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这日难得清闲,跑过来给河东捶腿,因为他知道,他大汗能有今天,都是沾了河东先生的光,河东不仅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福星、他的恩人。
而大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河东除了好点吃,并无其他欲求,偏偏河东喜欢的不过是各地的点心与小吃,对山珍海味了无兴趣,所以,即便把全国各地的点心小吃都收集过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关键老头子也根本吃不了多少。
所以,大汗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就把好吃的先送到河东这儿来,河东虽然看着流了满襟的口水,隔着不到一天,便会对大汗道:“这些都拿去分与他人吧,老夫也吃不了。”
大汗便再拿了送给老岳父冯渚与兰儿母女,偏说是专门为他们买的,惹得冯渚与冯夫人直夸女婿孝顺,满心的高兴,连兰儿都觉得特别有面子。
河东的欲求太小,需求太少,大汗实在没办法表孝心,只好隔三差五地跑过来,帮河东捏捏腿,捶捶背什么的,再顺便吹捧几句什么如今“桃李满天下,光辉照万年”一类的,哄着老头开心,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如果什么都不做,大汗这心里还真不意不去!
“老师,您看您现在多大的影响力,多有面子,连太子殿下都成为河东书院的弟子——”大汗话还没完,就看通报的人跑进来了。
“禀报河东先生、大汗公子,二皇子与五皇子也来入学,正在山门前等着迎接呢。”
大汗看着微眯着眼的河东,笑道:“老师,您太了不起了,您瞧瞧,又来了两位皇子,看来咱这河东书院得改成河东皇家书院了。”
“别都吹在老夫身上,还不是你钻营有方。”
“老师,那叫经营,不叫钻营!”
“噢!原来那叫经营啊。老夫听说你用个什么天干地支的弟子号,讹了太子两万里学费,你小心胆够肥啊。”
大汗腆着脸笑道:“承蒙老师夸奖,弟子将再接再励!”
河东冲外面努了努嘴:“这不,又有人送上门让你再接再励了,老夫本来还担心你这天干地支设了纯属浪费,看来倒是估错了,这样的势头下去,天干地支很快也就填满了,老夫看你还有什么设计?”
“这容易啊,还有十二生肖、五行八卦,对了还有六十甲子没用呢。”大汗想着把这些填满了就开心。
通报的骑卫看着师徒俩聊得热乎,已经把他给忘了,便急了:“大儒、公子,两位皇子还在大门等着迎驾呢!”
河东躺平了身子,把眼睛闭上了,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狗屁皇子,摆这么大的谱。”
“还接驾?”大汗冲下面笑道:“传本公子的话,安排南瓜去接驾!”
“啊?!”信使一声惊叫,没吓着大汗,把自己吓晕了。
“去吧,记得!让南瓜一个人去!”
信使心道,大汗公子,您这是摆明了在调侃两位皇子啊,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即便找头猪去接驾,也由着公子你。
转身听风别院找南瓜去了。
“什么?公子真是这么吩咐的?”南瓜不敢相信,当然也不愿相信,因为他哪有胆量去接驾什么皇子,看到二品的田更都经常吓得腿脚发软,别说是皇子了,关键还是两位皇子。只是在大汗跟前窝里横的南瓜,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不去,没那胆量,再说他连接驾是什么意思都会搞清楚。
该不是大汗公子故意坑自己吧?有这种可能,自己对公子不敬的地方太多了,说不定这小子都在心里记着呢。
“你就回报大汗公子,说爷不去!”南瓜不敢面对皇子,对大汗倒是可以横一下的。
“这个——,这话在下不敢传,还是您自己去说吧。”信使骑卫转身走了,南瓜嘴里虽然“爷、爷”的,但信使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无需客气,干脆不管了。
南瓜想了想,如果去找大汗说他不敢去接驾,实在有些丢脸。
不就是接个驾吗!
但倒底接驾是啥意思?
有什么流程?
有啥讲究?
会不会有危险?
算了,反正在这河东书院,太子他都见过,虽然只是远距离地看看,但也跟一般人没啥区别,两个皇子肯定比不过太子吧。
那就去接驾!
至少不能让大汗这小子看不起自己,也不能让刚才那信使瞧不起,万一这事传出去,说我南瓜连接驾都不敢,以后在这河东书院岂不是要低着头走路。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南瓜去接驾了。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又从听风别院马房挑了匹最出色的骏马,怀着激昂而又忐忑的心情,时快时慢地终于来到山门的高大牌坊前。
强打了精神,以优雅的姿式翻身下马,把马缰交给守卫牵了。
抬眼往山门外一看,车马仪仗黑压压的一片,南瓜晕了,差点扑在地上。
守卫门等得及,看到南瓜只一个人过来,正欲上前来问,突见南瓜情形不对,三四个人把南瓜架住:“南瓜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南瓜挣脱众人,稳了稳身子,强笑道:“没事!这山门前的路面应该修修了,差点拌了在下一跤。”一边恼怒地踢了两脚地面。
众人纷纷朝地面看去,被人来人往,车马踩压,山门前的地面平滑的如镜面一般。
一班人又把目光定在南瓜脸上:“南瓜兄弟,这两位皇子刚才大发雷霆,如何不见大汗公子前来迎驾?”
“他不来了。”南瓜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十分沮丧。
“那谁来接驾?”
“我!”南瓜瞬间把头低了下去,突地又精神百倍的仰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一群守卫及信使。
“你?”
“对!我!小爷今天就是过来接驾的!”南瓜挺着胸,双手握紧了拳头,有汗滴直接从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别怕!一定要镇定!要想想如果大汗公子过来,会怎么接驾。
其实大汗公子也是一个心里很没底气的人,但他很拽,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的拽是装出来了的。
这就对了,两个字,一个是拽,另一个是装!这就是精髓所在!
南瓜很会总结,也很会知行合一。
“让两位皇子久等了,在下接驾来迟,还望恕罪!”南瓜学着上次大汗的样子,简单地拱了拱手,连身子都没弯。
“大胆!”两位皇子在山门口站了半个时辰,憋了一肚子气,显镇没显露出来,显务忍无可忍,拿出皇子的威严,怒气勃发。
南瓜吓得差点跪下,心想不会被杀头吧,马上又缓过神来,大丈夫宁死也不能丢了颜面,特别是关河东书院的颜面。
“你是何人?”显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书院管事的,一时不知他的身份,便问道。
“在下是大汗公子的仆从南瓜。”南瓜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什么?”两拉皇子齐声惊呼。
“竟然叫个仆人来接驾,还叫什么南瓜!这河东书院简直是忤逆,回去报于父皇,将这河东书院即刻封了!”显务脸都气红了。
“老五,你忘了咱们是过来做什么的?太子都在里面呢,如何封得了这河东书院?”显镇拍着弟的肩膀道。
“只是这河东书院也太过大胆,派个仆从来接驾,简直就是谋逆犯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兄听说这书院管事的是一位不事权贵的跳脱公子,说不过故意设下圈套来测试咱们,也或者是与太子合谋,如果咱们因为这点小事气不过,便打道回府,不正称了太子之意,而我们回去,又如何与母后交待?”显镇冷静地道。
显务一听,顿时醒悟:“二哥,要不是你点出,我差点中了计!这就是个圈套,一旦我们气不过回去了,就是再也没脸回到河东书院。这一定是大哥与河东书院共同设下的计谋!”
南瓜见两位皇子在那儿一会怒火焚天,一会低语私聊,心里阵阵狐疑,自己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假装左右看看风景,以掩饰尴尬的局面。
一旁的守卫与信使二三十人,也围着交头接耳,纷纷揣度为啥大汗公子会派这小子来接驾。
终于,两位皇子聊完了,统一了思想。
“南瓜公子,刚才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那就劳烦南瓜公子带我们进去安排。”显镇与显务两位皇上此时完全放下了身段。
南瓜惊得后退了两步,又差点被平滑的路面拌倒,稳了稳神,心中突然意识到,拽跟装,有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