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见萨莎摇头,又道:“只要向那个叫曹小青的姑娘讨回来退还给威廉先生或者是那位姓秦的将军,就没麻烦了。”
萨莎摇头道:“没用的,我亲眼看见一个中年胖子从曹小青身上搜去了。”
杰克奇怪道:“这个中年胖子是从哪里来的?”
萨莎道:“中年胖子身上穿的衣衫和头上戴的面罩是绛色的,另外的来人称呼他叫什么真师兄。”
杰克更加奇怪道:“另外还有人来?”
萨莎道:“后面跟着进来的是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的长得像个读书人,穿着绿色衣衫,女的模样还很漂亮,一身洁白的衣裙。这两个人都是从窗口进来的,飞进飞出的真厉害!”
杰克听道萨莎的述说,不由地挠挠头,满面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看来威廉先生和那位大清将军的这笔生意还真是不简单!会引起这么多的人来关注。”
萨莎看了他一眼忿然地道:“还有人来追杀萨莎哩!”
杰克就更是十分愕然,半张着嘴唇睁大了双眼,好不容易才定了定神道:“可能是追杀那个叫曹小青的,认错了人?”
“绝对不是认错了人!绝对没错,那伙人嘴里叫着的就是‘洋妞儿洋妞儿’的。”萨莎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杰克一下就默然了,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威廉先生吩咐杰克来寻萨莎,顺便向一位名叫曹小青的姑娘要回那张皮纸。难怪,此事的确有些复杂,虽然威廉先生向他交代的时候,那语气很有些轻描淡写的。当他递给杰克一只小匣子时说了一句用重金购回也行,当时杰克就有点纳闷了。
可不,眼下他腰间的小皮袋子里就放有一根金条,据说足足有五十克重。哦,还差点给遗忘了呢,此时就感觉到了小小的金条沉甸甸的。虽然这位威廉先生到了大清国后,总是雄心勃勃的,杰克我却提不起半点儿兴趣来。我不过是随他来一趟远隔大洋的大清国,看看我叔父当年曾来过的,在这个他为之九死一生冒过险也曾有过不少奇遇的国度,看来这里的各类人等的确复杂,难怪难怪!
萨莎见他一时间就变得沉默不语了,已忘了树枝上烘烤着的衣衫,忙提醒道:“该换另一面啦!”说着话,伸手将那件已近干透的布褂扭身挂向身侧的树枝上,忙着将衣衫调换了个面。
木屋内,南宫旭收了功。阿依见曹小青开始微微动起来,眼睑虽然还紧闭着,脸色已好多了。忽又注意到南宫旭套在单衫外面的背心,低头见自己身上是那位洋夷少年的衣衫和南宫旭的衣靠。可别让他俩受了凉,闪念间,急忙随手端起茶壶朝屋后走去。
曹小青在朦胧中先是感到有一细若蚕丝的热流,在任督二脉内似有若无地显现,接下来就觉那股细流逐渐明显起来,无数细流开始出现开始汇集,热乎乎地气流开始循小周天运转。啊!我是在哪儿?
曹小青感觉自己孤零零地立在若明若暗的天地间,眼前是一处看不见边际的旷野。空中突然飘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一股极冷的寒风卷过,密集的雪花顿时漫天乱舞。她打了个寒噤,忽见眼前立有一人面孔格外熟识,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正看着她……南宫兄!她和他同时张开了双臂……
南宫旭见曹小青的身躯已开始微微动弹,眼睫毛也在颤动。怕她在苏醒过来前稳不住身子跌倒,便右手轻扶住小青的肩胛处,左手的三指点按在她的‘寸关尺’处。凭他从师父那里见识聆听到的一点见识,认为小青的脉象已是由弱渐强开始趋于平稳……
南宫旭忽见曹小青全身一抖间眼睫毛更是明显颤动,像是要竭力睁开双眼,口唇启动,喃喃地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南宫旭见曹小青像是快要苏醒过来,急忙呼唤她的名字。刚喊出一句小青妹,就见她下垂的手臂抬了起来,发出一声:“南宫兄……”身子一歪便扑向了他。
小青她温热绵软的身子偎依在南宫旭的怀抱里,双臂环绕向他的腰部,口里还在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在一刹那间,南宫旭的眼前是一片空白……
他整个的身心在微微颤抖间感觉是一派温暖。转瞬,他方能够定了定神,见她的脸庞紧挨着他的胸膛,秀丽白皙的面孔上开始有淡淡的红晕显现。啊,她没事了、没事了。
南宫旭如何经历过如此的情形,大白天怀中拥着一位美丽的姑娘……迷蒙中心底还真愿意就这么下去……忽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行,小青是你的义弟——义妹呀!还有,还有娜珍姑娘。
就在此时,虚掩着的木窗外有个人影一闪,像是稍有犹豫,很快就已离开去,步履中掺杂着轻重不一的一丝急促。
阿依捧着南宫旭的衣靠一脚迈进了木屋大门,眼前的情景让她一下止住了脚步:曹小青的双臂环绕着南宫旭的身躯,虽然双眼尚未睁开,但见她的面容上显露出了安宁惬意的神色,嘴唇还在微微地动着,似乎在倾诉着什么。而南宫旭拥着她,已是呆呆地立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
阿依一时便脸颊发烫,自己反倒觉得很有些羞涩。正在进退两难间,听见屋外的萨莎喊了一声:“阿依姐姐!”
像是听见了喊声,曹小青还正颤动的眼帘忽然睁开了,见此刻一张熟识的面容正默默地俯视着她,真的是南宫旭?真的是他,是他的双手有力地拥着自己。她心头一热,羞涩地反把头贴向了自己的肩臂……
南宫旭刚与曹小青四目相对,感到她的身子越发贴近了他,刹时心间突地一热,听见自己的心坎里有咚咚咚的心跳声……
萨莎的这一声喊,让阿依急退回脚步转过身去,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火堆旁。萨莎和杰克见状便有些奇怪,萨莎道:“他没添上衣衫?壶里的茶已经很烫啦,给他们送去?”
阿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怕萨莎和杰克冒然闯进去,忙道:“南宫旭还正在给小青运功疗伤。”
萨莎点头道:“是不能打扰的,你们华夏的武艺还能够治病救人,真了不起!”
杰克也点头道:“我在回家之前,一定要拜你们为师父,学习本领!”
阿依似在点头,耳里并不清楚他二人所说的话语,此时的她就有些儿心绪不宁,双目怔怔地盯向面前火堆上飘忽跳跃的火焰。
萨莎问道:“阿依姐姐,这壶和壶里的茶是在哪里买到的?”
杰克也道:“我知道,这茶叫酥油茶,那是糌粑。”
阿依这才回过神来,方才感觉自己的耳朵犹似塞了棉花一般,根本没听清他俩的话语。见杰克手指茶壶,忙提起壶来要取碗给二人斟茶。他二人见状急忙推辞,说啥也不肯先动口,非要等着南宫旭和小青。
萨莎又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阿依。阿依解释道,在离这儿有三四里距离的那一间小木屋旁,有一顶黑色的牛毛帐篷。帐篷内的地火塘中是没燃烧尽的柴薪余火。火塘边上就放有这把盛满了酥油茶的茶壶,还有茶碗和这些吃食。
萨莎道:“主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我们应当怎样感谢他?”
杰克也点头道:“应该的,等一会我们都去感谢帐篷的主人。”
“我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着帐篷的主人,只有等会儿再……”阿依的话尚未尽,从木屋内就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三人扭头看时,只见曹小青双手捧着那只酒罐,面色绯红地朝火堆旁急匆匆走来,南宫旭在离她几步远的后面跟来,口里连连喊了两声小青。
曹小青却不答腔,只朝围在火堆旁的三人笑了一笑,挨近萨莎和阿依之间坐下来。阿依惊异地见她身上已是披挂停当,那笑容有些僵硬。
萨莎和杰克见曹小青竟能恢复得这般迅速,两人高兴得拍手欢呼。而阿依却从南宫旭的脸上瞧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不是那——”
只有阿依看出是南宫旭想对曹小青解释什么,而曹小青却先是一副无动于衷不理不睬的样子,只把头一仰,咕嘟咕嘟灌下了几大口青稞酒。把手背朝嘴角一揩,朝他二人笑一声道:“谢你了阿依姐!我也非常地感谢你了,我曹小青的义兄南宫先生!”
这边的萨莎又拍起手来,笑道:“妙呀,小青姐姐的伤恢复得多好,称呼南恭喜还用上先生的词儿了!”
杰克也笑道:“我要是称呼他为南宫少爷,才像地道的汉话。”
还是只有阿依看出了曹小青在掩饰着什么,勉力的强作笑靥,而南宫旭的神色也颇不自然。果然,又灌下两口酒下肚的小青仿佛一下就恢复了精神,开始话语连连,道:“我曹小青嘛,一个没有亲娘疼的野丫头罢了!虽有爹爹可是爹爹却不认我,我曹小青,不过是打小就是一个饱一餐饿两顿、一个十来岁就流浪江湖穷嫌富不爱的丫头罢了……”
见她将一直抱在怀里的酒罐又被捧起来,阿依阻止道:“小青,你不能再喝了!你的伤口还没痊愈哩!”
萨莎和杰克两人已看得目瞪口呆,方明白曹小青是有些酒醉了。小青她却毫不理会,已将罐子凑近到嘴边,阿依只得伸出手去抓住罐沿,却被她抱得牢牢地。凄然一笑,道:“那年我爹被人算计失了一趟极其管钱的镖,我娘被人逼上了吊,六岁的小青就没了爹娘照管……”
又要将酒罐强送至嘴边,阿依正要强行与她夺下,不防被她的左掌一反手,轻点了阿依的右‘曲池’,阿依一时间哪里还能夺下罐子来?
“……我,曹小青就是要拿要取 ,偏要取走那些狗混账们的黑财……哈哈哈哈!好多朋友都以为我是个大官大财主大阔佬的女,才不是呢!实话告诉你们,我曹小青就是个当官的……”
众人一时愕然,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她接着嚷道:
“小青是清官!别以为小姑奶奶不能当官,什么官不官的,我曹小青还瞧不上眼呢!我曹小青才是个真正的清官,什么叫清官?懂么?清理的清,清算的清!你们懂么?我干的公干,就是专门去清理贪官污吏刮削收罗到黑窝子里藏着的黑钱!
咱先只是去清理清理,取些儿来还给穷困的草民,应付那救命的柴米油盐,留下些儿自己吃穿用度。还少不了请咱小青的三朋四友喝口小酒……遇上那烂得很的烂账混账贪官,只得拔出靴子里的剑来清算一番!你们懂么?哈哈哈哈!好不痛快!……”
小青大笑间又捧起了酒罐,看那酒罐倾斜的样子,满罐的青稞酒已被她饮去了大半。罐子正要送至她嘴边,旁边倏地伸过一手来。阿依看时,酒罐已到了南宫旭的手里,此刻他已是罐口对嘴,将余酒朝着自己的口里一阵地牛饮。
“南恭喜,你?”萨莎突然发现了曹小青的眼眶里饱含有泪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又想劝阻南宫旭的这般动作。
阿依如何知道他俩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方才的那一幕还清清楚楚地停留在她的眼前,看去明明就是一对相依相拥的恋人……怎么会在转眼间就?只能暗自揣测一番,自然是解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