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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甘罗十二为相(1)

始皇帝的狠招 熊明国 10939 2024-11-18 23:44

  一 万众一心度难关 鞠躬尽瘁老将军

  甘泉宫。一些重要的大臣拥挤一堂。

  嬴政肃容道:“本王继位以来,嬴秦连年水、旱、虫灾不断,外间议论沸鼎。本王无才寡德,还是顺应天意人心,逊位算了。”

  大庶长道:“大王,使不得,那是小人的诽谤罢了,不必介意。伏望大王以社稷苍生为念,以一统寰宇为怀,这亦是先王与国人对大王之厚望。”

  吕不韦:“大王,大庶长言之有理,大王安心于位。小人之言不可听,国之根本不可动摇。”

  赵姬:“我儿听两位爱卿之言吧。这君位不可让与别人。恐怕一让位,上天会加倍惩罚我嬴秦呢。”

  嬴政沉吟一会,叹息道:“既然母后与仲父、王叔如此爱重于本王,本王只好勉为其难了。可眼下百姓饥馑,却如何去处?万一诸侯在此时攻我嬴秦,却又如何应敌?”

  赵姬不假思索,说道:“仓廪中不是还有先王时遗留的积粟么?可以用作赈济灾民啊。”

  嬴政:“仓廪中有积粟不假,可那是用作出征将士的粮秣,以及百官的俸禄。再且,国库本来存贮不多,多年来南征北讨,军费开支巨大,如今东征的粮饷都是从巴蜀征调过来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粮赈灾呢?总不能为了几个灾民停止一统天下的征讨大事吧。”

  吕不韦偷偷望了嬴政一眼,叹服。

  大庶长也不住点头。

  赵姬看看吕不韦:“赈灾如救火,丞相以为呢?”

  吕不韦略一思忖,说道:“太后言之有理,当务之急应当赈济灾民。”

  嬴政以为吕不韦故意与他唱反调,从而压制王权抬高他自己,十分恼火,强硬地:“铲平东方六国是先祖昭王在位时定下的策略,任何时候任何人不得更改,仲父难道不知道这条祖训吗?”

  吕不韦耐心说道:“吞并六国统一天下这是秦国历代君王的梦想,大王虽然年幼,能够不忘祖训,有雄主之心志,这是大秦的福佑,但大王应该明白长远之计与眼前之利的关系,不能因小失大,但也不能为了大计而不顾眼前的祸患。正如这次西北两郡闹饥荒,大王不赈灾抚民,反而派兵剿杀,有可能把一个小的祸患激化成一场灾难,于国于民于君于庶都不利。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祸患四起,国家如何集中精力攻打东方各国呢?”

  嬴政不以为然:“仲父有些夸大其辞了吧,几伙刁民闹事如何撼动国家的根本,倘若向他们妥协,必将助长刁民的气焰,将来更难以制服。民只可御之,而不可宠之。”

  吕不韦有些不悦:“我昨日给你讲授孟轲所作的《梁惠王》反复强调孟子的仁政、仁爱思想,并让你铭记,几条治世名言,你还记得吗?”

  嬴政:“当然记得:其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也。其二,与民同乐则王矣。其三,仁者无敌。其四,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手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是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

  吕不韦:“你身为一国之君,不同于那些死读书的士人,我教你这些言论的目的不在于熟记于心,更重要的是用于治理国家,付诸于你的行为之中。”

  嬴政:“回仲父,本王并不赞成孟轲的这些仁政的主张,他所说的‘保民而王’只能停留在口头上,绝不能用于治理国家的实践之中。纵观天下,诸侯纷争,有哪一位侯王遵行过孟轲的学说?也许本王年幼无知,知之甚少,那些霸主、枭雄们有几人是听信了孟轲的劝告才登上霸主之位的?不说东方各国,就我秦国而论,就没有哪位先君信奉孟轲的主张,这些著书讲学的士人无力在诸侯间争雄,又不愿委屈求全谋得一官半职,只能把内心的不平发泄在手中的笔上,故意用一些邪说蛊惑人心,干一些欺世盗名的事,其用意更是可恶,他不是帮助君王治理国家,而是削弱君王的统治,把国家葬送掉。自周平王东迁,诸侯割据,距今五百余年,有国家称号的侯国近百个,为何至今所剩寥寥无几,究其原因是弱肉强食被邻国兼并了。进一步询问,为什么会被他人兼并呢?正是这些国君听信孔、孟之流的歪理邪说。”

  赵姬惊疑,吕不韦也目瞪口呆。

  吕不韦诧异地问道:“大王从哪里学得这些有违为君之道的言论?孔子、孟子被人推为贤人,大王怎能随意诋毁呢?既然你不赞成仁政的思想,那么你认同何人的主张呢?”

  嬴政:“近日我读了一本书,叫《商鞅书》,就是孝公时卫国人鞅来找大秦时所写的一本书,内容虽然不多,文字也通俗易懂,但我觉得字字如珠玑,句句值千金,无怪乎孝公会任用他为相推行改革,尽管商鞅遭到车裂而死,但他的学说却应该受到推崇。孔孟之流与他相比实在可笑得多。商鞅务实,孔孟论虚,孔孟的观点高不可及,而商鞅的思想却唾手可得。只可惜,当世没有商鞅这样的人才,若有,本王一定愿意用五十座城池交换此人。”

  吕不韦怒火中烧。

  赵姬担心二人再争论下去难免发生口角,弄得众人不愉快,阻止说:“现在不是争论仁政与法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筹粮筹款赈济灾民,阻止饥荒进一步扩大。”

  嬴政:“赈灾本王并不反对,但绝不能挪动国库一粒粮,必须保证前线军需供给,请仲父与太后另想办法。”

  吕不韦皱皱眉,没思片刻说道:“办法只有一个,卖官救灾。”

  嬴政:“什么,卖官救灾?也许只有仲父才能想出这个主意,仲父当年是经商出身,当然明白钱权之间的交易。”

  吕不韦一听嬴政话中有讽刺他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尖酸地说:“大王瞧不起我吕不韦,认为我是商人出身,地位卑贱是吗?别说是你,就是先王也不敢瞧不起我,没有我吕不韦倾家产为先王奔走,他如何能够承袭王位?又怎么会有你的今天?哼,你不准许动国库粮款,又不让卖官筹粮,就是让我和太后等人送给饥民吃也无济于事!请问大王从何处筹集赈灾的粮款?”

  嬴政也不示弱:“仲父有功于秦,但仲父也从先君那里得到回报,如果不是仲父早年追随先君,如何会从布衣之家一跃成为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从而位居卿相之列呢?仲父所花费的金银与得到的回报何止千倍万倍,难道仲父还不满足吗?至于仲父所提出的卖官赈灾也不是不可取,只是先祖孝公自任用商鞅实行奖励军功以来,已有百年之久都是凭战绩拜爵升迁,这已经形成祖制,倘若废除这一律例实行纳捐升迁,当然是商人得益,谁还愿意在沙场上舍命拼杀,大家宁可让子弟去集市经商也不愿送子女入伍上战场。国家现在急需四方征战的将才,更需要大批冒死冲锋陷阵的勇士,用纳捐取代军功实在不可取!”

  赵姬从中调和说:“丞相所说的纳粟拜爵,卖官晋级虽无先例,也并不违反祖制,这只是迫于形势所采取的权宜之计,并不是永久之策,绝不是用纳捐取军功,一旦度过今年的饥荒便停止纳粟拜爵。如果纳粟拜爵于国有利,将来也可与奖励军功并行使用。凡事总要有被打破的先例,不能死抱祖制不放,要因时因地而灵活调整治国方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正如周王室为何由强而弱,最后自生自灭,就是因为后世子孙躺在祖宗制定的律例上不知修正,抱残守缺,最终被日新月异的社会洪流所淘汰。大王虽然年幼,但才思敏捷,有创新精神,当然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丞相话语虽然有些过分,但句句是金玉良言,虽不中听但都是肺腑之言,对大王的忠言实在令为臣钦佩,请大王三思。”

  嬴政也认为吕不韦提出的纳粟拜爵的方法确实是解决燃眉之急的权宜策略。

  嬴政很顺从地道:“你们二人都认为可行,那就先拿出一个标准来。”

  吕不韦:“纳粟拜爵只是为解决燃眉之急,并非长久采纳,所定标准不能太高,太高了,无人捐纳达不到救灾的目的;但也不能太低,以免引起军中将士反对,以千石为标准,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如何?”

  嬴政点点头说:“就以这个标准吧。”

  吕不韦派人很快将告示四处贴了出去。

  李斯向嬴政汇报赈灾情况。

  李斯:“秦国地域甚广,蜀中、江汉、函谷关外的上郡等郡县,并没有遭虫灾,家有余粟,又想得一官半爵的人,为数不少。布告贴出之后,纳粟买爵的人家陆续入关交割。”

  嬴政:“卖爵收纳的粟米,对关中众多的饥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李斯:“大王体恤黎民百姓,真是大秦社稷之幸,大秦万民之福啊!”

  嬴政:“无钱买粮,又赊不到粮的饥民如何区处?若是关外诸侯得知秦国遭受虫灾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他们趁虚而入,又如何抵敌?”

  李斯:“自己锅里没有米,不一定别人锅里就没有米啊。”

  嬴政:“借鸡下蛋,这个办法好,速去请蒙骜。不,本王亲自去看望蒙骜老将军。”

  蒙骜卧病在床,见嬴政驾到,慌忙起身:“老将叩见大王!”挣扎着要起床行礼。

  嬴政制止了他:“免了免了。”

  蒙骜躺下。

  嬴政问道:“蒙老将军,你还能带些人马出关走一遭吗?”

  蒙骜有气无力地:“出关去做什么?”

  嬴政笑道:“去韩国也好,魏国也好,运些粮秣回来。”

  蒙骜黯淡的眼睛转了转,又问:“大王给臣多少人马?”

  嬴政笑道:“国中想吃粮的男子,都让你带去。”

  蒙骜听了,眼中顿时闪现出异样的光芒:“一石二鸟,妙,妙!”

  嬴政微微笑。

  蒙骜鼓起浑身勇力,一跃而起,下了床,向嬴政跪拜道:“大王,老臣就将最后一丝力气,交与大王了。”

  嬴政一把将蒙骜扶起。

  君臣二人,哈哈大笑。

  嬴政又提议道:“老将军贵恙在身,还要鞍马劳顿,本王心实在不忍。不如将蒙恬送回,好侍侯于老将军鞍前马后?”

  蒙骜摇手道:“不必,不必。我儿拱卫王宫,重任在身,岂可轻离?老朽手下,尚有王翦、杨端和诸将,大王放心好了。”

  嬴政:“那本王就请老将军多加保重了。行军布阵,是你与诸将的事,本王就不多言了。”

  蒙骜笑道:“那老朽就不敢再病了,这就吩咐幕府征召兵将去,等得胜回朝,老朽再痛痛快快地病他一场。”

  嬴政亦赞赏地笑着。

  纛旗猎猎。大军云集。战车滚滚。

  老态龙钟的蒙骜动员道:“你们饿,我知道。我只告诉你们,函谷关外,魏国,韩国,那边有粮食等着你们去吃,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将士:“粟米,哈哈,粮食!”

  将士们听了,发出狼般的笑声。

  蒙骜一挥令旗:“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咸阳。

  城楼上的嬴政带着李斯、蒙恬,露出笑容。

  大军开进韩国。

  韩王安紧急召见文武百官,商谈抗秦良策。

  韩王安:“众位爱卿,你们都知道,在西边,秦国的蒙骜将军带兵攻打我们,本王今日召见大家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可否有人想出抵抗强秦蒙骜大军救我韩国的良策?”

  大臣们低头不语。

  韩王安长叹一声:“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王平时待诸位不薄,为何到了要你们出谋献策的时候,竟然都闭口无言,明哲保身呢?食君禄,分君忧,你们就不能替我分担一点忧愁吗?我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什么用?国家兴亡,每个人都有责任,你们中就没有一个人能为国出力的?真要眼看着韩国灭亡吗?”

  一个大臣出来:“大王,小臣想出一条计谋,不知合不合大王的心意?”

  众人见是水工郑国,都不以为然。

  韩王安惊喜:“郑国?有什么计谋?快快说来。”

  郑国朗声地:“大王和各位大人一定认为小人只会开沟挖渠,修堤筑坝,这些本领在抵抗强秦时用不上的。其实,小人的计谋就是从这里想出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

  韩王安:“具体怎么做?”

  郑国:“敢问大王,秦国连年征战,越战越强,靠的是什么?”

  韩王安:“靠的是兵强马壮,物产丰富,国力雄厚啊!”

  赵国:“是的,小人的计谋就是要从削弱秦国的国力做起!秦国是关中之地,物产丰饶,它就是靠关中之富庶来维持连年战争的。可是关中虽富,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经常干旱缺水。所以一遇大旱之年,秦国就粮食紧张,军队无法外出打仗。”

  韩王安疑惑不解:“难道你能使关中连年大旱?”

  郑国:“不,小人无法使关中连年大旱,但小人打算假装叛国逃跑,跑到秦国,向秦王献策,建议秦国挖一条长长的水渠,引泾河之水来灌溉关中之地。”

  韩王安更是不解:“那水渠修好之后,关中之地不怕遭旱,收成提高了,不是更增强秦国的国力?你怎么说能削弱它的国力呢?”

  郑国:“大王能这样看就好了,说明秦王也会这样看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也有一得,小人却另有不同的看法。我仔细计算过,这条水渠,我打算让秦国从仲山西边的瓠(hu,户)口挖起,经过北山,向东泾入洛水,全条水渠长300余里,中间要穿过好几座大山,跨过好几道深谷。完成这项工程,要耗用无数的人工劳力,无数的钱财粮食。我要让秦国把每年的国库收入都用上去也不够用,把所有的壮丁都派上去挖渠也不够用。这样一来,秦国就没有粮食去养兵了,就没有人力去对外征战了。几年下来,我要让秦国劳民伤财却挖不成水渠,把他们的国力消耗殆尽。这样,我们韩国就不会遭受亡国之祸了。”

  韩王安:“好!好!这是一条好计谋!你到秦国去,想方设法拖垮秦国,我们好好将养生息。过两年,本王争取联合赵魏等国,趁秦国疲敝之时打它个落花流水,再来一次六国分秦!”

  满朝文武也是称赞:“好好!我们韩国绝处逢生,崛起中原,一统天下!”

  韩王安再三叮嘱:“郑爱卿,你此次前往秦国,责任重大,韩国的安危都在你的身上,但愿你不辱使命,完成大业!”

  郑国满有把握地:“大王放心,小人此去秦国,绝不会有辱使命,大家就静等佳音吧!”

  赵姬、嬴政、吕不韦、大庶长以及宗室大臣,满朝文武,在咸阳城外郊迎奏捷之师。秦国君臣之间,个个面有喜色。

  银须佛动的老将蒙骜,安坐在战车之上,驰在大军的前面。

  蒙骜在离郊迎的君臣一箭之遥的地方下了车,将手中的兵器交与手下,然后独自上前拜见太后和大王嬴政。

  蒙骜:“太后,大王,蒙骜回来了。”蒙骜行了一个军中之礼,然后,掏出一半兵符,双手捧着,呈送于太后。

  赵姬身边的赵高接过,送还于赵姬。

  嬴政搀扶起蒙骜:“老将军,您蒙氏再次帮了大秦啊。”

  蒙骜:“老将世代得大秦国君厚爱,是蒙氏荣幸啊。”

  蒙骜叫过儿子蒙武,孙子蒙毅、蒙恬,一起跪拜嬴政。

  嬴政预感不祥:“老将军,您这是?”

  蒙骜:“老将已经殚精竭虑,恐怕也再难效忠大王了,老将现将儿子蒙武,孙子蒙毅、蒙恬,托付大王,为大王一统天下效力。”

  蒙武、蒙毅、蒙恬:“臣尽忠大王!”

  嬴政潸然,再次搀扶着蒙骜:“老将,别说了,出国一战,鞍马劳顿,辛苦了,先回府邸休息吧。”

  蒙骜挤出最后的笑容:“咚”的一声,蒙骜那孱弱的有病之躯,重重地倒了下去。

  嬴政俯首,抱起蒙骜:“老将军!老将军!”

  蒙武:“父亲!”

  蒙毅、蒙恬:“爷爷!”

  嬴政用手给蒙骜合上了眼睛:“以国礼,厚葬老将军!”

  秦国后期的名将蒙骜,为秦国戎马倥偬一生,立下了一个个骄傲的赫赫战功。当秦国遭受百年不遇的蝗灾,他不辱使命,出战魏国、韩国,夺下二十余城,得了大批粮食,解了关中燃眉之急。最后时刻,也不忘将子孙蒙武、蒙毅、蒙恬举荐嬴政,并告诫子孙效忠嬴政,效忠大秦。蒙武、蒙毅、蒙恬均成为嬴政一统天下忠诚骁勇的文臣武将。

  嬴政来到咸阳宫祈年殿时,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吕不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道:“大王应当遵守法度,这样隆重的朝拜仪式先王都不敢轻视,必须准时到场,冷落了外国使节,造成的后果何人承担起这个责任?大王傲慢无礼,不懂礼仪,传到诸侯中去,岂不有损强秦的威望?类似的事决不允许再次出现!”

  嬴政:“太后有事让我去一趟,我岂能不去?”

  吕不韦:“这是国宾大乱,太后也无权干涉,后宫不干预朝政,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嬴政更不服气,也大声说道:“不就是一个魏国使节吗,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就是魏王来了我高兴就接见,不高兴就不见,他能奈我何?只要我派大兵东征,大梁早晚也是我大秦的一个郡县。”

  吕不韦气得直跺脚,骂道:“狂妄无知的小子,信口开河,一点不懂为君之道,简直是一堆无法雕琢的藤木!”

  嬴政也是赌气:“我是大王,我不用人教!”

  吕不韦眼看魏国使臣就走上来了,又气又急,上前一把抓住嬴政的手臂,小声道:“你还作不了这个主,准备接受朝拜!”

  群臣都为吕不韦的动作所惊住。

  吕不韦急忙退坐在旁边。

  魏国使臣恰好走上台阶,恭敬地上前施礼说道:“魏国使臣朱亥奉魏王之命递送国书,愿与大王结为友好邻邦,从此国泰民安,永不言兵!”

  吕不韦替嬴政说道:“把国书捧上来!”

  朱亥献上国书。

  嬴政接过来胡乱扫上几眼,然后递给吕不韦。

  吕不韦匆匆读一遍,说道:“魏王识时务者,不失为俊杰之人,能够接受我大秦的建议主动议和,这是秦魏两国百姓的福份,至于议和结盟一事有待进一步磋商,朱大人暂在广成传舍休息几日,以解旅途之乏。”

  吕不韦又小声对嬴政说道:“这人就是信陵君帐下最勇猛的大将,十多年前,信陵君盗窃兵符夺取兵权援救赵国时,就是他一锤打死魏国大将晋鄙。此人虽是杀猪宰牛的出身,但有勇有谋,可称为魏国第一猛将,秦魏两国交战,我国有许多战将都死在他手下。常言说千兵易征一将难寻,大王可赐给他高官厚禄劝他留在我国。”

  嬴政上下打量一下朱亥,见他虽然是文官装束,却掩饰不住武将的风度,肩宽臂长,虎背熊腰,有万夫不挡之勇。

  嬴政装着大人的腔调问道:“朱将军,本王很欣赏你,你愿意留下来在我秦国供职吗?只要你答应,本王封你为大将军。”

  朱亥急忙辞谢:“多谢大王及丞相美意,我朱亥不是见利忘义、见异思迁之人,怎能为了个人的得失荣辱做出背叛国家与祖宗的事呢?”

  吕不韦也劝说道:“秦国之强是任何一个诸侯国无可相比,朱将军留在这里一定有用武之地,凭你的军功封侯是不在话下的,封妻荫子,荣宗耀祖,这是任何人都梦想的,请你不要错失这个机会。”

  朱亥:“魏国虽弱,有信陵君在魏国一定能强大起来,任何有窥视我王土之心的人,首先要问一问我朱亥的铁锤是否同意。”

  吕不韦一听朱亥提到信陵君,马上说道:“据我所知,将军出使我国之前信陵君已经被罢免了职权。”

  朱亥纠正道:“不,是信陵君主动请辞!”

  吕不韦哈哈一笑:“辞也好,罢免也好,总之,信陵君已经失去了职权,魏王一向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连信陵君都容纳不下,又怎能重用将军呢?将军不要忘了,你是信陵君的亲信,曾经锤击魏王心腹大将晋鄙,魏王碍于信陵君的情面才没有将你治罪,如今信陵君失去大权,将军可就危险了。”

  朱亥面露忧郁之色。

  吕不韦又进一步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你们魏人在魏国不受重用而为我秦国所用的人也屡见不鲜,张仪、范睢不都是布衣之士吗,来秦后升迁为相位,封爵封侯,光耀史册,朱将军何不效法他们呢?”

  朱亥毅然坚定地:“恕在下不能应允。人各有志,朱亥纵然被人处死,也甘愿死在魏王之手,绝不落个叛主背国的骂名。”

  吕不韦连连摇头:“将军真是愚忠,当今时代,人人积极进取,择明主而仕,建功立业,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国家的界线已被打破,各国人才交互流动,选择最适自己发展的地方而居,不以为怪,他人也无可厚非。何况天下形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列国争雄已是强弩之末,需要一位雄主站出收拾残局,一统天下。遍览七国,唯有我西秦具有荡平天下结束六国的实力,雄主之位也定然出自秦国。”

  吕不韦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当今秦王虽然年轻,但才思敏捷,做事果断,有明君英主的气魄,在不久的将来必是天下霸主,朱将军能辅佐这样的君主,可谓如鱼得水,何愁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嬴政:“朱将军对仲父之言可以三思而行,本王也不急于让你答应留下来,等你认真思考之后答应本王也不迟。”

  朱亥:“那倒不必了,在下心意已决,不会留在秦国的,请大王和丞相交换国书,签署议和的事吧,事情一旦结束,臣即刻返还。”

  嬴政尴尬地看看吕不韦。

  吕不韦:“朱将军,你当年锤击晋鄙名扬天下,传言你有举鼎之力,据说你为屠夫时曾夜遇猛虎,三拳打死一只千斤大虎,不知传说是否如实,现在宫中正好圈养着一只白额恶虎,何不当场表演一下,也让众人开开眼界。”

  朱亥十分生气:“丞相不得戏耍本官,大丈夫顶天立地,言必行,信必果,可杀不可侮!”

  吕不韦向堂下高喊一声:“来人!带朱将军到后宫驯兽圈中。”

  几个武士把朱亥投进养虎圈。

  朱亥大骂一声:“秦人禽兽不如!”纵身一跃,一头撞在大殿前面的石柱上,顿时*迸裂,气绝身亡。

  围观的众人叹息不已。

  吕不韦上前拍拍吓得目瞪口呆的嬴政:“大王,那边还有事同大王商量呢。”

  嬴政随吕不韦来到一个偏殿,正有一人等候在那里。

  吕不韦介绍:“这人是韩国的水利专家郑国,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想为我国修建一条水渠,就是引泾入洛,把关中地区的渭北平原变成我秦国的第二个天府之国。”

  郑国:“外臣郑国愿为此贡献绵薄之力。”

  嬴政:“修建水渠对于扩大军备,兼并六国,统一天下有帮助吗?”

  郑国一听,吓得哆嗦一下,手中的图纸掉在地上。

  嬴政犀利的目光:“郑国,你怎么了?”

  郑国慌忙俯身拾起,忙掩饰:“天好热!”

  吕不韦:“大王,你曾祖父昭襄王就十分重视水利设施,曾派遣驻守在蜀郡的李冰父子修建一个十分浩大的水利工程都江堰,不仅根治了泯江的泛滥,还借泯江水浇灌了蜀郡所辖的万亩良田,使蜀郡年年获得好的收成,为国家的粮米供给提供保障。都江堰工程虽然耗费十多年的心血,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所起到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的。如今郑国建议开凿一个引泾入洛水渠,耗费之大不在都江堰之下,但其作用将胜过都江堰,因为这一工程近在咸阳西北,能够改善咸阳周围地区的农业生产,为咸阳提供丰饶的粮棉,保障大军征伐供给。”

  嬴政:“既然仲父都认为修建这么一个水渠对秦国国富民强大有裨益,那就修建吧,所需人力物力由仲父负责调派。”

  吕不韦对郑国:“你展开图纸,把整个水渠的工程情况向大王简要介绍一下,让大王对调派人马钱粮也了解个大概。”

  郑国急忙展开自己亲手绘制的图纸,指点着:“小民经过实地勘察,设计出一个引泾水入洛水的开渠方案,整个工程可分为三个组成部分。”

  郑国手指开渠处:“首先是开渠口,小民发现泾水冲出群山进入平原地带时有一个巨大的峡口,这就是泾阳县的瓠口地区,峡谷东西两面都是高山环抱,泾水从这里由北向东南奔腾而下,形成巨大的落差,约莫有数百尺。只要在这里修筑一个拦河大坝,就可抬高水位,把泾水引入渭北平原灌溉区,这里主要是利用渭北平原在地势上西北高东南低的特点形成自流灌溉,大坝一旦建成,灌溉起来省人省力,水源丰富,水流快,浇灌面积广。”

  嬴政:“接着讲。”

  郑国手指中间:“其次是修筑引水渠,这是从渠口到浇灌区之间的引水总干渠,长约二十余里。第三部分是灌溉支渠,即把引水总干渠里面的水通过各个支渠,把水引向浇灌区,最后再使剩余的渠水流入洛水。”

  郑国圈点整个地图:“为了最大限度地扩展灌溉面积,也为了确保干渠的水源充足,能够在干旱季节满足浇灌农田的需求,小民一反往常沿水顺流修渠的惯例,采用横截的方式筑渠,水渠拦腰截断治峪、清峪、浊峪、漆水、沮水、石泉、温泉等水系,使这些河流的水量汇集到干渠中来,从而加大干渠供水。”

  郑国讲到这里,望着面色茫然的嬴政,故意略带笑意地道:“大王,只要这条水渠建成,一定可以和蜀郡的都江堰相媲美,渭北平原沃野一片,秦国百姓丰衣足食,大王凭借富足的蜀郡和丰饶的汉中就可……”

  嬴政突然插话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本王建成后的水渠总长是多少呢?”

  郑国一愣,略微顿了顿,满脸堆笑地答道:“大约三百里。”

  嬴政惊问道:“什么,三百里?需要几年才能完成?”

  郑国皱皱眉:“至于完成的时间,要看大王愿意投入多少人力了,少则三年,多则么,也许要五年,甚至十年。”

  嬴政:“如果3年完成,需要投入多少人力?”

  郑国:“最少10万!”

  嬴政:“此渠你有把握绝对能修成?”

  郑国跪下磕头:“此乃秦国之大事,小人岂敢戏言?手中若无金刚钻,怎敢揽下瓷器活!”

  嬴政看看吕不韦:“仲父,这么大的工程好是好,但收效太慢,会不会影响大军东征呢?”

  吕不韦说道:“大王尽管放心,这一工程还是先王未崩驾时定下的呢,那时我就和先王合计好了,修渠所需人马可从当地百姓中征派一部分,另一部分从征战掠夺的俘虏中选送,至于所需钱财除了国库拨给外,也由当地百姓负担,倘若还缺乏,就从其他国家掠夺,绝不会因为修渠动摇国家的储备而影响征战的。”

  嬴政考虑着。

  吕不韦:“大王,老臣觉得此事可行。此渠修成,关中平川不愁旱灾,粮食富足,秦国国力必强!”

  嬴政这才点点头:“请仲父具体安排吧。”

  吕不韦:“是。”

  吕不韦对郑国:“郑国,秦国也委任你为水工,率民工10万,开山挖渠。要钱给钱,要粮拨粮。3年之内,一定要把水渠修成,把泾河之水引入关中。你一定要尽职尽责,事成之后重重赏赐;出了差错,你休息逃脱秦国的惩罚!”

  郑国暗喜:“是,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尽职尽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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