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河东书院入了学,首先便在书院引起了轰动。
在书院讲学的朝中官员,分成了两波,一波是想借机亲近太子的,一波是刻意想保持距离的。
图谋亲近的一方,大部分是些级别稍低的官员,他们希望以后能借太子的势力,飞黄腾达;而与太子保持距离的一方,则基本上都是朝中大员,他们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已经没有更高的权势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安全就更的更加重要,这些人每个人都是人精,他们深知跟太子走了近了,太子即便顺利登机也得不到更大的好处,反之,如果太子被其他皇子取而代之,万一把他们列为太子同党,轻则罢官归田,重则有牢狱之灾。
但一众学子们,却不需要顾虑这些,能跟太子同窗,称个师兄师弟地,攀上关系,太子登基了,他们入仕后说不定会成为年轻一代的中坚力量,倘若有什么变故,对这些学子来说也没什么不利的影响。
所以,上课的时候,时常有不同的老师关照,下课的时候,又有众多学子前呼后拥,相较以往冷冷清清的太子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不管是刻意巴结的老师,还是恨不得贴上身来的学子,太子显陆来者不拒,对于他来说,愿意靠过来的就是自己的势力,其中一些人总会对自己有所助益。
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太子才越发更加看重河东书院,也越发觉得这两万两学费没白交。
但不无论是来此任教的朝中官员,还是中了秀才、举子的书院学子,这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大汗的手里,所以在他心里,日后最能仰仗的还是那位极度贪财的大汗公子。
大汗可不这么想,自从太子入学以后,他对太子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与太子过多的接触,即便不得不见,也尽量避开众了耳目,因为他不想落下太子党的口舌。
在大汗眼里,只所以让太子过来入学,看重的并不是太子以后会不会成为皇帝,因为一是不可预测,二是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大汗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不会像那些学子一样,去考虑五年或者十年以后的事情。
他会考虑未来,正如他对大汗社的规划,也包括他不会把河东派与太子绑在一起,但未来对他来说总是混沌的,不清晰的,不如眼前看得见,也更加实在。
那么,太子显陆对于他大汗也好、河东书院也好、大汗社也好,最重要、最现实的还要归于能够带来更多的金钱。
这个作用随着太子的入学,很快突显出来。
随着大汗利用大汗社资源的有意无意的传播,没多久,不只是京城,全天下谁不知道太子入学到了河东书院,成为河东书院的弟子。
那么,如果到河东书院求学,顺理成章地也就成了太子的同窗,而太子以后是要当皇上的。
所以,这个诱惑力,对于一心想博取功名的天下学子来说,实在是无人能抵抗得住。
于是,在太子显陆入学河东书院的两个月内,河东书院不得不在师资、校舍都明显不足的情况下,文武双科又收了一千多名学生,单单学费一项又进了二十多万两白银。
河东书院第二期还没完全建成,第三期,以至第四期又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建设,书院从青峰山主峰,向周边延伸开去,从山洼到半山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河东书院看起来已经不再像是一间书院,而是生生被人建成了一座小城。
即便边大成帝都知道太子入学到了河东书院。
“朕闻你入学到了河东书院。”大成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太子显陆,不经意地说道。
“正是。”
“为何?”
“儿臣觉得只是跟着太傅秦尚秦老师学习,终归涉猎有限,而河东书院则汇集了朝野数百名各种学派的顶尖学者大儒,可以让儿臣学得更多的知识,也开阔了儿臣的眼界视野。”
“应该不只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个——”太子低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可不能直接跟大成帝说,他入学河东书院的目的是发展势力。
“朕也听说,这河东书院,如今朝中官员基本上都去讲过学,又汇集了文武科的全国举子一千多名,与他们多结交结交,自然也有好处。”
太子有些胆寒,因为即便立了他为太子,但皇上仍在位,当然不会希望他以太子身份坐大自己的实力,连忙顿首:“儿臣不敢——”
但大成皇帝却并不这么想:“你不用怕朕责怪你,朕既然立了你为太子,自然希望在朕百年之后,你能顺利继位,所以朕并不反对你培植太子的势力。”
太子伏地磕了个响头:“多谢父皇!”
“这秦书呆子,倒还有几分谋略,知道帮你利用河东书院的资源,朕以前倒看低他了。”大成帝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并非秦尚的主意,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京城混混,大汗的主意。
皇上都知道的时候,后宫自然也都知道了。
皇后把显镇、显务两个儿子叫过来:“你们可知道太子入学河东书院的事?”
“回母后,前些日去外公府上的时候,听外公说起过。”
“那你们可知道太子为何放着舒适的太子府不住,放着博学的秦太傅不用,反而偏偏要以一个普通学子的身份入学那个民办书院?”
“回母后,儿臣自然也道听途说了一些,说太子之所以入学河东书院,看中的是在书院讲学的朝中官员与在野大儒,可以利用弟子的身份进行结交,从而形成自己的朝野势力。”
“不仅仅如此,还有呢?”
“——”显镇与显务回答不上来了。
谭皇后冷冷地盯了一眼两个儿子:“想比太子,你们两个真是鼠目寸光!”
两位皇子面对这个一直对他们极度严厉的母后,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面上,等着谭皇后的训话。
“你们只看到的明处的朝中官员与民间大儒,却没看到其中两三千名文武科的学子。”
“那些学子,个个无权无势,有何价值?”显镇低着头,回了一句。
“愚蠢!”
“那哀家来告诉你们,目前河东书院的文武科举子便有一千六百多人,入学河东书院的举子还不断增加,按照本朝惯例,后年的会试与殿试,将产生四五百名文武贡生,包括状元可能都会从河东书院产生,即便会试不中的举子,也可以直接通过吏部补缺任职,也就是说现在的河东书院中,除了讲学的官员与大儒,还储蓄着一千多名以后的本朝官员,而这些尚未步入仕途的官员,十年以后将陆续成为本朝的中竖力量,所以后来的丞相、六部尚书、大理寺、御史台、大将军等等,都会从中产生!”
显镇与显务二人,听着听着,便把眼睛盯到母后的脸上,不觉心中有愧,在母后从小严格的教导下,在不惜重金为他们延请众多优秀老师的培养下,相对于如此智慧的母后,他们显得如此的平庸。
两人扑通跪下:“都是儿臣愚笨,竟连这个都未能看透,实在有负母后的期望,还请母后责罚!”
“罢了!罢了!这也怪不得你们,生在皇家,又是正宫所出,日子过的太安逸了,根本没有危机意识,即便学透天下经论,又有何用,不过是死读书而已。但你们要知道,这皇家历来都不会你好我也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你们不想死,还能保住自己的后代,唯一的出路,但是自己掌权,否则,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不过,等你们真正面对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就太晚了——”谭皇后看着这两个寄予了厚望的儿了,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