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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下)世事如棋局

跑马山传奇 长疆 4223 2024-11-18 21:15

  厅内是一阵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出气声。

  让曾国禄早就十分惊异的,这湖堂宫虽是下属有闽东堂、滇西堂和蜀南堂,养有天下最齐全的各类毒虫。可在毋极夫人所到的任何一处行宫,反而会瞧不见任何的虫子,甚至连苍蝇飞蚊都从不见有半只。

  此刻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见宫主毋极夫人正朝他微微点头,便环视一眼这间小厅,小声道:“宫主您老人家也太辛苦操劳了,此处也简陋了些。”

  “是么?……小禄呀,此屋虽小,用处可不小。”毋极夫人平静地道。

  紫衣女子忍不住插话道:“宫主还有比此处更简单的行宫哩。”

  毋极夫人道:“川蜀雅州飞仙关的那处,比此处好得多又怎么样,也只得废了。”

  紫衣女子忿忿地道:“都怪那个老叫花子刁五,他寻到那屋子之后便当作了没有主人的,竟然肆无忌惮地占用起来。还将那院落借与打箭炉一位藏商作歇脚处,弄得时有人马驮牛的来来去去……”

  毋极夫人摆手止住她,道:“倒也没啥,因是本宫已有多年未去哪里了。既然疑那一处已多少漏了些风,就得放弃,不过偶尔还有利用之处。如果说那个刁五不知其底细也情有可原,本宫先前未查他底细前,还疑惑他是否是有意的。他在江湖上的关系也没有多深,再说也没坏咱们的事,那么一群小叫化儿若是没了他作头儿,在短时间内乱翻翻地惹是生非,东游西窜地四处寻觅隐秘洞穴,只怕反会坏了咱们的事。”

  紫衣女子低声道:“一个老叫化儿他有多大的胆子敢故意来惹事?莫说是他若知晓与咱们湖堂宫有关,哪怕是晓得属下任何一个堂口的厉害……”

  毋极夫人从面罩后瞥一眼紫衣女子,心下暗道,如果说这刁五的上峰是本宫认识的某人,也是与你有些瓜葛的……见她还在说什么,微微一摇头接着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他与那个叫‘铁飞弹’的有来往呢。”

  紫衣女子立马闭了嘴,心头便有些七上八下的了。

  到此时,曾国禄方明白那个刁五还真不是湖堂宫的外围人员,他不由得悄悄抬起衣袖揩擦了一下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我——

  “本宫知晓是你暗中放过了那个老叫化头儿,这不算过错,还是那句话,此人对咱也并不碍事的。”毋极夫人一下就解开了他这块小小的心病。

  紫衣女子心下道,姓曾的你未必就能对付得了他,此人的缩骨功非同一般哩!

  “这张单子还算是详细,辛苦你了。”毋极夫人的食中二指将茶几上的一张皮纸拈起,又道,“除了洋妞儿和那个野丫头外,还经过何人之手?”

  曾国禄的神色越发谦恭,急忙秉呈道:“没了,再没其他人知晓。”

  毋极夫人又问道:“那个叫蒋顺的呢?”

  曾国禄回道:“他没能得手的。”见宫主点头,便接着道,“在下已安排人处置,在下定要在秦将军之前赶至京城。”

  “跑马山的那两件物品眼下如何?”

  听见宫主似乎很随意一般问出这么一句,曾国禄就知晓定不是一般的宝物。也就故作平静地回秉道:“已在秦大人的掌控之中,小禄弄得明白的。”

  见宫主毋极夫人点了头,曾国禄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想问一句什么。

  “你有啥话就说吧。”

  曾国禄向毋极夫人回道:“在下——在下听说宫主已任命帮中那个名叫南郭寿的哑巴为——”

  紫衣见夫人没作答,便轻声一笑道:“你就别多管啦!滇西堂的那个哑巴是没了,此假哑巴非彼哑巴也。”

  宫主微微点头道:“假作真来真也假,这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反过来——” 曾国禄点头称是:“是、是是,那本已四下流传的《石头记》书中就写有的。那么,反过来、反过来是否就该叫做真变假了假就成为了真?”曾国禄睁大了眼睛,嘴里回着心下却依然极为不解,难道就由这小子去胡搅?

  “宫主胸中有数,你就别操心啦。”紫衣女子说罢,离开门口朝外屋走去,嘴角流出冷笑低语道,“咱们宫主岂连真假都不能分辨?笑话!”

  “世事大小如棋局,众生芸芸乃棋子;布局费思量,吾宫亦如此。士相配合辅中宫,车炮纵横扫南北;切莫小瞧马前卒,渡河越界捣战阵,直逼王侯显威风,片刻未除,便休得安宁。不过,这湖与堂之间的事变换则更为……好啦!车马载炮投入战阵,各位皆负重任,相互不可打听猜疑。小禄,你过来……此番进京须得如此如此……”

  曾国绿原本心下还一直在疑惑,不知这位毋极夫人的年岁究竟有多大?一会儿听她的嗓音犹如一个妙龄女子一般清脆委婉十分动听,一会儿又像那个身居高位的太后一般嗓音冰冷威得严令人畏惧。

  此时听她的语调和风细雨一般,如同是在与他闲谈着家常。他何时见这毋极夫人对他如此平和地说话,一时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看来咱的筹谋是对的,仅凭我曾国禄单枪匹马的能干啥?

  “你今夜须得离开此地,西安城内也不可久留。凡与我湖堂宫无关之事,切不可沾惹,无本宫指令,一切照旧。”

  曾国禄点头如鸡啄米。

  紫衣女子见曾国禄离开了,便又继续回毋极夫人的话。

  “六妹未能完成夫人所指派使命,甘当受罚。”她此刻已是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堂下。

  毋极夫人挥一挥手,轻描淡写道:“算啦,也不怪你,一切皆如我所预料,每一步多少会有些变化的。”

  紫衣女子道:“都是那个叫绿蜻蜓的搅了事,那个南宫还未到来,他却占了先。我当时正在更衣,谁知……”

  毋极夫人道: “有时候,有了他这类脚色来搅搅局也未必不是好事。?

  紫衣女子当然不解,疑惑道:“这……”

  毋极夫人道:“上一趟幺妹子出去,我就同意让她带上此人的。”

  毋极夫人微微笑道:“他是对那位姑娘起了兴趣。”

  紫衣女子道:“我看他是见一个就……”

  毋极夫人微笑道:“我家六妹可是能迷倒一片男人的……”

  紫衣女子大窘,低声道:“那些个臭男人!……”

  毋极夫人此时笑而不语。

  紫衣女子皱眉道:“这绿蜻蜓还真是将我当做了那个丫头,后来便朝我疯言疯语的,我正欲灭了他,如若不是及时收到夫人您的指令……”

  毋极夫人又笑了:“那绿蜻蜓……不过,我看那个假哑巴野小子的肚子里还真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即便是换了野百合,他也未必会上钩?……”

  紫衣女子懊恼道:“我没能发出宫主对他的指令,还有在他手中的‘蛊蚊匣’……”

  毋极夫人摆手道:“也没啥,任由他去吧,需要时本宫自会安排。”

  紫衣女子点头称是。

  毋极夫人道:“对了,这幺妹子与那个绿蜻蜓的,在打箭炉关门石办的事儿也还是不错的。”

  紫衣女子点头道:“威廉先生的货物已完整无缺的护送至秘密地库。”

  毋极夫人点头:“秦文彪的安排也还算周全,就连几位江湖来客也被他引开去了眼球。还有,按当年那些喇嘛在牦牛骨上所留下的秘密,果然……”

  紫衣女子试探地问一句:“那个姓孟的堂主呢?”

  毋极夫人道:“一场好戏,无论大小,都得有跑龙套的,至于孟康这人,可以让他‘告老返故乡’了。”

  紫衣惊疑道:“让他‘告老返故乡’?而不是‘送归望乡台’?”她当然清楚这简短的两句话意思是截然相反的。

  毋极夫人心下冷笑,这秦文彪威逼利用这当年临阵脱逃的钱顺钱统制,也差不多快要榨干得没剩下多少油水了。这个秦文彪,让孟康尽干些替他弄钱的活儿,还时常打着替我湖堂宫办事的幌子。

  此刻透过面罩见紫衣女子还怔怔地望向她,便淡淡地道一句:“此人近年来的举止还不让本宫讨厌。”

  紫衣女子便低头回道:“六妹遵命。”

  毋极夫人突然提高了嗓音道:“不过那位从四品的朝廷命官包衣佐领曾大人……”话语却到此打住了。

  紫衣女子轻声道:“我也觉得这位曾‘大人’的心思有些令人——”

  毋极夫人笑了:“他被江湖上一些人称呼为‘双面刀’是有来由的。”

  紫衣女子恍然道:“我还以为是因他的刀法亦阴亦阳,或如他的内功一般刚柔相济的特长呢!原来是指他的处世为人?”

  毋极夫人微点头,道:“两者兼而有之,若不是本宫掌控到了此人的秘密,他岂能如此老实的听命于本宫?”

  紫衣道:“近来那个姓秦的对他很是信任哩。”

  毋极夫人道:“那是他只看见此人一心要往官场里钻的一面。”

  紫衣点头道:“姓秦的从这个土老肥身上能弄到不少的银钱,此人真是那个显赫一时的曾文正的本家兄弟?”

  毋极略微一笑,轻声叹道:“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嘛,这世上能免俗的有几人?何况他的本意又还……无论是与不是,还真为他免去了诸多的麻烦。就连身为大清将官的秦文彪,也采信了他的一些主意呢。”心下道,尤其是利用秦文彪的权欲,打着清剿匪患的幌子,很干了些扩张他秘密人马的私活儿……”

  紫衣女子很是惊讶,毋极夫人极少有如此的兴致,能与她作如此的谈论就更为难得。

  果然,毋极夫人此时的兴致颇佳,又与紫衣女子谈论了一阵。

  ……

  而此时的曾国禄已到了西安城郊外,朝四下一望,夜色笼罩着天地,寒风吹落着枯叶。仰天长叹出一口气来,思量道,想我曾国禄家中虽不缺良田财帛,却也是一生坎坷,尤其是近年来常常是过着忐忑不安的日子。若不是为了祖上家族的大冤仇,我何苦要干这脚踏两只船的事,说不定这两只皆是快要沉没的破船呢?

  曾国禄正心事重重间走到了一棵大树下,忽觉脑后有股极其细微的异声袭来。他也是身手了得,早已腾身跃出数步,可还是明显地感觉左侧肩头被人轻轻地一拍,他倏然惊觉,将身子一拧,右手将早已拔出的剑回身疾刺,却是刺了个空!

  他的身子一旋便已升腾,去追赶对方纵起的身影。对方的身形在半空里漂浮过去,眼见自己的剑锋已追至他后背处衣衫,不防他倏然一跃而起间反转过身子来,几乎从他头顶轻轻一踏而上了树梢。

  他当然并未被其踏了脑壳顶,而几乎在同一瞬间,他手中的剑锋一扫,擦着对方的靴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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