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绿肥红瘦

　　众人尽情歌舞，相互聊天，当斜月划过朗陵城，落入湖水时，篝火熄灭了，大家踉跄着步态，互相道别。

　　兰凤轩因为是患病逃出，心悬父母牵挂，总要执意回府。

　　陈少山相送，到了酒店门口，陈少山握着他的手说，大哥，你病初愈，还是我亲自送你到府上吧。

　　兰凤轩虽醉，却也清醒，笑说，朗陵城就这么大，我还摸不到家，兄弟你放心，我没事，回去吧，明天咱们再和方雪一起讨论发掘古墓的事。

　　陈少山点头松开了握着他的手，瞧他走路还算稳当，便放了心，自回寓所。

　　兰凤轩未走多远，黑暗中闪出一个苗条的倩影。

　　吆，吆，兰少爷可真是***妖婆脸，说变就变，看到鲜桃忘记旧杏了。

　　兰凤轩定睛一认，原是青竹姑娘像是受了委屈，眼中溢着泪花。

　　兰凤轩思及昨晚到酒楼里意思清醒后，是她为自己换洗了脏衣服，又是她服侍了自己洗澡，酒会时，她又坐在自己身边，当时自个只顾和姚方雪攀谈，竟把她给忘记了。

　　此刻见青竹姑娘两腮滴泪，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心头也是一热，便十分握了她的手，致歉，说，酒会上冷落了姑娘，实在对不起。

　　兰凤轩如此一番话，换来了青竹的情思萦逗，低低幽泣，说，你不知道，昨晚，你浑身带着泥水走来，到社里呼着俺的名字，俺见了你哪模样，心里怜惜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但你见俺后，模样表情病态未改，俺当时就猜到了你心里想的那个人，非她治愈你的萌，——因为俺在宣展厅看你对她的眼神就不是一般，果然你见到她，百疴消去，你，爱她，喜欢她，俺心里也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俺心里始终也有一个你。

　　兰凤轩听了青竹这话，觉得无一回报，款款劝慰，说，青竹，你对我好，我也知道，酒会上，是我无意伤害了你，冷落了你，无论怎样，你不要生哥哥的气，我最先认识你，也一定忘不了你。

　　青竹愈加幽咽，说，兰少爷，俺知道俺的命苦，和你搭配不上，俺就是满心喜欢爷，也不敢和姚方雪姐姐争夺什么，只想和兰爷有点交往，与兰爷能靠近俺些，热情些，就那么一点点乞求。

　　青竹泪水愈流愈多，偎在了兰凤轩胸前，极尽一个女孩的温柔，唯恐谁个在争宠把她抓去，紧紧的拥抱着兰凤轩，——如是汪洋中的落水者触摸到了一块漂流的浮木，拼命抓着它，愿得兰凤轩永远不离不弃，捉着了他的唇热烈吻起。

　　青竹笑靥里荡起羞涩，眼睛中溢出迷人的光彩，似乎是从没有过的羞涩，身子震颤着，低低说，那日你到俺屋内，想高兴，偏逢俺身子不爽，今晚俺身子净了，你让俺怎么着，俺都答应你，保准让你在不遗憾？青竹的身子缠紧了兰凤轩，如是牵牛的青藤绕着花墙，哪芬香顺着花墙缕缕飘散。

　　兰凤轩也是喝了酒，浑身烫热，朦胧的夜色里看着青竹这张俊白的，熟细的，温柔的脸，几乎也是无法克制。

　　一个少年的激情在绽放，何况兰凤轩又有过哪本荒唐不羁的桃花升仙簿经历，他搂着了青竹，吻去哪晶莹滚动的泪珠，怜爱着，珍惜着，不忍破坏这种诗化的姣美。

　　青竹的泪珠如是荧幕，映出了他心爱的那本桃花升仙簿，簿册浮出了青竹的名字，想起了与青竹姑娘的初会。

　　那一日，县衙在酒店举行朗陵城治理水患会议，晌午，设宴招待官吏，兰督府带了儿子午餐，餐毕，兰凤轩手里拿了一方雨花石，摇摆着从楼上下楼准备离开，一个女儿披垂着长长秀发，樱唇含露，腕臂上带着一只玛瑙镯与老鸨兼酒店掌柜辛姣奴两人一起上楼，老鸨在前，那女儿在后，楼梯间他们相会了，老鸨与兰凤轩擦肩过去后，老鸨猛听得后面当啷一响，回头一瞧，见那少年手上的雨花石碰撞到了那女儿腕臂上的手镯，手镯击断，落在了地上，两个少年，相互眼望着，皆是十分惊愕。

　　老鸨正要恼怒，这是谁家的孩子，打破了我家姑娘的宝贝?待要抓着兰凤轩不放，要他索赔。

　　适逢黄蜂静下楼，说，这孩子是兰督府的大少。他问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笑说，不就一个手镯，回来我给这女儿买两只。

　　老鸨哪敢待罪伺丞府大人，更别说兰敬畏兰督府大人了，慌忙与黄蜂静和兰凤轩赔笑一回，责备哪女儿走路不小心，便不当了一回事，姗姗上楼了。

　　兰凤轩与黄蜂静一起下楼，回首那女儿捡起了断裂的手镯，哭哭啼啼，脸上挂满了泪珠 ，兰凤轩心里也不好受。——那个失去手镯的女儿便是青竹，刚刚被老鸨买来。

　　后来，兰凤轩渐渐长大，便常到春香社胡混，青竹也被迫学会了接客，自然两人有了来往，可是，谁也在未提起哪手镯一事。

　　泪水湿润着兰凤轩的记忆。

　　青竹姑娘，半闭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依然泪珠如露，如霜，如月，如玉，闪动着少女的热烈，她呼唤着兰凤轩，走吧，到我房间，我去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好听，动人的故事。

　　兰凤轩拥紧了青竹的身子，轻飘飘如云雾中一般，自要和青竹姑娘一起去她的房间听故事，倏然，姚方雪哪洒脱的笑容，哪细眼低语的微笑，哪轻颦浅叹的微笑，哪几乎略带虐待的微笑，让他眼里转换出了泪水，微笑，泪水，泪水，微笑，青竹，方雪，方雪，青竹，两个姑娘的神态，两个姑娘的遭遇。

　　两个姑娘的眸光，如是咔嚓咔嚓的激光，击打着兰凤轩的灵魂。

　　在痛苦的筛选中，他选择了微笑

　　兰凤轩自忖，青竹姑娘，别了，所有社里的姑娘们，别了。我已发誓，圆满我那神仙的桃花簙，最后一个名额送给了姚方雪，如果说先前结识的女孩子我是为欲望在神仙簿册上划道，哪，一锤定音的末名，将是开启我爱河的闸门，我心中再没别的女孩子，生命里也只存在姚方雪了，对不起，青竹，别了，你哪悦耳动听的故事我不会在去听。

　　兰凤轩心情激荡着，冷静下来，推开了青竹，说，好青竹，谢谢你的美意。

　　兰凤轩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戴在了青竹的皓腕上，说，咱们二人的儿女情愫从玉镯开始，也就让它从玉镯结束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

　　青竹欣赏着玉镯，泪盈于睫，心忖，姚方雪这个名字已经融化了兰凤轩的肝肠，如今的努力已是多余，无奈松开了拥着兰凤轩的手，有这份姊姊情，青竹自觉造化已是很深了。

　　那时候，天色微明，传来了鸡鸣声。

　　少爷，该回去了，兰凤轩一观，家人抬着小轿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在春香社门前等候多时。

　　兰凤轩向青竹挥了挥手，掀开轿帘上了轿。

　　青竹站在哪里，目送着小轿的渐行渐远，泪水不断，她感觉从此可能要与兰凤轩无有了男女体躯的温香，但，坦诚相待的感情会越来越浓，这种别离也是才下心头又上眉头的滋味，不觉窃窃笑起。

　　露滴黄杏夜飘香，一段新愁肺腑酿。

　　阮郎归去梅花落，四月天里忆箫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