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旭见那蒋顺已跟在自己身后赶来,闪念道,看来小爷我今儿不使出手段来弄翻几个是走不脱的了,不要命的就过来!突然纵步跃起,身形早高出对手一大截来。只手一扬,就见一道暗光从剑锋发出。
‘劈啪’一声响,蒋顺就见自己手上的剑刃有火花飞溅,一下便觉其分量减轻并短了一截,就在眼前又有光影一晃间,却闪避不及,左脚背上已着了一下。他即便是疼痛之极也很是了得,倏然间已忍住伤痛纵身跳至一旁,同时手中的半截残剑已飞向了南宫旭。
不料这半截残剑就在快接近南宫旭肩臂的瞬间,半空里有另一道寒光射出,还没等南宫旭拨开去就改了路径。‘啪!’的一声响加上了‘唉哟!唉哟!’两声,有两个‘松林坛’汉子一个的左臂上,另一个的右肩分别收受了那截残剑和一枚柳叶镖刀。
‘松林坛’其余的人见状皆是一惊,除了祝醒之外都不由地朝后退出了两三步,待见到一群军丁已赶至身后,一个个又兴奋起来。只见几个骑在马上的头目赶在前面,为首一人正是殷得富。
“从五品守御所千总殷得富大人到!你几个大烟犯还不老老实实给千总大人下跪!可求得宽恕其罪。”有一人大声吆喝道。
“去你的啥溲鱼臭鱼,连臭虫都不品尝的还欠肿么,萧爷把你个龟儿子打肿!看你还阴倒富明倒富的!”萧狗娃口里叫骂着,见对方数人一时还没靠近他,心下道我咋不多请教请教殷老前辈几句,这铁链子该咋个耍呢?见他几个有跃跃欲试扑过来的样子,他拎起铁链又是一阵地乱舞。
殷得富人还没赶拢,就听到有人指名道姓地正对他破口大骂,也不知是在东拉西扯地骂些啥。待终于听明白了两句,再一瞧,却正是被关押过的一个混小子,顿时大怒。只见他催马向前,直奔这个一边嚷嚷一边还胡乱舞动着一把还算锋利的菜刀和一根链条的小子。
萧岣娃瞟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头儿直奔他来,稍一细看认得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殷千总。心下虽是着忙,却将手中链子狠命一扫,逼开正要围过来的三五个人。回旋过来拼力一抖,欲待他靠近时朝马前蹄一铁链扫将过去,掀翻你个狗娘养的!
南宫旭料道官军是有备而来,大叫一声咱们走!
转瞬间,南宫旭、曹小青和阮玉斌已纵身奔出圈外三五丈有余。三人皆同时止步回头,咋不见萧岣兄弟?都担心这个萧岣的武功有些儿差劲呢。南宫旭叫声你们先行一步,我立马就来追赶你们。
南宫旭说罢早已返身朝人群中疾奔过去,曹小青道声咱们一同去,阮玉斌顾不上说话,心里道我怎么能够独自逃跑呢,那还叫结义弟兄么。再说他今日交手间也感觉到身上武功真是明显有所增进。
南宫旭见曹小青和阮玉斌也跟他身后而来,大叫一声:“咱们今儿就好好地练练!”
南宫旭在前他俩紧随其后,三人刚返回数步,却见‘松林坛’的人和官军也朝向他们涌了过来,骑在马上的一人大叫:“殷大人也到啦,咱们休要放走这几个大烟贩!”
南宫旭见又是蒋顺,目光所及竟不见萧狗娃的影子,人群中那个在马上高出众人一头的正是殷得富,见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却又不见。对方的人马很是密集地奔了过来,南宫旭三人紧握兵刃迎上去,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南宫旭一把郭达长剑,曹小青一双柳叶伸缩剑,阮玉斌则是一柄短剑和刚从对手处截获到的一把单刀。当下三人的身形一下就闯入到对方人群中,对方只见有蒋顺一人的身形闪动,举着刚换上的一把鬼头大刀朝南宫旭砍了过来,其余人早又闪避至两旁。曹小青和阮玉斌一边舞动兵刃,同时齐把目光朝对方人群中扫视,还是没看见萧岣。
殷得富带着一队军汉直奔过来,双方已相距不到三丈之距,看看已近萧岣身旁。还没等对方靠近,萧狗娃左手握着菜刀就狠命地朝着殷得富的方向舞动,右手的那根链条一时就顾不上施展。
殷得富不慌不忙,皮笑肉不笑地将长剑朝他刺来,他就将菜刀猛力地一磕,顿时发出了一声响,他手头的菜刀早已断裂为两片。心下着忙急忙丢弃于地,同时已经使着劲儿将那根铁链狠狠地朝对方的马蹄下抡去。
殷得富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伸一旋又一裹,紧接着就是一抖。这萧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对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弄懵了。因为他手中的那根链条被一股强力抽动,他哪能握持得住?转眼间已经裹缠到了殷得富的剑身上。而他的身子也被一带,差点就跟着扑了个‘饿狗抢食’,只听见四周发出了一阵哄笑……
殷得富将手中还裹缠着链子的长剑一指,叫声,给我绑了!
萧狗娃心下暗暗叫苦,完啦!咱又要住进暗无天日的牢房了……正要奋力挣扎,忽有一丝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他豁然省悟,尽管他的双臂已经被两名军汉牢牢控住,可还阻挡不了他的口中动作,急深吸一口气微微转动脖子,一股别样的气息由腹而胸滚动而出……
众人忽听一声清脆尖利的呼哨,对面人群后有马匹骚动起来,接着又有一道低沉的啸声从半空划过。南宫旭三人就见对方忽然一阵混乱,殷得富胯下的坐骑疯了一般地纵起了前蹄,险些将他掀下地,同时看到有好几匹马儿从人群中飞奔而来。
“快上马!”有声音在马蹄的脚步赶拢前就已传到。
两名上前去捉拿萧岣的军汉还正在嘲笑这个小子的怪动作,一个刚骂出一句看你小子浑身不自在,是身上的虱子多啦?就闭了嘴,他两个的双手同时就松开,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情,同时就慌忙夺路而逃。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殷得富殷大人的脸上也是极其难看,他身下的坐骑已经是蹦将起来,他身后几名骑在马上的头目,也皆掌控不住各自的坐骑,一个个不是早就被掀翻下了马背,就是惊慌失措地任由屁股下的马儿乱蹦乱跳……
南宫旭三人看见的是五匹无人骑乘的空背马,刚奔至面前,三人正要一跃而起,却见前面的两匹马背侧忽然就各冒出了一人来。好一个‘镫里藏身’!曹小青和阮玉斌在喝彩的同时,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萧岣,只见他两眼似乎在放光。极短的时限内也不容犹疑,他两个也紧随南宫旭跳上了马背。
五匹马儿犹如发疯了一般朝着东门狂奔而去,在萧岣前面的另一人口中又发出了声量不高却有些震撼人心的啸声,路上行人莫不早早就就躲闪至一旁。南宫旭认出他便是萧狗娃的师父,丐娃帮的老帮主刁五爷……
碉门通向雅州的一段不太深的峡谷,一条很有些荒芜僻静的驿道上,由西向东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闪现在一段柳林旁。透过一株株垂柳,能看见除一匹马是空着的外,却是五人五骑。
这段谷口处有另一条小道延伸出去,马蹄声止住,马上一人向其他四人拱手作别道:“我刁老头子就送你们到此了,你们顺这条小道过去,再往前去这道还更好走,也只有从这过去方能避开官军的巡查。你们干别的事我刁五也不便插嘴,若是要想去搭救曹皋,恐怕就很难哩!”
只见刁五爷他转过身去却又勒住了缰绳,马蹄在原地打了个圈儿,他回过头来似乎有些犹豫,又道,“狗娃就同你的朋友去吧,眼下我还利索得很,还要赶紧去将你那些小兄弟娃娃寻拢来,我刚出来没几天就闻听到很出了些乱子,被弄死了好几个……唉!非得另寻窝子了。”说罢便策马而去。
“昨日幸亏是萧岣的师父赶到替咱们解了围。”阮玉斌道。
南宫旭点头笑道:“我看萧岣兄弟也有这般抢夺马儿的好本事哩!”
“抢夺马儿?多难听!该叫口哨赶马。”曹小青摇头道。
萧岣叹口气道:“我的本事哪能同我师父比,要不是师父赶来,我最多也只能弄出两匹马来。”
南宫旭道:“两匹也不错呀,咱们就来个两人合骑一匹。”
“恐怕就会被这伙人追赶上了。”阮玉斌道,“万一只弄出了一匹……”
“我一个人也是不会走的。”萧岣道。
曹小青道:“你就更是该跑。”她想到的是萧岣武功差。
“我一人跑了丢下你们被这伙官军抓去?我才不干呢,咱们死活都要在一块儿!”
“好兄弟!你就更得跑出去想办法呀。”南宫旭心头一热。
“我萧狗娃能请得动谁?恐怕只能找些我丐娃帮的娃娃们,可又有啥用?”
阮玉斌道:“也说不准有办法呢。”
萧岣想了想也觉得还管用,忽听得后面又有一阵嘀嘀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四个少年转过身去看时,来人还是刁五爷,只见他将坐骑赶至众人身旁,唤了一声狗娃过来我还有事要告知你。南宫旭、阮玉斌和曹小青便驱马前行了几步。
“你们不必离那么远,又没啥秘密的。”刁五爷接着对萧岣道:“虽是你娘舅一再要我先别告诉你,我想还是让你知晓了好些。”
“娘舅,我有娘舅?”萧岣就愣愣地看着他师父,十多年了,他还从没见师父用这样的神情对他说话。
刁五点头:“你娘舅名叫申礼仁,是我白莲教坤卦堂主,眼下改名唤作任理生,我也属白莲教坤卦的。”
萧岣的嘴巴就有些合不拢,惊讶道:“我娘舅叫生李人?又叫人李生?”这名字有些奇怪,那么我的娘也该叫生李什么了。”
刁五见他的神情模样,只得在手掌心一笔一划地让他记住是申时的申,礼义的礼,仁义的仁。”
“我娘舅眼下在哪,咋早不来寻我?”多年来已难得落泪的萧岣眼眶就发红了。
“他也是前不久才打听到了你的,是在两三年前吧,他说你爹姓萧,不然我咋会喊你小狗娃叫萧岣?你母舅还知道他当年这个不到四岁的外甥左肩头有个核桃大小的烧疤。他前些日子也在这川边一带……好啦!其他就莫问了,你五爷我也知晓得不多。还有,我告诉你好几次了咋还没啥长进?口里发声的时候要朝胸膛里头下沉,你今儿可又见识了?尖利的哨声收效并不好,险些将其它几匹马惊得乱蹦乱跑,还得多练练气头在胸腹间滚动之功……好啦!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