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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河心岛之秘 (下)

跑马山传奇 长疆 3700 2024-11-18 21:15

  已能瞧见奔跑晃动着的人影,水佬鬼低声喝道:“快顺水而下!”那人忙抓握起船头的撸把来。原本在他们折腾之时这船就顺水漂移了好一段距离,这当儿更是很快就离开了那一段河岸。在水佬鬼的指令下,小船隐入到一小弯处,这里岸边的几棵垂柳下,一簇簇灌木分外茂密。

  就在小船方才停留过的岸上地段,火光忽闪,人影晃动,树影幽幽。岛上的十来个军汉举着手里的火把,正在朝四下张望。其中两人还正将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拖至一旁,将捆在身上的绳索使劲收紧。

  “狗杂种!老子只要死不了,非找你两个算账不可!”这人正是曹皋,他叫骂了两声后也就不在吭声,咬紧牙关任其摆布。捆押他的两人中,有一个显然就放松了些手头的劲儿,而另一个反倒是越发起劲了:“来找老子算账?嘿嘿!只怕是等不了那时候了,眼下就是老子要找你消遣,不服?”说着说着,又使劲将他方才加入绳中的一根木棍拧了两转。眼见得捆在他臂膀上的那道绳子已经深深地勒了进去,他面颊抽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渗出。

  “算了,别再折腾他了。”一个头目模样的朝他摆手,又将目光转向河面, “咦?这就怪了,刚才还瞧见有条小船就在这河边,咋一下就不见了呢?”

  “哪有啥小船?你怕是眼发花了。”

  “他的那个同伙咋会一下就没了影子?我就不信他能飞过这条大河去。”

  “殷大人交待过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下如何是好?”

  “这黑灯瞎火的又没船只,这个叫刁五的干瘦老头儿即便是死在了水中,咱们又如何能寻见他的尸身?得啦,咱们还是去回殷大人的话,就说那个姓刁的人犯投河寻了短见。”

  火光渐黯,锣声早停,人声渐小。

  本就离得较远的小船上,那具喉头中刀的尸身已被弄下船去。为防万一,水佬鬼叫余下的这个家伙将其同伴的尸体牢牢地拴在了灌木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发现的。接着,水佬鬼就将面露惧色的这个家伙也用一条绳索捆了个结实。

  “求水爷、求水爷饒小人一条狗命吧,小人上、小人上有——”

  水佬鬼朝全身如筛糠般抖动的这个家伙冷笑一声,截住他话头:“又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这就怪哉了,水爷我还从没听见落到我手头的混账们说过上有八十岁的老父呢?”接着叹口气,“也是难怪啊!古人曰,‘子不教,父之过。’看来天下这些不三不四的狗混账们,大都因是自小缺了其亲爹亲老子的管教,才专干些这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的勾当。”

  “水、水爷,小人便是家有八十岁的老父。”

  阿依认定他是改了口,便忍住笑把脸转过一边去,目光扫视四周的动静。

  水佬鬼眼一瞪:“真是有老父在家中?”

  “真是的真是的!求水爷饒小人一条狗命。”

  “你他妈的真是一个狗混账!”水佬鬼目光留意着岛上的动静,嘴里朝他骂道,“你老父生养出你这么一条狗命,他老人家岂不是被你变作了老狗?”

  这个家伙顿时便惊恐万状冷汗长流,他何时撞上过像水佬鬼这样的人,令他左右都开不了腔。

  “看你吓得这副熊样!水爷我又不杀你,你就同你这个死鬼同伴再多待一阵子吧,待我们从岛子上溜达一圈回来,还要你驾船送我们哩。”

  “对了,方才你说甚么殷大人不让你上岛,这姓殷的长得什么模样?”

  “回水爷话,这岛上的两位官爷都姓殷——”

  附近像是有了响动,水佬鬼止住了他的答话。

  狭长的小岛位于一段最为宽阔的江面,江水在这里一分为二从岛的两则贴绕而去。这河心小岛虽不甚宽东西长也有三里多,其腹地有几处硬崖高出河面数丈。

  岛的两端皆恰有一段较为平整的硬崖,崖前各有一间用原木搭建起来的大木房,木房的大门进去便是一间厅堂,离这里不远的距离便有四顶驻扎兵丁的帐篷。

  在秦文彪的举荐庇护下,并花了不小的一笔银两,已任守御所千总的殷得福和他的堂兄河营协办守备殷有贵,他两人正分别坐在小岛的东西两端。

  那曾国禄已被委任为包衣左领,近些日子仍然是来往于成都府和川边。起初他还老大的想不通,什么包衣左领右领的,竟然还不及他手下殷得富的官职听起来威风。直到弄明白他这包衣左领的官衔是从四品,而对方的守御所千总不过是从五品,心下方才有些平复起来。

  他心头自是犹不满足,也只能盘算着如何尽快多搞些银钱,再瞅准时机,打点好上头要紧处的关节,不愁升不上去。至少早些将那个很不顺眼的‘从’字换成一个‘正’字,那感觉就会好得多。

  此刻,在岛东厅堂内,几盏半明半暗的油灯下,河营协办守备殷有贵正坐在一张大木桌前慢慢地喝闷酒发呆。自从他的堂弟殷得富也被安排到这岛上,且所任官职也与他不相上下,他的心头就生出了几分不满来。

  他娘的!老子跟着勇毅侯在战场上生死相搏之时,他得富还在哪里哪?老子被派往太平军中作卧底,有两次险些露馅丢了性命。好不易才回到营中,时时被太平军余党追杀不说,起初还明显地被上头生疑防范着……唉!怪只怪勇毅侯过早地离开了我等驾鹤西去。妈的,那个姓秦的有多少真本事?可我那堂弟巴结上了他,明显就得到了大好处。

  有段时间老子还想就真干太平军去,不料那太平军也变得……争来斗去的,依我看来这天下的事理都差不多,他娘的!

  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这么个鬼地方,咱的家眷咋会跟着来受活罪?他娘的!就连咱去弄几个女人来岛上消遣消遣也不准。严防泄漏秘密?密他娘的个刁!朝中有人好升官好进财,尽干些假公济私的勾当,以为老子是个傻帽弄不懂?

  又自个儿斟上了酒,刚把杯子凑近嘴边,门外就有人秉告:“贵大人,骁骑尉李全有急事秉报。”自从他的堂弟上了这岛来,双方碰头时,其下属皆称呼殷大人,往往就分不清是在称呼那一个,他便主动将自己改作了‘贵大人’。瞧那殷得富连屁都不放一个,若无其事地作他的‘殷大人’,老子才不跟他这个连大战场都没上过的富娃子一般见识呢。心头却又暗添了一分不满。

  “有事就进来。”

  “禀告守备大人,今晚有人犯妄图脱逃。”

  “费话!到底是逃走了没有?”

  “是两个人犯,已抓着一个,另一个跳下了河中——还、还没打捞着尸身。”

  “啥?没见着人?!”守备大人殷有贵将酒杯朝木桌上一扔,酒液四流,他人已立起了身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连你都忘记了么?”

  “这——”

  “还给我这这那那的!”暴跳如雷的殷有贵忽然住了口,追问一句,“是在哪个地段下河的?”

  “像是在中段,属殷大人守防的——”

  “到底是在哪一段?”

  “啊!对了,的确就是在守御所千总殷大人管辖的地段,在那棵大柳树以下。”

  殷有贵一屁股坐回到木椅上,暗暗吁出一口气,道声:“就此打住,就此打住,你走吧。”骁骑尉李全也从胸口内吁出一口气来,正要退出门去,又被贵大人唤了回来。

  “你带上两个人,上东面去急报殷大人,就说……”话犹未完,殷有贵又抓过桌上的那只酒壶来。

  岛西的木房厅内,同样是点着几盏油灯。

  “啥?可是你亲眼看见的?”殷得富跳了起来,急唤手下的一个叫张明的外委把总进来。

  “殷大人,下属每日都是按大人的吩咐,前后至少要清点人犯三遍。方才刚清点过的,一个也不少。”

  殷得富的脸色就平和多了:“在巡查中可发现有何异常?”

  “回禀大人,刚才是看见在贵大人的地段处有火把有人声朝河边赶去,,因不在下属该过问的辖区,再说也没得到千总大人您的指令——”

  “午后派过河去的人有无收获?”

  “回大人话,三人中有一人是闽东堂前来相助的,只要施出他的手段,我看无论发现了任何的可疑人都是手到擒来。”

  “得啦!你走吧,对那些人犯要严加看守,出不得半点差错!”他已听说就在这两日,那秦将军要派出他的亲信前来查看河心岛。

  夜色中,小岛上升起的雾气越发浓厚起来,渐渐地,莫说数步之外,就是一两步外就已辨不出了人影。

  水佬鬼和阿依已经来到了岛东的一段平缓地段,两人的目光竭力分辨着四周的情形,两耳警觉地捕捉哪怕是极其轻微的动静。方才阿依就险些儿同两个正在巡查的兵丁撞个满怀。

  就在此时,两人的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能听见有人喝叫道:“前面的是何人?”两人一惊,急忙伏下了身子。却又听左则方向有人回话道:“咱们是殷大人属下的巡查队,刚在对岸捉到了三个可疑之人。”

  “一下就逮住了三个?厉害。”

  “嘿,有两个还是嫩妞儿哩!”

  “啊!等等,让咱几兄弟也瞧上一瞧!”接着就听见几步之外发出了有人在敲击火镰子的声音,火花隐现,眼看就要点燃火把来。

  水佬鬼和阿依听到这里皆是同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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