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去,已是深夜时分,阿兰衍珠早就梳洗打扮好,躺在床榻上等着刘骜了。蓝凌玉陪着刘骜走进屋内,看见阿兰衍珠将被衾盖得严严实实。
蓝凌玉看见这种情况,便要退出来,刘骜一把拉住她,对床上躺着了阿兰衍珠说道:“你穿好衣服!”
阿兰衍珠睁开眼,看了刘骜一眼。
“本殿要你穿好衣服,起来说话!”
说完他拉着蓝凌玉出了房,刘骜脸色不大好,来到屋外,这本是一个府邸,是乌孙国特地建造以例大汉来使时方便住下,这房间的格局同长安城里一般小康人家的房屋相差无已,以乌孙国的财力物力来说,已经实是不易。
这座三进院落之后还有一片池塘,池塘一边也附庸风雅地建了假山,凉亭。刘骜出来,他的死士立即跟上,刘骜摆了摆手,他们便只散落站在远处,刘骜看着那不多的几个人,将自己的披风脱下,铺在石凳上,对蓝凌玉说道:“坐!”
蓝凌玉摇了摇头,对刘骜说道:“太子殿下,如果您今天不召幸衍珠,她明天很可能就会成为乌孙的罪人!”
“我知道!”
蓝凌玉不懂了,难道他还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您不喜欢衍珠?”
“谈不上喜欢,也并不厌烦!你不要再问了,本殿会回去,会如了元贵靡的愿,只是那个大昆弥实在是笨,他真的相信凭借一个女子就能收买人心?竟然拿自己的女儿当赌注!”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他又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匈奴女子的出路。
“在宫里,我虽然胡闹,却从来都保留那些宫女的处*子之身,这样她们出宫之后便会寻得好夫家,而不会受人歧视,但在这里不同!”
蓝凌玉知道明天一定会有人为衍珠验明正身,将她视为太子在塞外的女人,若是她还是完璧之身,那就说明她没有让太子动心,她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可是刘骜不去碰那些宫女,蓝凌玉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是在保护那些宫女吗?
“这些年我真的伪装够了,可是还得装下去,只是如今却要害了另一个女子!”
伪装?蓝凌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骜。
刘骜也看向她:“你那么聪明,难道也看不出本殿的苦心经营吗?”
蓝凌玉心里一惊,没有作声。
“这些年来,本殿一直装聋作哑,装糊涂,一心想保全兄弟情谊,也希望能够暂时打消那些后*宫们蠢蠢欲动的势力,可是再也不能维持住了!”
“殿下您的话,玉儿听不懂!”
“你听得懂,其实本殿早就视你为知已了!三皇子并不是被王美人派人给刺杀的,对不对?那个刺杀三皇子的人,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为了保护本殿,才没有告诉别人,对不对?”
刘骜一连串的问题,将蓝凌玉问住了,她心里着实发虚,既不敢不说实话,又不敢说出真话,这个刘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打起太极来比谁都厉害。
“你若不想说便不用说了,说出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本殿也不想知道太多让我伤心的事情。”
但刘骜还是没能忍住,借着大漠浓厚的烈性酒劲,他似乎觉得有些话非得一吐为快,不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其实本殿不用想,也能明白那些事情,母后身处**主位,我又是太子,她为我考虑也是在情理之中,即便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又凭什么去责怪任何人。”
“殿下,您真的想多了!玉儿就算是看到了凶手的样子,也不代表那就是皇后指使的,更不代表着殿下您是祸起的根源,而且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殿下就不要再纠结于细节了吧!”
“我怎么能不纠结,一个无辜的嫔妃受到牵连,而且她还怀着父皇的骨血,那也是本殿的亲弟弟或者亲妹妹呀!”
“宫里但凡没有能力明哲保身的人,都没有无辜之说,殿下您也知道后*宫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就是一个战场,一个属于女人的战场,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这里同您今天所见的战场没有什么区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能够站稳位置的,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头颅,踏着别人的鲜血才能够活命的,不过就是谁手上沾的血多,谁手上沾的血少的区别而已!”
刘骜听到蓝凌玉说这些话,倒吸一口气,他以前明白的一些道理,被眼前这个十几岁的丫头一分析后,一切都那么清晰明了,虽然字字见血,但也句句在理。
“如今,殿下是要保全一个姑娘的清白之身还是要保全她的性命以及前途呢?玉儿知道您深谙其中道理,自然能够理顺出孰轻孰重!”
“本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别人逼迫着与女子同床的一天!”刘骜站了起来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但此时此刻的他,在蓝凌玉的眼里,却显得高大了不少,他的身躯,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扛起一片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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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静悄悄一片,大红灯笼被风一吹,发出“叩叩”的响声,纱窗露进风来,吹得红烛也跟着明摇曳。
阿兰衍珠静静起身,从床边将折好的衣物一件件打开,又一件件穿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内心一片冰冷,又带着一丝丝侥幸的快感。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匈奴女子打开门来,进到内屋,然后毕恭毕敬地垂头而立,后面进来另外一个女人,她是乌孙国的王后,也是元贵靡的正室妻子——臾尔**,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阿兰衍珠的生母,也是臾尔**的婢女——古雅沾露,她已经被赐了匈奴名字,虽然与元贵靡生了女儿,但仍旧跟在臾尔**的身边做婢女,是一个真正有名无份的妾室。
“这是怎么了?衍珠,你向来心高气傲,成天嚷嚷非大汉皇帝不嫁,如今这样好的机会送给你,你却没有把握住,刚才有人说大汉太子怒冲冲地从屋里出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兰衍珠没有说话,臾尔**只好问刚刚守在外面的奴婢们,“你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大夫人,刚刚太子殿下进了屋子,没说两句话呢,便让公主穿上衣服,然后带着身边的人走出了屋子,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大夫人,衍珠她最近身体不适,可能是太子体恤……”古雅沾露还没说完话,便被另一个年老的嬷嬷煽了一巴掌,“你是哪路货色也敢跟大夫人这样讲话,当初若不是大夫人可怜你,凭你勾引大昆弥的罪名,早就够被绑上火柱了!”
古雅沾露捂着半边脸,站到一边去,不再言语。阿兰衍珠却突然怒了起来,站起来就奔着那个嬷嬷去了,一脚给她踹倒。
她母亲身份地位虽低,但她却因为长得漂亮,性格又像元贵靡,所以是元贵靡比较疼爱的女儿,她踹倒那嬷嬷,也没有敢拦。那臾尔**本是贵族家的女儿,这嬷嬷又是带她长大的奶娘,所以身份地位也不同于一般的奴婢。但是今天之事本是她想给阿兰衍珠立个威,本以为她自处理亏地位不敢还手,没想到她脾性上来,跟元贵靡倒有得一拼。
臾尔**虽然心头生气,也不敢表露出来,便说道:“衍珠,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对自然有阿母给你做主呢!何必你亲自动手?来人呐,把阿卜拖下去,赏她十个巴掌!你们也都听清了,古雅沾露虽然是汉女,从前又是我的奴婢,但她现在是大昆弥的女人,位份自然不同于奴婢,以后不准对她无礼!”
臾尔**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为古雅沾露撑腰的意思。众奴婢都下去了,臾尔**对阿兰衍珠说道:“衍珠,今天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也该想想怎么对你阿父交待,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但是到了这关键时刻你却这样让他失望!”
“阿母不用再说了,女儿自会跟阿父交待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无法弥补的了,只希望你阿父不要太过生气得好。”阿兰衍珠的心里已经由刚才的冷漠变成绝望,若不是为了亲生的母亲,她真想一死了之,好歹也不用受到这样的羞辱。
臾尔**刚要带着古雅沾露回去,就听到门口一片请安之声,刘骜带着蓝凌玉回来了。
刘骜大声叫道:“今夜里本殿的房间怎么这样热闹?连大夫人都来了,可见衍珠真的是大昆弥的掌上明珠,只不过难道把衍珠交给本殿你们还不放心?”
臾尔**见刘骜又回来了,脸上的惊讶之情一闪而过,转而是笑容一片。
“还以为衍珠不懂事,冲撞了殿下!”
“不,衍珠很好,只是本殿今夜醉酒,怕沾了一身的酒气惹美人厌烦,先去换了身行头。”果然,刘骜身上的衣物已经全部更换一新。
“既然衍珠没有闯祸就好,那我们就先退下了!”说完臾尔**便带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