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旭也在雪洞口露面的时候,众人差些儿忘了捂住各自的嘴巴就要欢叫起来,幸好还是查理及时提醒。当下只见这一群人奇怪地捂住各自的嘴,轻轻地发出好好唔唔嘿嘿的怪声。
待过了好一阵子,众人已离开大雪山好远的距离,听到杰克欢呼了一声,一下就如过年的鞭炮被点燃了一般,众人猛地就欢腾起来,不同的话语发出一阵欢呼,连黑虎也是尾巴欢快地摆动着。
众人这才交谈起来,皆感叹这大雪山神奇的力量。
在离贡嘎大雪山很有些距离的地方,莫呷和四个外夷朋友同他们分了手。曹小青瞧见那个叫萨莎的洋女孩向南宫旭射去的目光很是不一般,如果不是那三个外夷说走,看样子她很有些不想同南宫旭分手的。小青心下就有些不以为然,你这黄头发蓝眼珠的洋妞儿,你别以为同我南宫兄在那雪堆下呆过了这么一阵子,我南宫兄就会同你好?
回头却又看见了南宫旭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异样,心头一时就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来。
师父,是我师父?南宫旭听了夏侯三哥的叙说,想到那位在碉楼顶屋内的神秘老者,是一头黄发?我归海阳师父为何要去那般奇怪的地方与什么人见面呢。听到了有关师父的踪迹。他的心头就激动起来。来川边打箭炉多日,终于有了关于师父行踪的消息。
“庞大哥洪二哥和夏侯三哥,你们近日所见之事,我也觉得很是蹊跷呢!我还有个自小同过患难的兄弟在那里受苦,得赶去瞧一瞧,须想法子救他出来。”南宫旭见曹小青点头,接着道,“咱俩还得去向薛大哥告辞,三位兄长可否先行一步?”
庞大哥三人方知那个叫萧狗的小子还是南宫旭的弟兄。
“那大鵰将咱们弄到这儿来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这下要转回去连匹毛驴都没一匹,可要走上大半天罗!”洪铁匠叹气。
夏侯小虫便笑一笑道:“二哥何必烦恼,何不去寻回咱们的马儿来?”
洪铁匠摇头笑道:“老三也是会说笑,那马儿都在大渡河边的一处峡谷中,说不准早就被马贩子弄走了。”
南宫旭点头无语,心下暗道,眼下咱的身上一文不名,岂止是囊中羞涩,简直是囊中空空。要不真该送些银钱与这几位好兄长,卖上几匹马才是。”
庞大哥道:“就这么定了吧,我们还去探一探那伙人的踪迹再见机行事。”
“庞大哥!”曹小青从他身后的袋子中摸出两锭纹银,还没等庞蒡反应过来,已经一把就放进他手中。
“你这是干吗?”庞蒡推回。
“这是我南宫兄要替你们买马匹的。”
一时连南宫旭在内的四人都把目光齐齐地朝向了他。
“还是在二郎山客栈见面喝酒时,南宫兄就寄放到我这里的!共有四十八两呢。”曹小青并没看南宫旭。
“啊!唔——”南宫旭一时连自己都不知口里发出的是啥话语,见庞大哥三人都瞧着他,定了定神点头道:“小青弟多拿些给庞大哥他们吧。”
庞蒡本要坚决退还给曹小青的,一听这话,既然是南宫兄弟的银子,看来他俩所带也还充裕,就权作相借吧。当下笑道:“两位兄弟既然如此,咱们也就收下了,只有待数日后才能奉还了,多谢!”
“庞大哥见外了!”南宫旭真急了,“说什么还不还的?”
“什么奉还不奉还的,这是什么话?庞大哥与咱们是不是朋友?”曹小青环视三人。
“谁说不是?”二哥和和三哥异口同声道,“不但是朋友,还是生死之交患难弟兄呢!”
“接着!”曹小青耍戏法一般又朝庞蒡手里一拍。
庞蒡一看,掌上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下,他四人都愣了。洪匡瞪小青一眼,很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以为你是大财佬么?摆阔?”
庞蒡一把塞回他腰间,坚决回绝道:“再这样,这十两我都退回。”
“嘻!嘻!”曹小青却一点儿也不恼,笑道:“我家中是有些钱财,我爹也能算是个小财佬。但是请各位兄长放心,这点银钱算是我自个儿的,若还瞧得上我曹小青,就请放放心心的花吧。往后何时手头宽裕了,再说归也还不迟的。”
众人怔了一怔,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见他把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也就不再推辞。
“好呀!我还时常在思念你这个小青弟,你原来却是个小盗贼?”与庞大哥三人分手后,南宫旭一把揪向曹小青的颈下。
“别,别抓人家的胸口嘛!”小青一把刨开他手躲闪开去。
“我问你,那日在二郎山客栈,你为何要盗走我的银钱?害得我——”
曹小青见南宫旭面色含怒,心下咯噔一下后悔道,坏了,不该告诉他的,这下可要瞧不起我讨厌我了。眼际就浮现出了那个叫萨莎的洋妞的模样来,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才道:“那一天嘛,原本就是同你开开玩笑的,谁知我还没来得及归还,咱们就分手了。”
南宫旭边走边把头扭一边,心头气恼道你什么玩笑不好开?偏要弄出这等让人——忍不嘴里道一句:“你那天若是真想归还,哪有还不了的?”
小青赶上几步,讪讪地笑着:“那天的袁大哥和阮二哥就在我的两旁,你的这双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动,叫我如何做手脚?”
哼,咱的眼珠何时骨碌碌转了?南宫旭还是不理他,自顾自地一个劲朝前走,虽是口渴,连一股清澈的山泉水从林间流经路旁都视而不见。曹小青心下着忙,只得紧跟其后,嘴里叽咕着:“还是咱的结义大哥呢?我看算啦!连这点玩笑都受不了,还算不算是男子汉一个,是不是大老爷们儿一条,我看才不像呢!不等等你小青弟啦?我得喝口山泉水。”
南宫旭听得这话便禁不住回头冷笑道:“要是我南宫旭不算男子汉大老爷们儿,你比起我来还更是不像!”抛出这话后就走得更快了。心下道,往日就看你一副秀气模样说话也——还跟我说这些,我没笑你就算不错啦。
“不像就不像!你敢回头看么?看我是个男子汉还是个女子汉?”
“算啦算啦,我不想与你斗嘴啦!哪有啥女子汉的说法?与你再胡扯下去,怕连我都要同你一样,不像个小女子都要变成个老大姐了!”南宫旭仍然头也不回,只听得呼地一声,有黑影从身侧掠过,他急退一步,手上已经握有刚从肩背后拔出的宝剑。一个人影立在他眼前,分明是一个长发披肩体态轻盈的姑娘,双目含波,正满面笑靥地看着他。
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曹小青的人影儿。
“你?”
“好啦!我的南宫兄,你可千万别说出‘你你你?是人还是神?的话来。”
“那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南宫旭满面惊讶之色,半晌才扑地一声笑了,“好呀!你这小丫头可把老夫欺瞒得够呛!”
“呸呸呸!甚么鬼啊鬼的,甚么小丫头老夫子的!”左手肘处搭着那件玄色短打衫,手指捏着一顶玄色头巾,身著紫色内衣,一头秀发在下午的微风中飘飘逸逸,发梢上沾有细密的水珠儿,如粒粒明珠在阳光下闪烁。这曹小青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儿。
接下来就该着南宫旭吃惊了:“你,我问你曹小青,你究竟是女变作的男?还是男变作的女?”
曹小青扑哧一笑道:“那袁大哥究竟是袁世雪变成了薛士元?还是薛士元变作了袁世雪?”
“你,咱别拿薛大哥来说玩笑话好么?”
“呀!你这结义兄长啥都好,就是有些——”
“有些啥?”
“咱不说了。”曹小青猛然止住,心下道,我才不会再让他不高兴呢,却把话岔开道,“哎呀!咱们得赶快赶路才是,想那薛大哥即便是最贪睡懒觉,恐怕也——”
这下两人之间便有些拘谨起来,一路无话,剩下的路程也不远。果然,寺中的老师父递过一张不大的纸来并告之,那位姓薛的施主在天刚见亮的时候就离开了。
“南宫、小青二弟妹:一夜奔波,辛劳有加。心无羁绊,年少青春。蓝天白云,雪鵰万里。
愚兄酣睡,无颜以对。度去一万五千日,愚兄已无再少年;江湖深藏波涛险,庙堂总见恶浪翻;嬉笑怒骂皆由我,独行独往冷眼观。
前人有诗曰:‘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翅飞上山。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
二位保重,愚兄就此一别了。
愚兄 元雪 ”
两人把这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呆呆地,皆半晌无语。这袁大哥就这么走了,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再相见呢?曹小青自言自语道,早把头扭一边去,她的眼眶儿分明已发红了。
“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南宫旭把这两句念了数遍,脸上方才露出点笑意来,对小青道:“我看薛大哥是不会远走高飞的,也不会到深山老林中去修炼。何忍二字就道明白了的,不忍离开。”
“谁说薛大哥要隐居山林啦?”曹小青争辩道,“他明明白白说他是独往独来的。”
“也是的,难怪江湖上人都称呼他是独行大侠,还称他是铁伞游侠。”南宫旭若有所思。
“我是见过他有一个长形的包袱,还沉甸甸的,对我说是四书五经之类。”曹小青埋怨道,“我还帮他驮上楼驮下楼的,还以为他真是一个老书呆子,唉!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又怎的?总不成强行打开人家袁大哥的包袱瞧一瞧?”
“说来也是的,就是当时看见了伞,只怕会是越发嘲笑他了。”小青想到在打箭炉客栈的情形。
南宫旭说道, “从留言看,其实薛大哥早就知道你这位小青弟是个女娃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