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雁阵南飞的季节,我才意识到自己已在冷宫七年。七年前祁烨拽着我的头发将我锁进冷宫,沉重的大门关闭时,往事在脑中兜兜转转。
祁烨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我则是柴氏钱庄的养女。那时一起玩乐的,还有摄政王之子韩鹿、永宁侯之女顾惜。
韩鹿时常半开玩笑说:“将来祁烨登基后,会娶你们谁为皇后呢?”顾惜也同他一起顽笑:“小诺罢。是不是,祁烨?”
祁烨笑而不语。帝王家的孩子城府极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养父去世后,顾惜将我接到她家去住,对我百般照顾。顾惜是个善良得让人心疼的姑娘。
祁烨十六岁,登基在即。有一天下着瓢泼大雨,顾惜一身水淋淋地从外面回来。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赶紧喊人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她却屏退下人,脸色苍白地攥紧我的手低声说:“祁烨不是真龙子,十六年前太后生下的是个死婴。”
轰隆隆一阵怒雷滚过,雨声更大更急。
我听见自己声音哆嗦:“你打探这做什么?”
她发梢的水滴落在脸颊,泪珠一般滑下:“祁烨会有危险,我得去告诉他。”
“顾惜……”
她的湿衣袖从我手心滑落,转身跑回雨里。
我坐立难安,苦等两个时辰。雨停了,万道金光从云层后透出来,我却得到一个消息:顾惜死了,在回来的路上,一支利箭穿透心脏。
我奔到现场看时,顾惜的尸身盖着白布,血迹斑驳的黑羽木箭放在担架一旁。至少我认得,那是太子府才有的东西。
顾惜的葬礼正在汲汲筹办,祁烨甚至没来看一眼。我在顾惜灵前,旁人阵阵恸哭扰得我如油锅般煎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逃到哪里也不是。我不能坐以待毙,偷偷印了传单,将狸猫换太子之事传得满城皆知。
祁烨也许可以杀死知情人,但他可灭不尽泱泱天下人之口。
于是不久以后,摄政王发布檄文。
兵燹忽至,血流成河。
祁烨在死士保护下冲出重围,一路追兵穷追不舍。躲藏到山里时,仅剩他孤身一人。
正如顾惜深爱韩鹿,我深爱着祁烨。
我不顾一切危险,上山找他。锋利的树枝在手背上拉了数道口子,我只是舔去血痕,甚至从断崖摔落晕厥,我醒来后折了一枝树枝拄着走,一刻不敢耽搁,我怕祁烨不能等。
感谢上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终于让我在山洞中找到落魄的他。我一面帮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面道:“祁烨殿下,柴氏钱庄的地下密室里还有许多钱财,用这些钱财招兵买马,您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祁烨笑了。
假太子潜逃在外,皇城内几大势力互相攻伐。待他们全都元气大伤之时,祁烨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一举夺下皇城。
那时我们都已成年。延迟了几年,祁烨终于登基,改朝换代,迎娶我封为皇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