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大门被推开,两个身影一闪而进。
奇怪,只见那个牢头模样的人正伏在木桌上酣睡。两人溜了进去,就更是让人不解了,把守囚犯的两个狱卒也同样是伏在桌上,推开虚掩的牢门看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并没有他俩要寻找的人。地上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个人,一个个皆是一副熟睡不醒的模样。
天刚放亮,城头已经热闹起来,一张告示张贴在墙头,告示云:……昨夜一名囚犯潜逃,朝廷命官骆大人被人谋害,并伤了一名护卫随从,据所掌控之线索,定是罪犯李兴勾结反贼所为……悬赏纹银若干……
有两个壮汉也立在人群中瞧那告示,看罢,又听到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哪里像是被人谋害的,听窑子里头的人漏出话来……这个官员是赤身*体的,浑身又不见有伤痕,十有八九是酒色过度……”
“……是在女人身上脱了阳?不会吧,一个作官的还会缺了女人,到窑子里来寻花问柳新鲜新鲜倒也没啥奇怪,不过连性命都丢了进去,就真有些……”
“这年头还有啥可奇怪的,见得多听得多了也就……”
两人转身离开贴有榜文的地段,踏上城外一条小道。一路上两个叽叽咕咕地说起来,这两人正是黄虎黄豹。
“管他是咋个死的,已经与我二人没啥干系了。”黄豹道。
黄虎点头:“我说老三呀,幸好你还是听了我的话,若是再跟随他,恐怕连咱兄弟两个性命也都没啦!”
黄豹道:“我看要是我们两兄弟在场,他姓骆的还不一定会丢了性命。”
“你还这样以为?常言道星星跟着月亮走,咱两弟兄投到他名下本想沾些他的光,哪里会想到他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看样子他的仇家不少。这次我算是开了眼界,咱们的武功还差得远!要不我咋会不答应你再跟着他了?”
黄豹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是星星跟着月亮走嘛,咱们跟着他还不是想着能多弄到几个银钱,再说还想着他的官运亨通,咱们也会跟着越发地威风。”
“我何尝不是作的这般打算?谁个晓得这骆大人非但不是个月亮,却是个欠人命债的债主儿霉煞星。”
“你我两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不容易?”
“我说老三你这记性是咋的?在大雪山下的情形你就忘啦,别说凭你我两弟兄的本事,恐怕就是咱们的大哥还在也是凶多吉少……再说姓骆的欠人命债恐怕还不止一两个,就算是那个叫什么薛大侠的暂时放过他,还有那两个娃娃的本事也厉害哩!你我两人能敌得住么?恐怕再添上十个八个的上去都只能是送死。”
“还真有那么厉害?”
“就说那个姓薛的本事,这几日我还真是越发听得多了。说来咱俩还真算是捡回了性命,那日你去了……我坐了半天茶馆,听到的龙门阵让我的背脊一阵阵地发凉。”
“照这么看来,说不准就是他干的呢。”
“看来姓骆的官儿很干过些得罪人的恶事不说,还欠人命债,最麻烦的是让这几个什么大侠小侠的给盯上了。”
黄豹联想起自己在没了大哥这个后台的这些年,幸好被二哥时常提醒着,得罪那些草民的事也算干得少多了。却道一句:“没同他在一起是好,算是躲过了这场大劫。可咱们又上哪儿去寻一碗饭吃呢?”
黄虎一拍脑袋,有些兴奋起来:“咦?昨晚不是听人说在川边也有了乡勇团练,若是有些武艺的还能作个小头目领饷银。”
黄豹也欢喜道:“有这等去处,咱们如何不去投奔?凭二哥你我的本事,起码也能寻上个管吃管住的地方。”
“走,咱俩这就返回打箭炉去。”
两岸林木茂密,路旁翠竹葱葱,尤其那时急时缓的河水更是清澈无比,平缓的地段,将两岸的天光山色如明镜一般地映照出来。他俩知道是进入了天全碉门地界。
黄虎喝彩道:“上一趟还没能瞧出这一带的好景致哩!”
黄豹抱怨道:“跟着姓骆的天还没亮就赶路,说是将军在打箭炉等着他,漆黑的一团能瞧见个啥?”正说着听得身后有响动,回头见有两人在那一段林子里朝他们探头探脑地,大怒道:“你两个鬼头鬼脑的在干啥?!”
那两人见他二人皆是满脸横肉,各带一把颇有些分量的大刀,一瞧就知其很有些武艺蛮力。便一前一后急忙赶上前来,走在前面的一个右手像是有伤,吊着根布带:“咱们也是过路客,两位大哥的说话我俩听得几句,我两人也是打算去投那边团练的,俗话说当兵吃粮,咱们去干个团丁,说不准还能混出点明堂来呢。”
“你两个报上名来。”黄豹半闭着眼问道。
“嘻嘻!咱叫花老四,他叫杂老五。”这两人分明是四花猫和五杂毛,他两个前日搞到些银钱,昨夜就上那‘翠云楼’上鬼混。
五杂毛胡混了一阵就将女人打发先上了床,一个人很是自得地喝着酒。正喝得云里雾里一般,就见面前忽然冒出了两个手持兵刃的蒙面人。眨眨有些朦胧的眼睛,惊吓得险些漏出尿来,肚内的酒水也几乎全变作了冷汗冒出。记得后颈下不过是受了轻轻地一下,他整个的身子就昏沉沉地躺倒于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惊醒过来,摇了摇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便情知不妙,忙去低声唤出相隔他好几间屋子里的花老四。
原来,顾不得手腕疼痛的花四猫,判断那两个蒙面人早已离开了翠云楼。他急忙溜至隔壁的门口,透过门缝见欺负过他的那个大汉像是被点了昏穴,闭着双眼,长长的身躯横搁在地板上,如不是见他的胸腹处尚在起伏,真像死了一般。便大摇大摆地进屋去,你个龟儿子遇上克星了吧!朝他吐一口唾沫。
本想离开这翠云楼算了,一眼瞟见那两个女人还正躲在屋角,心下又升起主意来,那狗官和他的保镖已没了威风,咱此时不好好地玩玩才是傻瓜呢!上前将先前那个女人唤过这间屋子来,嬉笑道,花爷咱可是付了银子还没尽兴呢!你可知晓,那两个人可是咱花爷的朋友,只要你伺候得花爷高兴……
此刻听得五杂毛的叫声,还正搂着女人折腾的花老四翻身爬起,嘴里嘟嚷着披上衣衫下床,极不耐烦地开了房门。一听,惊得连裤头也差些掉下地……他两个刚从后门溜出来,就听到楼上有女人的尖叫声……啊!隔壁的那个像是被弄死了?知道此刻他们极易被当作疑犯抓去。尤其是四花猫,心头打鼓道,我咋要说那两个蒙面人是咱的朋友嘛!真想狠狠抽自己嘴巴。两个一点也不敢停留就急忙溜出城外,惶惶如丧家之犬般地奔往西郊而来。
眼下双方相互打量,对应了一阵言语,黄豹就朝他二哥看了一眼,这花老四也朝五杂毛递个眼色。双方皆觉得很是相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很快四人便决定一同奔打箭炉而去……
深夜,虽有月儿却藏在厚厚的云层中,城外的另一条小道上,四个少年正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行路。
“你们要寻的那个混蛋早就死了么?”走在头里的萧岣回身问道,见南宫旭和曹小青点头不语,又道,“还有人帮忙除害?”
南宫旭一直没做声,正在寻思这骆云富的事,感到很有些蹊跷,向曹小青悄声问一句:“你也没瞧见他身上的伤痕血迹?”
曹小青摇头,这是她第二次摇头,也是南宫旭问她第二遍。她心下有些不快,那么两个狗男女一丝不挂地,我才不瞧呢!我平生只宰过两个恶棍,只一剑下去就了事,谁还去细瞧。我朝那个女人问话,瞧她被吓得惊魂未定的那副样子,前言不搭后语的。
南宫旭心下暗想,这个坏蛋的仇家还不少,连咱们进去就是第三拨了。
萧岣又插嘴道:“没伤没血的又没绳索勒颈,多半是中了啥毒而死。”
南宫旭一转念,对呀!极有可能是中毒而亡的,我咋会没想到呢,萧岣的这句话让他似有所悟。那么又会是什么人干的,难道又是毒虫帮?这姓骆的未必会与毒虫帮结下了让他该死的梁子来?他们算来还该是一路货呢。再说死尸也不见发黑,施的是啥毒虫?自个儿又摇头。忽然想到在路上提醒过自己的那位神秘的黑衣人,难道是薛大哥?声音却又丝毫不像。
对了,就凭墙上留下的那两行字,明摆着是被这骆云富狗官所害而怀有深仇大恨之人,申冤不成而来寻仇家。那么是他本人或是他的亲人?看来明摆着就不会是毒虫帮的人,也不可能是段师兄和李兴干的,那李兴都有可能是被人救走的。
这位报仇雪恨者使的是何种手段呢?这种种的疑惑,寻思一阵终究还是弄不明白。
阮玉斌一言不发,没能与他二人一同去干活儿,心下难免又些沮丧,谁叫你艺不如人呢。
“我要问你一句话。”萧岣靠近南宫旭身旁道,“你们打算啥时候才去寻宝?”他见南宫旭一直不提寻找宝物的事,心头就很有些按捺不住了。
南宫旭本就对寻找宝物之事不很着急,听过师太的那一番话,就更是不太在意了。只在心下寻思,若是有机会再看到‘当年’的那把杜鹃宝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眼前时时浮现当时的情景来……
想那一对金鸭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寻到的。咱来了多日也没寻见师父,深仇大恨也还没报,得先瞧一瞧这秦文彪的勾当再说,总得寻到机会拼死也得灭了他!心头有事,只默默无声地走着。
阮玉斌和曹小青皆听见了萧岣的话,阮玉斌道:“咱听了静易师太的教诲还真是明白了不少,还是别光想着寻宝发财的事,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他见萧岣瘪了瘪嘴把脸扭过一边去,话虽未尽,也就住了口。
曹小青除了很有些好奇之外,也不很放在心里,若有了机会瞧一瞧杜鹃宝刀和那一对金鸭子,开开眼界倒是佷不错的。我曹小青也是不太在意发大财之类的,只要这世上的贪官没绝种,咱就有取之不竭花销不尽的银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