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这本书？”

　　“你看过吗？我很喜欢松川先生的作品。”

　　“我——”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紧紧搂住正太，“很多年前看过。”

　　“真是一部让人绝望的作品，我相信很多人看完这本书，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尤其在正太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用直接生硬的语气说话，我尴尬地后退半步，手中的书封面几乎要被捏碎。

　　玉田洋子严肃了不到半分钟，微微一笑：“陶先生，我吓到你了吗？”

　　这个女人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简直让我晕倒！我心跳加快，脸颊泛红，强迫自己矜持地回答：“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

　　“陶先生，我想说，自从我们被困在地下以来，多谢你的关照。”

　　玉田洋子又向我鞠躬，地下几个幸存的女人中，她最注重形象，即使不能洗澡，也把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干干净净。可她从没说起过丈夫，无疑，她的丈夫已死于世界末日，她却没有任何悲伤——连正太也没提过，我知道日语里爸爸的几种念法。

　　我有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的冲动。

　　可是，直到她转身带着正太离开，我的脚步才往前挪动了两厘米。

　　第四夜，我没有拿着棍子参与巡逻，而是缩在三楼店铺里彻夜难眠。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那两个女高中生，清洁女工与男白领，还是——我自己？反正早晚要死的，不是饿死就是渴死，或是因为地底的氧气耗尽而闷死。

　　我还是恐惧得要命，担心那条高加索猛犬，也担心那些披着人皮的狼——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也许每一个都是，这才是更让人害怕。

　　当然，难眠也为了隔壁的玉田洋子和正太。

　　不知她现在干什么，哄小孩睡觉，还是跟我同样寂寞难耐？人生快要结束，我却从没尝过女人滋味。谁也看不上我，我也不敢跟她们说话。如今，就这么死了，无声无息地，死在世界末日的地底，真他妈可惜！

　　忽然，外面有些奇怪的声音，我走出去看到走廊里，坐着一个颤抖的影子。

　　她哭了。

　　看着她哭得雨打梨花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她没有躲闪，我的指尖触摸到她的鼻子，还有脸上的泪水，温热的女人的眼泪。我害怕极了，心里生出许多植物的根，痒痒地几乎放弃。我的手指继续在她脸上滑动，触摸她的嘴唇，她却张嘴咬住我的手指。她咬得恰到好处，既让我的手指无法逃脱，又没让我感到很疼。我的中指与无名指，已深入她的口中，被一团温暖的液体包围。女人湿滑抖动的舌尖，缠绕在我两根手指的指纹上，从指尖传递到心脏，又到全身每一根毛细血管，纵然我是一尊雕像，也会被融化成一团水。

　　终于，她松开了口，我把手指从她嘴中抽出，将她抱了起来。

　　玉田洋子开始挣扎，但这太迟了——就像我对史泰格先生说出那个“NO”时，程序已经启动，无法取消及更改。

　　黑暗三楼走廊，我牢牢堵住她的嘴，她的挣扎与反抗越激烈，我征服她的欲望就越强。我把她抱进一家男装店的更衣间，没有转身腾挪的空间，将她重重地压在墙上。她的眼泪继续在流，但已经不可能再让我停手。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了我的全身，也卷到了她的嘴唇上。这滋味真是奇妙，还是我第一次吻女人的嘴唇。我丝毫不顾她的反抗，即便随时可能被她咬伤。

　　该死的！在紧紧拥抱玉田洋子的同时，脑中却浮现起了波多野结衣！我真是个畜牲，却还是撕开了她的衣服，我期望能听到一些日语单词，那些熟悉而让人兴奋的声音。

　　终于，耳边响起一声“呀蔑代”！

　　太棒了！这句日本话让我获得极大的满足与快感——我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冲破一二百米深的地底，飞到世界末日的上空，俯瞰整个被洪水吞没的天地。一丝阳光都看不到了，只剩下西伯利亚般冰冷的空气。浓烈的蘑菇云覆盖地球表面，不断下着灰尘与石头的倾盆大雨，留下满目的废墟与人体残肢。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地睁开眼睛，看到玉田洋子眼底的泪光。

　　不，刚才那个不是我！那个是畜牲，不是我！

　　可是，她还在我的怀里，紧紧贴着我的身体，汗水交融在一起，从肩膀直流到脚下。

　　我想要逃跑，却又不敢放开她，只能怯懦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这样的解释真他妈愚蠢！我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正当我悔恨交加之时，玉田洋子却用力抱住我，在我的额头、脸颊、下巴、脖子、胸口亲吻起来。

　　于是，我也疯狂地吻起了她，最后一丝的罪恶感消失了。

　　激情退去，她重新整理衣服，连头发都梳好了，恢复年轻妈妈的端庄姿态，回隔壁陪正太睡觉了。

　　我蜷缩在狭窄的更衣间里，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残留的气味，久久无法平静。

　　数小时后，我在三楼看到玉田洋子，她跟儿子坐在星巴克里吃早餐。我坐到他们旁边，洋子对我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客气地鞠躬。只是，她不太敢再看我的眼睛，每次我盯着他的时候，她总是低头与正太说话来回避。

　　七岁的正太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我。

　　这个男孩吸血鬼似的皮肤上，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分明在说话：“就是你！不要跑！”

　　下午，当我和周旋坐在书店里，讨论还能维持多久的生存资源时，玉田洋子突然跑进来，面色苍白地说：“正太不见了！”

　　果然，这个孩子又一次趁着妈妈不注意溜了。虽然，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我还是非常认真地与周旋作了分工，我负责往楼下去找，周旋负责往楼上去找，玉田洋子留在三楼与四楼寻找，莫星儿也跟随周旋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拿着铁棍、刀子和手电筒，当然是为了防范恶犬。经过二楼走廊，我看到好几只猫与狗的残骸，几乎只剩下骨头与毛皮了，估计是自相残杀的结果。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底楼，远远看到丁紫与清洁女工在一起说话，他们看起来情绪都有些激动。底楼搜索了一圈，没看到正太的踪影，我又下到了卡尔福超市。

　　在地下一层的货架间，我只看到遍地狼藉。所有的食物都消失了，就算那些发霉变质的，几乎也被动物们吃完，地上有成群结队的老鼠窜过——这些家伙肯定能比人类多活几天。我慢慢走向玩具柜台，那可能是正太喜欢的地方。

　　忽然，我也意识到这里是我和杨兵吊死那条狗的位置。

　　耳边似乎响起狗被吊死时的哀嚎，那不是凶狠的吠叫，而是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

　　心跳骤然加快起来，当我转身想要逃离这里，一阵带着腥味的风从侧面袭来。

　　完全看不清那个东西，不到半秒钟之后，我就感到两只巨大的手掌，以无法抵挡的力量，将我重重压倒在地上。

　　不！不仅是两只手掌，而是四只——高加索攻击了我！

　　在它几乎要咬烂我的下巴之前，脑中却突然闪过昨晚的温存，紧紧拥抱着洋子的身体，那仿佛是世界末日唯一的温暖，互相交换口鼻间的呼吸……好吧，经历过这些再死，我也算值得了。

　　然而，这条大狗却逃跑了，我几乎毫发无损地站起来，只见跟前站着一个男人，大声呵斥道：“畜牲！滚！”

　　让我万分诧异的是，高加索看起来竟很怕他，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就像一只温顺的宠物狗，便晃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他救了我的命，而我居然不认识他！

　　这个神秘人消失在货架之间，我刚要追赶他，便与一个男孩撞个满怀。

　　正太！我紧紧把他抱住，男孩表情平静，看来并没什么意外。我抓着他赶紧往楼上跑。

　　惊魂未定中一路狂奔，我问正太：“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找我的朋友玩。”

　　“你的朋友？就是那个把恶狗赶走，救我命的人？”

　　“是。”

　　“他是谁？”

　　“X。”

　　我一下子愣住了：“X？”（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