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凡是被佛爷盯上的追迹者无一不是惨死在街头巷尾。
“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浩云抱着黑剑不无恶寒地问道。这种手段实在太骇人听闻了,他认出不少享誉杀手界扛把子的老牌冠名追迹者,他们死前露出高度警惕的神色,藏着惊弓之鸟的情绪——恐怕现在只有秦逸云才知道,那些人死前看到了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佛爷故作神秘地抽着雪茄,笑眯眯地装深沉。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几个人就若无其事地踏上回罗曼帝都的路途。
这一届杀鬼和笑狐追迹者选拔算是彻底黄了——选拔者被佛爷一口气弄死了大半,剩下的选拔者审时度势,纷纷退避三舍。更重要的是,来到莱茵城的已经冠名的追迹者竟然死亡过半!
这一下算是让杀手界真正元气大伤了。选拔者死多少都算正常,毕竟历史上还出现过百分九十以上的死亡率,只能说选拔残酷罢了。但冠名的追迹者大规模死亡,真的算是把杀手界的骨血给放了一地。
就好像你打败了某些拳击选手,哪怕这些人确实出类拔萃,武艺不俗,但也只是让人对你刮目相看。但如果你是击败了一个个成名已久的拳王,那种震撼效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佛爷有理由相信,杀手界会学乖的——作为一个以利益为核心动力的组织,他们没必要和秦逸云死磕到底,杀手们也不傻,冷静下来之后堪称冷漠,自然不会一时脑热为杀手正名,来一个天降正义什么的。
轻车快马,丹林顿地区到帝都有点远,哪怕是脚力非凡的两匹三级马型魔兽也跑了十多天。
“我回来了。”佛爷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单纯的孩子,他骑到白马背上,眺望着皇城的高大城墙。
游子归乡,六年客居……当然,真正的游子回乡的时候绝对不是佛爷这样的心情——如释重负的同时如芒在背,杀气腾腾!
“安娜妈妈在家吗?”秦逸云看了看从车帘里探出脑袋的哥哥。
“应该是在的,去丹林顿之前我回家了一趟。”秦浩云经历了十多天的奔波,精神依然不错,看着熟悉的皇城多多少少有些归属感。
“回家。”佛爷呢喃着。
真正离开家六年,他才尝到了分离的难过。不是那种连绵不绝的思念,好似圣城二月的雨。而是趁着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悄滋生于夜深人静之时,摧垮了理智。它的到来就像毫无征兆的暴风雨,颠覆你对自己自制力的高估。
大概远走他乡的男儿大多是这种情愫横生吧。
秦府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壮硕的格鲁吉亚侍卫长竟然冒出一些白发,这才让秦逸云恍然惊觉,原来这六年是实实在在过去了。
六年呐,会有隔阂吗?无情人扪心自问,他不知道。这个猜测让他有些恐慌,好像要失去什么。
“妈妈!”秦逸云好像化身为风中飘舞的白纱,顺着空气就轻飘飘地投入安娜妈妈怀中。
“逸云,逸云,我的孩子。”一向高贵典雅的安娜妈妈也露出喜不自胜的激动,她的双臂紧紧搂住秦逸云。“你终于回来了!”
隔阂,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正抱着秦逸云,似乎都要跳起来的感觉。喜悦的泪水弥漫在琥珀色的大眼睛里,这位母亲承受太多太多的痛苦思念了。三个孩子都远离家乡,时间长长短短,可终究是寂寞。
“妈妈,我把弟弟接回来了。”秦浩云轻轻拥抱着安娜妈妈,露出微笑。
到帝都的前两天,秦逸云都在家里一步不出,天天跟在安娜妈妈身边,好像一只在妈妈身边蹒跚学步的小奶猫。
直到第三天下午,佛爷才想起正事。
“我得去一趟皇宫。”佛爷找出自己的国师令,他确定这玩意儿依然好使。
皇宫禁卫确实没有在时隔六年之后认出国师大人,好在国师令足以证明身份。佛爷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
西边的宫殿并没有重建的意思,就这么摆出一片废墟的模样。
秦逸云摇摇头,轻飘飘地向正殿走去。过了空无一人的正殿,绕到后殿,佛爷又看到了那座黑红的寝宫,而那位总是面无表情的美丽侍女正站在门口,似乎恭候多时了。
佛爷敛起眼眸。
以前没有修炼神秘道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侍女非同寻常的诡异气场,现在的佛爷修炼了神秘道,对这个侍女反而更加看不透了。
六年的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身高,体型,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各种法则凋零成碎片的大世,这个少女的背后似乎有着另一套完整且庞大的死亡系或者轮回系法则在运作。这意味着什么?或者别人不知道,但佛爷却一清二楚,这意味着这个少女很可能具有神格!神灵的神格!
这种背后有一整套法则运作的情况,佛爷只在光明神身上见过。每当托马斯教皇施展信仰方面的大预言术时候,佛爷就能透过大预言术看到光明神的影子。和这个侍女身上的情况如出一辙!
美丽的神秘少女却只是伸手推开了黑色的雕花木门,一摆手示意邀请佛爷入内。
佛爷也就把她当成空气,像以前一样目不斜视地走进寝宫。侍女悄无声息地把门合上,侍立在门外。
佛爷耸耸鼻子,嗅着寝宫里弥漫着提神的熏香,让人头脑清明不少。这反而让佛爷有些惊异——在他的印象中,那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帝王总是弥散着令人神魂颠倒的暗香。
“睡着了吗?”佛爷看到黑红纱帐里的人影。
他略微长高了一些,面容如同美玉,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在睡梦中,嘴角都勾着内敛含蓄的温和笑意。一头诡异银白颜色的头发好像在水里晃动一般,在佛爷的神秘感知中有庞大的“东西”在那里流动。
这种发色不似秦大少的那种张狂雪亮的银白,而是一种诡异的、矛盾的、扭曲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银白。或许它不是银白,而是在人类的肉眼凡胎世界观中只能把它归类于银白。
秦逸云站在榻前俯视着那张美丽得不似凡人的面容,嗅着清新的熏香。好似着迷,又好似冷酷。
年轮短剑翻手而出,俯身之时,已经抵在埃尔雪白的脖子上。
“现在的你,还是死掉为好。”佛爷冷冷地低声呢喃,碧绿的眼眸里满是锐利的杀意。可话是这么说,然而银白色的年轮短剑却没有快刀斩乱麻。
沉默了好几秒,佛爷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把短剑收了起来:“算了,还是比较期待你苟延残喘的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安却在这时候醒了过来,深邃得无以辨认颜色的眸子依然带着丝丝笑意,好像要让人溺毙其中。“心思恶毒的小家伙。”
“承蒙夸奖。”佛爷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榻边缘,好像刚刚掏刀的是另一个人。
“行刺皇帝可是大罪。”安撑着手臂,把身体支起来。他笑得有些苍白,但却没有任何惊慌,好像刚刚剑刃不是抵在自己喉头。
“明知道国师归朝,也不会迎接一下,这是昏君。”佛爷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安无奈地摊摊手。
一阵短暂的沉默,佛爷点燃了漫星草的雪茄,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我想问些事。”佛爷撅着嘴,把白烟喷到空中。
“帝国的事情?”安靠在柔软的榻枕上微微一笑。
“可以这样说,亦或者说是——关于你的事情。”佛爷轻佻地把烟气喷在安脸上,看到他小声咳嗽,不由得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现在的你,真是任我拿捏啊!”
PS:下一章,安的身份,书评区,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