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小脸一耷,可是她平时便最听姐姐的,看王新新不像是有恶意般,于是便起身走开,临走前还给不忘给王新新一个白眼。
王新新坐在主位上,如坐针毡一般,她仍旧假笑着说:“现在妹妹这里真是宾客如流,相比之下,我那里倒是冷清了不少。”
下面的嫔妃们一时没有接话,脸上都是讪讪的,余美人又笑道:“本来我们姐妹们想着过会便去姐姐那里的,只怕天天叨扰姐姐您会嫌我们太烦了。”
蓝凌玉看了看余美人,她向来都是哪边都不倒的中立派,怎么现在倒与哪面都热乎起来,她再再坐下去,也不会坐出什么结果,便起身道:“我都忘了,过一会我还要去凌霄殿一趟,皇上老也不来我这里了,留在那里的折子也不命人拿回去,虽然是无用的,可是总放在我那里也不是很好。”
她刚刚说到要去凌霄殿,王新新的眼光立即变得警觉起来,待听她说皇上也好久没却她那里后,她的心里这才算是平衡了一些。
蓝凌玉说着便起身告退了,一众嫔妃也都纷纷借着这个机会告辞。
快要走出紫翼殿的时候,王新新叫住了蓝凌玉,这倒有些让蓝凌玉诧异,平时王新新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今天的举动倒是一反常态。
她停下脚步,然后略微一施礼,笑道:“新昭仪叫我有什么事情?”
“嗯,那个,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这个,可以是可以,这样吧,不如下午我去新昭仪那里去吧。”
“哦,那也好。”
正在这时,一众嫔妃们从里面涌了出来,便吵着要跟着王新新回宫里去,蓝凌玉一吐舌头,赶快飞快地溜走。
她要去给刘骜送折子是真的,不过却并不急于这一时,可是她还是让荷香跟着她去了凌霄殿。
刚刚走过去,刘骜还没有下朝,她便悄悄地站在门外等候,小安子看见了她,赶快上前来请安,一面引着她要往偏殿里去坐着。
蓝凌玉笑着道:“无妨,知道皇上忙,我只是怕这些折子放在我那里时间长了会被人说闲话,你也知道,宫里的人随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来做文章,若是这折子再放在我那,干政的帽子可就扣实了。”
说完,她让后面拿着包袱的小太监把东西递了上来,一面又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一会皇上下朝来你代我传一声便好。”
“那怎么行,若是皇上知道您来了,却又没能等到她下朝,皇上会怪罪的。”
蓝凌玉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麻烦,所以还是让人把东西给了小安子,转身待要走,便听见里面的礼官传皇上下朝了,蓝凌玉只得又站下了。
里面涌出来一群大臣,连连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其中一人说道:“皇上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上朝的时候都嗑睡连连,现在还要大废国家财库里的钱财,就为一个后*宫的妃子建造什么太液馆。”
另一个人赶快拉着他,又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蓝凌玉在这群大臣里面也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不过个个都是神情十分肃穆的样子,脸上绷得紧紧的。
这个刘骜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把这些个大臣弄得一个个跟丢了二百吊钱似的。
刘骜看见蓝凌玉来了,脸上立刻露出好看的笑容来:“玉儿,你怎么来了?难道是今天的心情格外好?那你就跟我一样了,因为我今天的心情也十分好。”
蓝凌玉笑笑地看着他:“刚才大臣们都在传你最近上朝十分不专心,还要弄什么太液馆,你都快激起民愤了,还这么高兴?”蓝凌玉心里想的却是:你昏君的名头都坐实了,你还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呢。
“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刚才我说建太液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越来越像长舌妇,专门爱在背后嚼舌头。”
蓝凌玉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落在我那里的折子,我都给你送来了,以后你若再去,可千万别把折子拿过去,知道了吗?”
“为什么?”刘骜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你问我为什么,这本来也不合规矩的好不,从来也没听说过皇上在哪个后*宫嫔妃那里批折子的。你自己有专门的办公室,就不要老是到我那里去捣乱了,万一我被人扣上个干政的帽子,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刘骜朗声大笑道:“今天的太阳果然是太大了,又把玉儿晒得胡说八道起来,也好,我下了朝没什么事情,正好去崇华殿坐坐。”
蓝凌玉在宫里仍旧不大习惯乘辇,所以仍旧是步行而来,可是刘骜却非要让人备辇,还硬是把蓝凌玉也塞进步辇。
“还真别说,坐在御辇里的感觉真的与坐普通的步辇不一样。”蓝凌玉开始万般不愿意,现在也仍旧笑嘻嘻地开心起来。
刘骜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沉重了起来,他拉了拉蓝凌玉的手道:“你知道吗?在你还在坐宫女的时候,每一次我坐在辇上看见你,都想让你也坐上来,但那时候若是让你坐上辇,就是在害你,每次看到那样瘦弱的你在风里步履维艰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会感到一阵心痛。”
蓝凌玉看着辇外面的一派秋景,心里一动,但仍旧笑笑的没有说什么。
不能心软,若是因为一时感动而留在刘骜的身边,自己的一辈子便会被这深宫里的一砖一墙给永远的囚住,不得翻身。
回到崇华殿,换过衣服,刘骜看着蓝凌玉内殿的摆设,笑着道:“你的宫殿真是时隔一段日子不来就会有所变化!”
蓝凌玉无奈地叹道:“皇宫里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趣了,我又不喜欢跟那些女人们斗来斗去的,只好自己玩自己的呗,我虽然刺绣纺织比较笨,但是手工还算是不错。”
刘骜一边点头赞赏一边说:“看出来了。”
蓝凌玉亲手为他斟上茶,刘骜一面饮茶一面说道:“这些日子冷落你了,好久没来你这里了。”
“这是什么话?你是皇上,你爱宠幸哪个嫔妃那是你的自由,我一来不会觉得生气,二来也没有资格生气呀。”
刘骜抿了下嘴巴:“有的时候还真想让你生气。”
“你这个怪人,没来由的还盼着别人跟你生气。”
刘骜低头笑笑没有说话,蓝凌玉看他今天的神情反而又不对了,好像心里揣着愧疚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宫人们传话,问刘骜是否在这里吃午饭,刘骜起身说道:“今天中午我要去陪母后,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蓝凌玉便起身与宫人恭送他出了崇华殿。
看着刘骜的孤单一个人乘坐着偌大的步辇,蓝凌玉的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被众人给捧起来,然而却是将他架空在那里,他随时都有被丢到深渊的可能。
可是说到底她自己连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之中都不清楚,或许她自己也是处在危险的边缘之上。
吃过了午饭,她便依照与王新新的约定来到她的宫殿之中。
此时正值各宫嫔妃们全部都在午睡之时,宫苑里静悄悄地,一排排侧立的宫人们也似乎趁着各宫主子睡午觉而偷懒站着微微打盹。
蓝凌玉与荷香和郁屏两个悄悄地穿过永巷,王新新正在自己宫苑内来回地踱着步,一面还咬着指甲,看到蓝凌玉前来,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玉儿,你可算来了,”见蓝凌玉要行礼,她便赶快扶起她来:“快别这样。来,我们进到殿里再说。”
蓝凌玉扶着王新新走进殿里,二人坐定后,王新新便命人拿来新茶,然后又将宫人全部遣退,蓝凌玉不知道她这神秘兮兮地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只管静观其变。
王新新坐定后,又扭捏了一会,才开口:“玉儿,这事呢,我现在也只好求你了。”
从凌霄宫出来,穿过两条长长的窄巷,两边林立着聆雨馆,紫翼殿,崇华殿以及昭容宫,一路走上一刻钟多一些,便来到长信宫,刘骜从辇上下来的时候,一阵风尘卷过,豆大的沙粒被昏黄的风打在辇上,小安子赶快护在刘骜的身边。
风很快便停下,刘骜在长信宫的门口站定,宫门口过往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停下脚步,向他跪拜山呼万岁。
刘骜抬起头来,看到苍茫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黑色的大鸟,一圈又一圈地在长信宫上方不停地转着,他盯着那鸟看了一会,直到那片青灰色的天光将他的眼睛刺痛,他才低下头来,一拂宽袍,走进殿内。
长信宫里从来就是一片清冷气息,王太后从来不用香,就连点上炭鼎的时候,也要保持着殿内通风良好。现在已是深秋时节了,刘骜从外面进到殿内,发觉这里倒要比外面冷上三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