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千年情缘三生伴之——卫宁传

第九十八章、 龙哕郡邸

  “陛下,娘娘脉象平稳,最多就是有些身体衰惫,气血郁结。但不至于如此。还有顶顶奇怪的就是,娘娘的腿,这腿——”

  “但说无妨。”

  “娘娘腿似乎没有瘫痪啊。脉道循行通畅,筋络疏通无阻,绝对不可——”

  “御医,你可确认娘娘果真没事?若有事,孤王可是要拿你问责!还有此事孤王不想让第三人知晓,你可曾听明白?”其实宇文夜早在离开越漓之时就有此疑问。他明显觉得给她运气,化淤通络之时,自己毫无障碍。真气入其体内运行通畅,任督脉一入丹田,一入脑海,循环畅通,怎么看也不像是瘫痪之状。但是她的所有表现又绝非是假装。反而是他发现这个情况后,而顿觉棘手。如果告诉她无恙,以卫宁的性格那是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自己。故而他选择了沉默,只是每日依旧给她运功顺络。一来他怕自己对医术并不精通,误诊事大,二来怕卫宁心思太细腻,另起疑心。另外更重要的也想借机解除两人心头难解的结界继而挽回她的心意。

  今日御医的话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个事实现在他宁可假装不知。宇文夜暗示性的威胁让为官多年的御医即刻心知肚明。深知其意后,只是开些退烧和治疗血气郁结的方子出来而已。

  幽暗的烛光轻笼于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层轻薄的橘影,让其憔悴苍白的脸色看上去稍微有了些许的血色。眉头深蹙似有挣扎的痕迹,从高烧以来额头一直挂着密密的冷汗。平素里头那个谈笑风生,神采飞扬的卫宁全然不见,眼角唇齿之间道不明说不清的压抑和痛苦,让人心生疼痛。

  “卫宁,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如何再见你的母亲?”他附其耳畔不断低声复语,意欲唤醒她的意识。

  卫宁意志控制身体的能力让宇文夜十分惊诧。当他不断重复这句话时,她的高烧渐渐退却,连退烧药都没有来得及熬好,人竟已恢复常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无人能告诉他这一切。

  卫宁慢慢苏醒,梦魇缓缓被忆起,逐渐清晰起来。梦中的她痛苦的记得自己父亲因思念成疾而积郁而亡。精神不济的母亲给送入一家无名的养老院中,天天唤着她的名字。卫宁顿觉撕心裂肺的痛,后悔莫及的恨。自己当初的舍己为人,到头来不过只是任性恣情。如今的她却要为往昔所有自以为是的错误全权买单。身边所有她爱的人,她所珍惜的人,如今全部因为自己瞬间的决定而彻底改变了命运。

  眼泪夺眶而出。月光散尽,灯火昏恍明灭间,照出自己满身的哀戚。家破人亡,自己坠入异空,细细体会这些变故,犹如难醒的恶梦。昏噩,悲恨在这一刻交织斑驳中,岂是错悔两字可濡墨。如今自己又痛失骨肉,一双残腿,连这份现感情在也早已裂殇殆尽。卫宁心有不甘,只想问苍天,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在心中血泪挥洒之间,却只能暗自题写这无名的答案。

  倏然之间她想起了灵洞真人。为何总觉得宇文夜的师傅在里面充当了一个很玄妙而重要的角色。在马未都之时,梦中他和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卫宁现在逐渐回忆起了。所有的一切她需要谜底只有等她到了梵音后,才会得到解答。

  转头侧目凝视床边之人,卫宁心头骤然一动,眼底重新染上了深浅复杂的感情。看着床榻边他单手支着额头,憔悴的满脸胡渣,泛着青光。应该又是守了自己好几夜吧。即使高烧不断的浑噩中,但她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每日他都在自己耳畔呼唤的声音。那紧握的暖掌从未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从此两人就天涯一方。她应该恨他才对,但是为何心里总是放不下他?此情此景更是要让她如何再狠心?那一记怒掌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但被他拥入怀中悸痛之时,所有的恨竟都随风而逝,化为乌有。这份难舍的眷恋沾染了日月星辉,在世间仿若渡了一场劫。弹指间,浮生里,彼岸花开,却是情缘注定。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这一边,四目相触,恍如隔世。那一头,两眉之间,相思尽染。

  东瀛位于东海入海口,隔海和岛中之国伽罗遥遥对望。北连洛川和几个零散小邑,西南濒临楚浔湾过了就是南浔。再往下一直向南一千里就是南海之巅梵音。

  一百多年前这里还是十国分裂割据,最后瀛国公侯泯其九国,成为东海霸主。而今,随着东瀛皇族的茁壮兴盛而起,其国发展迅速,这些年来逐渐成为五域中经贸发展最迅猛的强国。多年的国泰民安,国之繁荣又一直和音律为伴,所以也素有乐都的美誉。其东瀛帝都更是成为众多乐者,艺术大家,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其帝都内有一条瀛月湖绕城而过,湖上有一座九转十八玲珑桥。四周环绕山明水秀的蟾光森林,林中坐落着帝都最奢华的客栈凤哕郡邸。宇文夜一口气包下了这边最大的十二阁里面的一半房间。一阁就是三房,能睡四到五人。当卫宁来到此地之后,心中竟惊诧万分。不知为何这个凤哕郡邸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里的建筑,林园,包括房舍内的居品,摆设都好似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身处的世界中一样。

  尤其是推开所住的仕女阁房门时,那连着两头床柜的软榻,用精竹编制放置水酒瓜果小食的储食柜,贵妃榻,妆台,还有推开那面朝大海的天台……泪水不经意间迷蒙了双眼,轻抚而过的海风带着一缕缕的情思,跟随这心里不由莫名的翻滚着对故乡的驰念。

  “绿鄢,麻烦你狠狠的掐我一下,或者甩我一巴掌。我觉得我好像又发热了。”卫宁不可置信的慨叹这里的一切,两个世界竟有如此惊人的相似处。

  他们来此的第二日恰逢东瀛的八律节。这千回百转的九转十八玲珑桥坐落在几十里清湖如镜的瀛月湖上。九转之处都有一个两层亭阁,这精致的亭阁一阁一天地,四面挂有随风飞舞的轻纱帘幔,二楼一抹檀香袅绕桌旁琴侧,一楼姿容端正的婢女招待周到的会以美酒珍果送入阁中。每一转弯处都精雕细刻着象征不同时节的季花。而鎏彩花石铺成的石桥桥面上可谓是一步一美景。每十步中就镶嵌白玉雕琢而成的菡萏流云地砖,仿若真能脚下步步生莲,踏着瑞彩祥云而行一般。若自楼台远眺,湖中荷影层叠,衬托着一以黄金贴片,宝石为目的双鱼夺珠雕塑,置若漫滟的波光之上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冷面公子燕城生故地重游,不禁感慨万千。曾经携美共游,醉卧其膝而眠。那暮色中,凉风里,她的笑靥如花,容颜似水。而今佳人不在,唯有将琴代语。他一人独坐二楼亭轩上抚琴奏乐。曲终,竟引来了阁外众人的连声喝彩。他的乐律造诣卫宁一曲听下来竟和宇文熠能在仲伯之间。

  她头靠近身侧一袭白衣华衫的宇文夜说道。

  “公子不去露一手?”

  宇文夜连话都懒得回她,只是轻摇了一下头。目光若有所思盯着湖面,手里的杯酒却不见停,一壶价格不菲的秋自露他一人竟能喝掉二三壶。如此无趣之人,就如他这般。从郡邸出来到这里半个时辰的路程,再加上坐在这边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就说了一句话三个字,就是这壶酒的名字。

  卫宁以手支颐,百无聊赖的打量起这座桥来。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熟,而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东瀛帝都倒是不错,卫宁心里想。她开始有一种想要长期居住在此的打算。

  “好地方,宜久居之。”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一座桥都花俏到如此地步,离开亡国也为时不远了。”宇文夜大煞风景的习惯从来不会迟到。总是在卫宁兴致高涨之时适时的给浇一盆透心凉水下来。明着不能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卫宁总有办法狠狠的回击他。

  “钟声铛铛响,乌鸦嘎嘎叫。战火红漫漫,草木遍地烧。管他怎么样,和尚乐逍遥——”她用手遮着半边脸小声的对着另一边轻声而唱,尤其把乌鸦嘎嘎叫唱得响亮三分。

  “小姐,这是什么歌竟如此有趣?”绿鄢并没有看出他们之间电光石火刹那的暗战。

  “这小调等他们亡国时唱不错。”宇文夜狭促的凤眸瞥睨了一眼她。

  “绿鄢,我内急。走了!”卫宁心里头一万头***飘过,下次再也不和这货一起出来了。扫兴无趣也罢了,还是如此这样的毒舌男。

  宇文夜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头一笑,仰头饮尽手中杯酒。那酒极烈,似一道烈火直浸肺腑,一番荡气回肠的酒意回肠绕肚,渐作浓厚绵醇,回味无穷。他忍不住赞道。

  “好酒。”

  宇文夜此时此刻心里所想的是二年内他必要吞泯月支。洛川已经不值一提。而十年内或者根本不用,他就会让卫宁亲眼验证自己今日对东瀛的预言。上有月川的激战,旁有南夏的交锋,他们竟然一点都不懂得居安思危,依旧整个国家贪图着这种享乐至上的颓废之风。过边境之时,武将的不被信任,整个政权的兵将分离制度。此外,东瀛竟还没有一支像样的骑兵队伍。他国强势一旦大军麾下,别看这样一个表面繁盛的国家,重文轻武之下只要轻轻一撕,即刻就能让它土崩瓦解。

  此时,一缕高昂清婉箫音飘飘渺渺自远而来。悠扬的箫声将听者的思绪牵引到一片爱恨情仇的江湖世界中。随着曲调的起转承合,犹如看见两位江湖情侣衣袂飘飘傲然矗立在江边,一剑一刀,四周层峦叠嶂的山势起伏,山涧潺潺流过,风吹竹曳,沙声四延……

  倏尔箫声中又引来了琴音。琴箫和鸣之间,倒也是配合得行云流水般的默契。唱尽了这爱恨情仇,何去何从之间的无奈。世间变换输赢何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豪情尽数在这悠扬的曲调间婉转流淌。一曲终了,两人竟还有些兮兮相惜。知音难觅。

  此曲在这些乐者听来会有些异样。它的曲风和时下流行的大相径庭,调子激昂,速度较快凸显张力。但是曲调又很单一,即使只学了点皮毛的孩子也能很快上手。但此曲诉说的意境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赞许,而且那吹箫和弹琴之人都算是个中好手。

  众人还在回味之时,暮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竟蜻蜓点水,踏着湖中的荷叶竟向宇文夜这边飞踏而来。步惊雷等人一阵紧张,即刻聚在宇文夜身边准备护驾。但见那人影直接飞上二楼而去,飘身落在燕城生面前。只见此人不过和步惊雷相仿年龄,一身青白色上好蚕丝制成的锦衣玉服,容貌虽谈不上俊朗,骨子里却自带一股不俗的贵气,绝非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公子。

  他倒也不客气,上来就直奔主题,朗声问道。

  “在下东瀛穆云府李萧然见过这位公子,敢问这位公子你是否也去过伽罗国的仙缈峰?”

  燕城生江湖游历数年,尤其对东瀛是相当熟悉。这穆云府是大都督府长史府衙,看来眼前这位就是他们家的公子了。

  “在下燕城生。区区一介草民,就不自报家门了。在下从未去过仙缈峰,此谱曲只是一位好友所赠。”燕城生偶得这本曲谱却真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所赠。

  “这,这位大哥,请问你是否认识江风?这本曲谱本是他物。”李萧然和江风是同门师兄弟,但好多年前江风因家中有事匆匆而去后竟再也未回到门下。

  燕城生这么一听,倒是和眼前这个少年还颇有些缘分。即刻回道。

  “在下和江风的家姐熟识,而这本曲谱也是他的家姐所赠与小生。”

  李萧然眼睛一亮立马抱拳作揖道。

  “原来是江姐姐的朋友。那小弟有个不请自请,小弟愿意重金购买此谱曲,请燕大哥行个方便,小弟自当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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