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林子边缘树梢的曹小青,见刚追上骆云富的虎豹二人靠拢了骆云富,那黄豹正在对骆云富说出袁世雪要他们照说的话。说那个糟老婆子已被投入河中,定是必死无疑这几个字尚未吐出,就被他二哥黄虎暗中扯了下衣襟,他便改了口,“那个鬼老婆子——”
黄虎已忙赶上前一步,骆云富就听他急急地附耳禀告:“那个老婆子像是有些明堂——”只说了半句,半张开的嘴已合不拢,骆云富、黄豹和他都看见了那个老婆子突然已站立在他三个的马前。
就连还在树梢上的曹小青都极为吃惊,袁大哥不仅身形一晃人已到了那三人的马后,接着便以常人的步速走到其马前,而且那面容那声音在这一阵子简直就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啊!原来这袁大哥的易容易声术是高明之极!我曹小青苦练了好几年的易声术,往日里总是自以为很不错,唉!真是自愧不如。
“你、你——是人、还是鬼——?”骆云富见立在面前一身湿漉漉的老婆子,不由得面色陡变。
“为人不做亏心事,鬼来敲门也心不惊。”老婆子道。
“黄虎黄豹,快给本官拿下她!”
虎豹二人却慢吞吞地明显很是有些犹豫。
“没听见?”骆云富如何不怒气冲冲起来,“你两个握在手里头的家伙是干啥用的,是两把废铁片儿?被一个鬼老婆子也吓得这样,你两个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都收拾不了。怕她真是个鬼魂?本官立马就给她一刀,我就不信会是白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同时心下恼怒,我骆云富刀下送走的疑犯刁民也不止三五个,何时有啥鬼魂来寻咱的麻烦?纵身跳下马来,呼地一把拔出了挂在鞍侧的那把腰刀,幸好本官会武艺也干过几年捕快,不然,光靠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才——
狠狠地瞪了虎豹二人一眼,气得嗓音都有些变调,手举明晃晃钢刀逼近了袁世雪,“管你是人是鬼,老子早就该一刀结果了你!省得你三天两头地来找本官胡搅蛮缠!”
“咱有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的朋友,只怕你这狗官杀不了我这个鬼老婆子。”袁世雪不慌不忙道。
他哪来的朋友?这么大的草甸子老林中,真个是连鬼影儿都见不着一个。骆云富四下一瞧,冷笑道,“让你的啥朋友也来陪你送死吧,大不了本官的刀下多一个鬼老头儿同你作伴儿!本官在这儿先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鬼老婆子,看你的阴魂还敢来寻本官!”举起钢刀身子一纵,狠狠地劈向她脖颈……
再说被倒吊在树下的南宫旭已无任何反抗之力,还有两个家伙见左右独耳已持刀上前,也过来用细木棍抽打着他的身躯,嘴里还狞笑道:“尽量将这小子的血都赶下去,使劲抽得他痛,不但那心肝好吃,两只耳朵下酒才脆哩!”
落在这伙豺狼般的家伙手里,被其任意折磨羞辱,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口里也无法叫骂出任何声响,南宫旭见左独耳和右独耳手中的刀锋已逼近他的双耳,此时此刻的他感到真是比死还要难受——刀已快挨上了耳廓,南宫旭怒目圆睁胸脯起伏欲挣出全身所有的最后一点气息——
听见大老黑问了一句:“先就要你们去找寻这小子的那把剑,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剑,哪里去啦?再给我找找,是把宝剑哩!”
“回老大话,四下都寻遍了没见着,再审审这小子?”
“算啦!我看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审问他也是白搭。”
两个独耳见大老黑朝他两个挥了挥手,知道是应允他们动刀了,稳持本就逼近了南宫旭耳廓的两把利刃。 “嘿嘿!你小子这点儿力气连一支小鸡崽都不如!还要给老子——”左独耳手中的尖刀已抵拢南宫旭耳根,看得真切一刀下——
砰!噗!噗通……突然发出了几声响,同时出现了一团迷雾徐徐散开。
方才的南宫旭已在一瞬间,就如同有千万支火针从天边飞来,又像是从冰雪洞中的大师手掌里发出……倏地进入了胸腹内,上中下丹田、百会海底涌泉、七经八脉……游走穿梭。
……南宫旭并没有听见体内的毒邪被驱除时的那一声响,却感觉在朦胧中看见了大师慈祥的面容,他心里向大师请教道,大师啊!南宫旭是真的看见了您吗?耳边隐隐传入大师的话语:“娃儿啊,让老衲念一段经文与你听罢——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对身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看见也没听见。霍地回过神来,只看见正要对他下狠手的左独耳和右独耳突然就跌倒于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就精神百倍劲力倍增——
响声和迷雾起时,这伙人立时东张西望,想是有手握火铳的洋人来了。待回过神来,就瞧见被倒吊在大树下的南宫旭正施出‘倒卷帘’身法,一手抓握着吊索一手正要去割开脚上的绳子。而在他的身下,左右独耳和那两个家伙皆是半死不活地躺于地上。其中的一个家伙,被南宫旭口中喷出的草根团击中的半边面颊已肿得老高。两把锋利的剔骨尖刀一把掉在地上,一把却到了南宫旭手中。
“快!别让他跑啦!”大老黑见状急举刀跳将过来,灰老二和三白眼也都各持兵刃一哄而上。
脚上的绳索尚未完全割断的南宫旭身子一挺一荡,只手将那把剔骨刀朝着他们一旋,灰老二和三白眼就软软地摊下地去,脖颈出涌出了血来。大老黑一惊之下急退数步,抓过早愣在一旁的五杂毛手里一把单刀,一扬手就飞向了南宫旭。
南宫旭耳闻风声眼里也瞧得真切,将手中剔骨刀斜向一迎,长单刀磕上了短刀,大老黑扔过来的单刀被南宫旭发出的力道一迎一带弹飞而起,正好不偏不倚一下就割断了捆在南宫旭双脚上的那道绳索。
南宫旭一个团身,轻飘飘地飞身落地,这伙人见状,皆以为是大老黑在‘将功补过’,一时间便很有几个呆若木鸡。直到南宫旭手里的剔骨刀逼向了大老黑,其余人才如梦方醒纷纷拔腿就逃,一个个真是怨其爹娘给少生了两条腿。
大老黑轮起他自己的那把大砍刀,冷笑一声:“以为老子怕你?实话告诉你吧,就连洋人都要收拾你这小子,过来挨刀吧!”
南宫旭也不与他搭腔,看着他扑过来,觑得真切,看似轻飘飘地飞出一脚便踢中他持刀的手腕。咣当一声钢刀落地,他人已面如死灰,哀叹一声闭目受死。
南宫旭骂道:“我南宫旭何时加害过你等?却要这般折磨小爷,还想要咱的性命?闭上眼不敢瞧么,还不如方才被你等捆吊着的小爷!地地道道的短命鬼一个,看来真是留你不得!”
大老黑闻言就睁开了眼睛,南宫旭正要将手上的尖刀刺向他,身后忽有动静。南宫旭转过身来,见左右独耳两人各持一把刀,还正在朝他捅来。他两个见南宫旭在霎那间朝他们转过了身,顿时就丢弃了手中的刀,浑身颤抖起来:“大侠饶、饶命!”
“饶命?两条改不了本性的豺狼!”冷笑一声,飞起身来,朝他两个的脑袋,一脚一个踢将过去,眼见他两个的脖子上各放着一只烂西瓜一般漏出了乌红黑白的稀里糊涂来……
转过身来,那大老黑已经拔腿飞也似地没命而逃。
南宫旭随手扔出手中的那把剔骨刀,就在刀尖即将飞至大老黑后颈之际,大老黑刚好脚下踩着粒石子儿一滑险些跌倒,那刀擦着他头顶飞过。这大老黑毕竟是个干了多年山匪活儿的老棒客,稳住身子的同时朝后一张望之后,忙接着赶上前几步拾起地上那把剔骨刀。
南宫旭冷笑一声,心下道小爷我看你逃得了么?朝大青石走去,取过自己的那把小藏刀,瞧也不瞧新近入了他们伙的那几个,一个个早已惊骇得呆呆地立在一旁。南宫旭轻纵身形,就见两旁景物飞一般地朝后掠去,转瞬间就追上了四花猫、五杂毛、黄老大和黄二黄三等七八个人,越过其头顶,呼地就站立到了他几个的面前。
黄老大面无血色已说不出话来,南宫旭冷冷地道:“就是我南宫旭杀了你那**妇女残杀无辜的两个兄弟伙!怎么了?不该灭了这两个该死的短命鬼,还得留着他两条恶狼作孽害人?”
“我——”黄老大嘴唇发抖,仍然说不出个啥。
“要替你们的同伙报仇?来吧!”他接着冷笑一声,“不说我南宫旭拜了师学了武艺,即便是我不会半点儿武艺,那日撞着了你们那两条恶狼同伙,小爷也要上前同他两个短命鬼拼斗一番的!”
“不是——我们不是他同伙,是他——”黄二和黄三手脚颤抖语无伦次。
“说来也是。”南宫旭极沉重地叹口气,“就凭这天下有你们这般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魔鬼豺狼四处游荡,小爷我咋能没有武功呢?不但要会武功,还要十分地高明厉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