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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迎接末路

佳人如卿 若夫 3663 2024-11-19 00:43

  穆谌向我走来:“媚卿,这儿危险,你……”

  他的话我听不见,却听得一声利刃穿过肉体的细响,红得发亮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毯上,如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

  “媚卿……”他不敢置信地低头去看,我则两眼茫然地看向一边,泪水模糊视线,大颗的泪止不住滚落眼眶。

  我熟悉人体构造,我清楚这一刀的厉害,已经刺入他的要害,一刻钟之内,他必定失血过多,疼痛而死。

  手一直克制不住地颤抖,毕竟这个人我爱过,深深地爱过,曾经的回忆无论喜怒哀乐,将心房填充到膨胀。

  越繁华,到最后越是寂寞。我握住银刀的手没有动,心已麻木,耳中听不到任何声响。直到他粗粝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我才恍惚抬脸,见他嘴角噙了一丝血,惊疑地望着我。

  怎么可能?一般人早昏死过去了,他怎可能还稳稳当当地站在我面前?我一刀杀不了他,遽然转动刀柄抽出银刀,带出一团血肉洒落,我举起来要再补上一刀。穆谌见了我的动作,扣住我的右腕,与我争抢起银刀。

  我怕我被他反杀,死死攥住银刀,右腕被他捏着,气血不顺,从指间开始冰凉到手腕,终是吃痛不过,当啷一声,银刀落地。

  穆谌没有去捡,方才好一顿挣扎,他伤口的血又不知流了多少,身躯压下来,将我按在桌面上,伏在我耳边喘气,额头的冷汗沾上我的鬓发。

  他虚弱地道:“媚卿,你在做什么?”

  到最后他这么问我,我泪水横流,颤抖着道:“我最受不了你的欺骗,但你还是骗了我。”

  “对不起。”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可我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若是为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你。如今若不是我偷听到真相,恐怕你同丹姮洞房花烛我也还蒙在鼓里!我不要这样,即便你有无数理由说为了我,可是我绝不再容忍你与另一个女人有纠缠!

  穆谌从我身上起来,要抓住我的双手。我奋力抵抗,虽看见泉涌般的血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淌下,我没有一点心疼,没有一点不舍,只想他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我持续踢打,穆谌的手紧紧钳制住我,我低下头狠狠咬上去。穆谌闷哼一声,最后竟敛起怒眉,点了我的睡穴。

  我瞬间昏睡过去,最后一道泪痕划过我的面颊。

  我再恢复意识,感到正躺在一处冰凉的地方,耳边有水声哗哗。我从黑暗中睁开眼,一眼见到澄澈得仿佛洗涤过的蓝天,第二眼见到一个血人,是穆谌!

  我刚想坐起,被他按下,他一身是血,在我面前微微笑着。

  我突然有些茫然,视线从他的笑脸移下,见双手被紧紧捆绑住。我惊惶道:“你做什么?”

  穆谌的眼珠已经浑浊涣散,微微咳了一口血,他的手摸着我的肩,手背上还有我狠狠咬的血牙印:“媚卿,无论如何,我今天要送你平安离开。玄珠已经在你怀里,你顺着天河飘下去,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东泽了,谢铭会接应你。”

  我脑中一炸,僵僵地望着他。他为什么仍旧拼死救我?为什么又将玄珠给了我?

  “媚卿,”他声音越来越低,“你听我说,你的命格也许有解。以你的能力,我死之后,你在爱上另一个人之前,可能就找到破解之法,不必爱上一个人就担惊受怕。”

  船身被水激得一荡,穆谌接着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我瞬间崩溃:“小诺。”

  我有如一道惊雷劈过脑海。船身轻轻摇晃,我面上泪痕阑干,却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他眼中满是怜惜的温柔,有些不舍地望着我。虽然我确定他是否还看得见。他突然拉起我,抱着我的背,将满是鲜血的唇再一次压在我唇边,分明是将死之人,他的吻还是那么烫。

  我两眼睁得滚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相信什么,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天很蓝,穆谌背后的来路,血河上飘着尸体,触目惊心。

  穆谌将我放下,他掩盖上木板之前,我见他嘴唇开合,一字一句敲入我的心里:“小诺,对不起。我没有颜面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将这一世还给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船舱里很黑,流水拍打过船身,听上去刺骨的寒。

  我再度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四周温暖许多。我不敢睁开眼睛,我试图将这儿当做我的长宁殿,温暖舒适,睁眼后穆谌还会坐在床边,对我说一句早安。我扑进他怀里,将我方才那可怕的梦境告诉他,他仍旧不会安慰人,只拍着我的背压压惊。

  可我脑中无比清楚,那么可怕的事终究是发生了,记忆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穆谌一身血染,将我送进一艘小船,临死前对我说了一番话:

  “媚卿,你听我说,你的命格也许有解。以你的能力,我死之后,你在爱上另一个人之前,可能就找到破解之法,不必爱上一个人就担惊受怕。”

  “小诺,对不起。我没有颜面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将这一世还给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抬手摩挲过脸,泪已经哭干,双眼像一片干涸的湖。手臂上的伤密密地缠了一圈绷带,是经过悉心照料的。我翻过手掌来,看看我的掌纹。我的命格,终究让我们天人永隔。

  我心里好乱,怔怔地望着床顶,甚至不去思考这是哪里。

  “阿娘,她真的没事吗?”

  我听见一个声音从门外走来,仔细一想,是谢铭。

  谢铭的声音停在门外,我转了转呆滞的眼睛,见一个戴了满头珠钗的妇人向我走来:“哎呀,你可算醒了。”

  我干涩地道:“我睡了很久吗?”

  “两天两夜。”她蹙着两道柳眉,“还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那妇人也不拦我,扶着我坐起,在我腰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

  我垂着头道:“这是哪里?”

  “揽云楼,因着离西江最近,你飘下来以后就将你带进来疗伤了。”

  我又问:“方才,是不是听见谢铭的声音了?”

  那妇人点点头,向身后一个婢女使了个颜色,那婢女退出去,不一会儿谢铭便走进来。我严肃地抬眸看他,他眉头一皱,微微别过脸,问我:“您不难过吗?”

  我轻飘飘吁了一口气:“我该怎么难过?”

  我该怎么难过?他为我舍弃了性命,将情债都还清了,却自己到另一个世界,留我孤独一人。不知为何,说了这句话之后,我反倒冷静下来,心头的压抑瞬间放松下来。

  我问谢铭:“你实话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谢铭犹豫片刻,道:“您还是先休息好了……”

  “说!”我用力一喝,喉口猛地窜起一丝腥甜,被我咬牙咽下。

  谢铭一低头,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穆谌确实隐瞒我一些事情,不是我的身体问题,他以为他死后我还可以活好长一段时间。

  而穆谌真正隐瞒我的,事情得从我还在藏书阁查找毁坏玄珠办法的那段日子说起,当时谢铭和姚川到揽云楼来,帮我探听消息,却意外得知天阙用了诡计逼我献出玄珠。

  天阙放出消息,说只要我亲自将玄珠带去,他们马上撤军。此话在西泽传开,不想打仗将士纷纷要求昭铎将我送过去,群情激愤,日益高涨。昭铎自是不愿妥协,依旧铁腕政策,处罚了不少持此言论的人。如此西泽一天挨过一天,局势日益混乱,好不容易将天阙逼退一点,却因军心不稳而再度败退。

  那一日藏书阁小阁楼外,姚川同穆谌说的正是此事,穆谌为我考虑,让姚川对我隐瞒此事,而非什么胖达生病。事后谢铭也想问我对此有何对策,但看我在为胖达煎药,答非所问,隐约也觉得我还未得知真相,他便自发向我封住嘴巴。

  之后几日,昭铎怕我得知西泽陷入混乱,必定牺牲自己。所以昭铎下令给姚川和谢铭,要他们想办法对我封锁一切消息。谢铭和姚川说我还不知情时,昭铎很满意。

  “可是,”谢铭最后道,“您还是去了,只留了一张字条,谁也没料想到。”

  我听罢扶着额头缓了很长时间,却越缓越觉胸口闷痛,越缓越觉得脑袋发沉,情绪累积到极致,一口鲜血哇地吐出来。

  我一手捂着嘴,血水便从指缝中流出。谢铭的养母手忙脚乱地给我一方帕子,拿来痰盂放在床边。

  那帕子顿时一片斑驳血迹,我咳了两声,吐出口中血腥,对谢铭道:“谢铭,麻烦帮我准备车马,我要到西泽去。”

  “可是陛下……”谢铭无比担忧。

  “有劳你了,”我拿帕子擦擦嘴,抬起眼眸,“最后一次了。”

  谢铭眼眶一红,含着泪出去。

  我倒回床上,心里苦不堪言,我只觉得这一生真是乱七八糟。抵挡下千年战争又如何?让东泽子民过上安康生活又如何?为了神界安危苦心查找玄珠线索又如何?我将自己的爱情处理得一塌糊涂。

  我不能怪罪昭铎下令对我封锁消息,也不能怪罪穆谌为了我的安危而隐瞒,更不能怪罪谢铭和姚川。

  只是我心里再苦,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了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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