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忽地想到,对了!他两个短命鬼不就害死了一个抱打不平的彝人大哥么?!只可惜一条好汉竟会被他两个狗混账暗算!——咱真是后悔,当初竟然没细细地审他两个一审,也不知他两个短命鬼究竟还作了多少恶,害过多少条无辜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南宫旭越发憎恨激愤起来,将手指向他三个喝道:“说!你等同那两个短命鬼还干了哪些欠人命债的罪恶事?”
这黄老大的心头一阵翻腾,原本想的是有了这几个兄弟伙,便好效法那些闯荡江湖的好汉们,也能像他们一般去各处闯荡闯荡。这一趟来这川边打箭炉,到藏地见见世面,说不准还能结交上几个江湖好汉。
没想老四‘额刀疤’和老五这两个结交还不久的兄弟伙却是这般的不争气,一路上就只想着如何搞人钱财盗人马匹,时常与人口角惹是生非的。钱袋里只要有了几个钱,就时不时地逛窑子进教坊。这些都不提了,那一日快到吃夜饭的时候,要咱们去醉富翁酒楼,会一会他约好的一个什么大商贾,说是洽谈护送货物的生意。结果却是个贩卖大烟的贩子,咱不应承,一语不合双方竟差些就动起手来。
黄老大心头还在七上八下的,那日傍晚在炉水河下游,要不是他额头上的那块刀疤,还认不出老四老五被河水冲泡得变了形的尸身,唉!
又庆幸道,幸好老二和老三都同我差不多的胆子儿小,没应承他们。他两个还当面讥笑着丢一句话来:“哼!什么结义弟兄,真是有眼无珠,结交了几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被老三听了个清清楚楚,更没想到他两个就此一去不归,自从在野人海结识了南宫旭他们,心头还正在高兴,哪里会想到……
“南宫兄弟——南宫大侠,我们与老四老五两个结成弟兄的日子还不长,真不知他两个竟是这等——”黄三见黄老大只是在一旁摇头叹气,发不出一语,忙向南宫旭辩解。
黄二暗想道,只要我们没胡作非为欠人命债,这个南宫旭定是不会没缘由地杀人,好歹咱们三人也同他作过几日兄弟伙,咋会不晓得他的脾气?
“告诉你们吧,小爷南宫旭从此不但更要加紧勤练武功,还要多杀几个短命鬼! 小爷若是闻说你几个也犯下了那般的罪恶,小爷照样是一剑穿一个窟窿再说!”霍地想起自己那把郭达剑,只得扬了扬短藏刀。
这三人见状,也发现他手上咋会没了长剑?
“那该死的狗混账短命鬼,咱除掉它一个,这世上总要少一个!”南宫旭恨恨地,忍住了紧握短刀把的手,骂一句:“你这好歹不分狗仗狼势的什么东西,呸!”
他三个骇了一跳,却见南宫旭摸了一摸脸上,那道伤痕已不见了。还是恼怒地手指黄二骂道:“小爷遭受磨难的时候,你朝小爷抽竹鞭,你以为好玩?小爷越想越气不过!”
南宫旭不瞧对方顿时吓得惨白的那张脸,朝黄二肩头轻飘飘飞起一腿,同时甩出一句:“只还你轻轻的一脚!”黄二的右手臂马上就从肩胛处垂下,惊恐疼痛的脸面早变了形。
黄老大和黄三也止不住浑身发抖,直到听见南宫旭大声骂道: “滚!别让小爷再看见你几个是非不分的东西!”他三个忙抬起两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地段。
在一旁的四花猫、五杂毛早在野人海野人沟就瞧见过南宫旭的手段,知道他不仅其武功内力已如往日,而且他的话语和下手都像明显是变狠了许多,已暗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杀气。又见他只要想去追杀的,的确是一个都跑不脱,再说他几个被刚才的情景已惊骇得两腿发软,也实在跑不动了。
“南大侠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五杂毛和三个新入伙的跪地求饶。
而四花猫却依然呆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南宫旭见他这般模样,心下道这家伙就奇了,不知这花猫是个啥角色,他难道不怕死么?上前朝他的腿上随意地轻踢了一脚道:“你个四花猫不怕死么?”
“我怕甚么?你南宫旭为啥要杀我?又凭啥要杀我?”四花猫抬起头来反问道,一双‘红线锁’眼皮瞧向他。
“我?——”南宫旭反被他问住了,瞧一眼比他大好几岁的这个棒客,是呀,方才这家伙是没有抽打他羞辱他。但是,对了,听说这个家伙很喜好打女人的主意。
“那么我问你,你也像黄老大的那两个短命鬼兄弟一般残害过人么?!”
“哼!本人才不干那等黑心烂肠下作的畜生勾当呢!”四花猫不屑地哼一声,“咱是喜好玩女人,不过咱是花了银子的,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你说说咋不是公公平平的买卖?咱的本事小,咱想当上那真正的山大王只可惜还没能成气候,没足够的银子去讨个老婆做压寨夫人,花银钱玩女人有何不可?南宫兄弟,你也是个男人,不怕你笑话你哥哥我——”
“狗屁!说的啥?”南宫旭眼一瞪,心下感觉受到了耻辱,你这等混账东西也配在我南宫旭面前称哥道弟的。
“口误口误对不住!不怕你南宫小侠见笑,我只要手里有点银子就忍不住要上教坊进窑子。”将脸面转向还跪在地上的五杂毛,“老五就晓得,俗话都说酒色酒色,这酒色二字,你哥——口误,唉!咱这辈子那酒是可有可无的,偏就喜好这,除非—— ”
“除非把你花老四弄去骟了!”五杂毛有些不屑地摇头,忍不住插一句。
“哎,你们还跪着干嘛!人家南宫兄弟是从不乱杀无辜的。”花老四竟然嚷嚷道。
南宫旭被此人惹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把眼一瞪,骂道:“小爷本就要将你等混账东西一剑一个的穿它个血窟窿,一个不留的。”瞧一眼这几个被吓得立马又变得难看的脸,叹口气,“唉!算了,谁叫我是南宫旭呢!方才小爷在树下荡秋千时,还算你几个没来招惹小爷我,小爷也就罢了。你等平日里干过多少罪恶事,无辜不无辜的,各人心里头比我还明白,谁个若是干下了伤天害理的勾当,只要被小爷我知晓被我撞见逮住——”
“要是被您南宫大侠逮着了,就是您刀下的短命鬼,而且死有余骨,死得只余下骨头!臭骨头、一副连狗都不啃的臭骨头!”五杂毛急忙替他补充,与他同跪在一旁的三个家伙也连连点头,看样子年岁也不大。
“狗都不啃?亏你老五想得倒美!”花老四讥讽一句。
南宫旭也不想再与他两个多说,朝那几个叫一声: “都站起来!你三个看样子也比我南宫旭大不了一两岁,干点什么活儿不好?偏要去作棒老二强盗?”
“我们去年原本是投军吃粮去了靠海边的东面,那晓得还不到半个月就被遣散啦,发给回家的盘缠费还不够路上吃饭,只得一路——”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偷眼瞧瞧南宫旭,分辨道:“咱几个的胆子小也不心黑,抢是抢了些过路人的打尖盘缠,还真的没整死过人。上个月到了大渡河旁的二郎山桦林坪地界,才投到黑老大手下没几天,大侠可问花四哥和杂五哥。”
花四杂五?我看不如喊他两个做‘烂花猫’和‘烂杂毛’,南宫旭心下忍住笑。因听他提到了那二郎山,一下就把南宫旭的记忆勾了起来。手中的短刀一指四花猫和五杂毛厉声喝道:“对了,小爷还有话没问呢,前些日子你们一伙在那二郎山一带干过多少罪恶事?”
“禀告大侠,在那些时日我和老四都还在野人沟搭建木棚看守寨子,带人出去发财的活路还轮不上我两个哩!”五杂毛辩解道。
四花猫也补充道:“那几次都是熊大哥和豹二哥带着老黑、老灰和白眼。”
南宫旭想了想,记得为首的五个里面的确没见过他两个:“那个短命鬼灰老二也就是大灰狼?”
“就是就是,因大黑狼做了老大,便改口叫他灰老二、二灰。”
南宫旭忽又记起一事:“我见过一个山洞中放有好些木箱,里面装了些啥?”
他两个相互瞧瞧神色犹疑,似乎有些不敢说出。南宫旭眼睛一瞪:“不说话,哑巴了?”
“好像是暗中替成都府的一个大官转运的烟土,恐怕同京城里出来的一个将官都有些瓜葛哩。。”五杂毛道。
四花猫摇头:“只是有些闻说,总是不太清楚的,也不敢多妄言,再说也从未见过那些人。”
“那上头的人咋会露面?据我所知,出面的全是黑道上的人,我还见过滇西堂的人哩。”五杂毛道,“大侠有所不知,这滇西堂——”话语未完就嘎然止住,眼光朝那四花猫急速地一瞟。
南宫旭瞧在眼里,只作不知:“得啦得啦!各自都走吧,别忘了小爷我的话。”
“哪会呢!”五杂毛急忙应承,心头道,老五我才不想作你刀剑之下的短命鬼呢!”
当下南宫旭也不再与他们多说,转过身去,身形一闪间,他人已不见。丢下的这几人相互瞧一眼,皆半晌无一句话。
南宫旭施出疾行功一阵地奔去,此刻沿途若是有人瞧见,只会瞧见有一身影飞一般的一掠而过。很快,他就见前面驿道旁有个人影,看见了他正在向着林间躲躲藏藏地逃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