧自个儿都没起来吧?
就在苏禾搓着手直哆嗦的时候,一个身着蓝色印花宫服的中年太监从储秀宫的正门走了出来,见了苏禾,面无表情道:“您是苏乐苏郎中么?”苏禾赶紧点头:“正是我。”说着忍不住打量这位太监,心下琢磨着该把他跟历史上的谁对号入座。可惜这张脸太过陌生,苏禾也没找出一个答案来。
中年太监嗯了一声:“那请随咱家进来吧。”
穿过了一层们,走了一段五十多米的红墙长廊,又进了一层们,转手向右拐,这便看见了一座雕梁画栋的正屋,匾额上汉满双语写了“储秀宫”三字。中年太监径直往里走,苏禾一如既往地跟着他,正要买过门槛儿,却被太监的拂尘轻轻一挡:“您得现在门外等着。”说完往里走去。
苏禾盯着屋里光洁的古铜色地板,居然有些心跳加速,真是被冲昏了脑袋了,险些做出了所谓“不合规矩的事情”。
屋里隐隐约约传来方才那太监柔和了许多倍的声音,无比恭敬道:“秉老佛爷,您传唤的苏乐苏郎中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不一会儿便见那太监弯腰道:“嗻。”太监转了个方向,对苏禾招了招手。苏禾确认是让自己进去,方才跨了门槛。
储秀宫的内部结构大气而不失典雅,屋顶比苏禾之前所住的屋子高出许多,色彩斑斓的镂空花纹将天花板装点得华丽无比。金碧辉煌的柱子上盘旋着凤凰的花纹,金质的香炉左右各一个,袅袅地缠绕着香气。香炉的后面摆放在彩釉大花瓶,插着斑斓的孔雀尾。
苏禾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走到中年太监所在的位置,太监往后退让,苏禾转了个弯,面向东方,尚未抬头便跪下行礼:“草民元晟堂石家庄分号药师苏乐,拜见圣母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回答苏禾的是一个略微沙哑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好大的胆子,见了太后还不摘了帽子?!”
该来的终于来了,苏禾正要张口解释,只听前方传来一个气定神闲的妇人的声音,夹着几分笑意道:“小李子,你别张口就吼啊,吼什么,许是这天气冷,人家忘了摘帽子,倒也未可知。”
苏禾便知这是慈禧了,倒吸一口气,立马俯身道:“草民谢太后娘娘体谅,只是草民头上有疤,不敢摘帽,生怕吓着了太后,扰了储秀宫的清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