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花田错之二
天亮。
黄少夫人带着陈少山到了朗陵城大酒店。
前面我们已经介绍,古代的大酒店是兼具餐饮、娱乐为一体的,比我们现代的酒店功能齐全,朗陵城大酒店的另一个名称谓“春香社”。
二人到了客房,陈少山环顾布局,整个房间简介雅致,很具有江南特色。
客厅照壁上一幅油墨画卷,绘出了江南西湖的烟雨苍茫,波光潋滟,尤其是西湖边的断桥,画的古朴稚拙,令人思起传说中的白素贞。
过去,陈少山和大哥兰凤轩曾一起来过这个雅室,那时间是来专门听西湖女儿唱“苏三起解”的,不过以前不曾有这幅画作,他细看题款,原是黄峰静的杰作,大概这幅画是西湖女儿成为黄少夫人以后添上去的。
事实,黄峰静对西湖女儿早有垂青。
当年,在九姑山考古大典仪式上,黄峰静作为朗陵县司丞府高官初次见到西湖女儿就十分欣赏她,一时间就把她比作了江南的白素贞,可见黄峰静那时就与西湖女儿亲密无间,宠爱有加。
后来,黄峰静娶了西湖女儿、西湖女儿嫁给了黄峰静,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但陈少山和他们一不亲,二不邻,没有任何连带,黄少夫人如今借籍黄司丞名号压迫丁南山,无故免去他的自残及赌资,这让陈少山十分费解。
黄少夫人煮好茶端了上来,她笑说:“这是西湖龙井,水是我让人从跑虎寺冷水泉捎来的,陈公子尝尝可口否?”
“谢谢少夫人。”陈少山见她笑语盈盈,向茶盏中注水的动作好娴熟,由此想到了“江南人留客不说话”的热忱。
陈少山端起茶盏,细品一番茶味,果然和当地鸡公山上的毛尖大相径庭,他自要夸赞黄少夫人烹茶的好手艺。
突然,黄少夫人的目光对着了他,素手捏着的茶盅颤抖开来,脸上呈现出一种绯色红晕,她说:“陈公子需要休息吗?”
陈少山已经很困,但黄少夫人呈现出的这种醉美光景,令陈少山睡意全消,他不敢抬首观赏这光景,只顾抚弄茶盏。
要知道陈少山之前与大哥兰凤轩已经学成了纨绔气息,过去多次到这里撩过这个江南妹,也曾和老鸨商量和她宿夜,但老鸨始终没有吐口,并不是兰凤轩他们这帮朗陵弟子出不起银子,而是那时的黄少夫人只卖艺不卖身。
陈少山感知着黄少夫人突如其来的询问,想着过去对她的追宠,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陈公子——”黄少夫人再次一声其极富有磁性般呼唤。
陈少山蓦然抬头,但见黄少夫人一对娇艳的眸子,盛着大胆,热切,醉人的韵律,仿佛她不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在倾情演唱“苏三起解”这段千古戏文。
陈少山神会出了黄少夫人要做什么,这个浪荡子不由一种狂野的烈火燃烧胸间,心脏狂跳,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只要顺着黄少夫人的意思向前迈过一小步,过去曾经想得到未有得到的,今天就会得到,瞬间就会出现“金星凌月”的景象。
四目相照。
陈少山的心脏狂跳,他也听到了黄少夫人的心脏狂跳。
风停了,雪融了,云散尽,日无色,一切都凝固,唯有二人的目光像蓓蕾渐次绽放。
陡然,陈少山却奇迹般压制了心头燃起的这团烈火,他莫名其妙的说:“夫人请喝茶。”
黄少夫人似曾感觉陈少山还是顾虑重重,她便说:
“奴家刚才说过,老爷去京城述职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间客房原是我做春香社客服的时候留下来,我嫁给黄大人后,酒店掌柜就把这间雅舍作为嫁妆陪送给了奴家,也算奴家私人单间,这里没有任何人,非常安全,别人不会进来。”黄少夫人倏然抓着了陈少山的手腕,,似乎是用一种迷迷糊糊地说辞,但又情真意切,大胆彻底,吐露出了她要做什么,明显在给陈少山吃定心丸。
接下来,应该是“风云突变。”应该是“五陵少年缠裹头,血色罗裙翻酒污。”
可陈少山依然犯傻,或者装作糊涂。
他想:无论如何黄少夫人是借了黄司丞黄大人的光芒,才使他从丁南山魔掌脱出,无论黄少夫人如何对他温柔,但他不能对不起黄司丞,趁人家丈夫不在家,做出欺负人家媳妇的事。
“少夫人的恩情我已领会,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寂寞吗?”陈少山如浇冷水一般,明知故问。
也许黄少夫人已经感悟到了陈少山的不配合。
她仿佛显得无奈,又有些可怜,“一言难尽,一言难尽。”黄少夫人把玉手从陈少山手上轻轻移开,燃烧的目光也不在续增能量,她低下了头,眼眶里充溢出泪水,适才的烈火仿佛被大雪覆盖。
陈少山笑说:“黄少夫人如今穿金戴银,玉食锦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谈一言难尽。”
“既然我和陈公子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把陈公子当作了知己,要问奴家约会您的理由,咱家也可与你一叙。”
黄少夫人不再那么激动,心情平和了许多,她继续说:“若说奴家寂寞,带你来这里,也算一个理由,你想奴家和公子年岁差不多大,尚未二八,都是血气方刚的年少之人,谁个没有春花秋月的激情,适才奴家是糊涂了些,相比较陈公子还是镇静许多,不过公子的发问,仅是提对了一半。”
“另一半夫人不必解释,无论如何您的身份和过去已经不一样,您既然嫁给了黄司丞就应该恪守妇道,况且您又是学生的救命恩人,我会时刻记着您对我的好,但不可逾越道德底线。”这一刻陈少山像个卫道士劝谏起黄少夫人。
“不,陈少山你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奴家,奴家既然愈以身相许,自有奴家的难处。公子不要以为奴家过去做过春香社客服,犹如牡丹忘不了春天,也不要以为奴家温饱思沉寂。寻找闲逸的刺激,奴家如今带你来这里是为以后的生活着想。”黄少夫人艰难的意外吐出这段话。
陈少山虽不理解黄少夫人最后那句话,认为她扯得远了,黄少夫人在冲动,陈少山想离开。
那时候,太阳已经冉冉升起,透过窗户,远处的朗陵湖腊月天没有结冰,碧波的水传来鼓荡的波声。
黄少夫人又一次轻轻叹息。
陈少山认为他必须尽早离开,过段时间再来拜谢她,否者再留在这里,万一把持不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不仁不义境地。
但陈少山看到黄少夫人如此委婉、哀伤,又难以移步。
他反复思虑着黄少夫人适才所言,“奴家带你来这里是为以后的生活着想。”,决定等她解释完这段话的原因后再离开。
黄少夫人用素绢擦过泪湿姣绡的粉脸,终于开始解释这段话的原因了。
她说:“奴家生在江南西湖岸边的苏州,自小孤苦伶仃,早年被春香社老鸨买到朗陵城,做起社里的乐府客服,后来被黄司丞看中嫁给了他,如今黄大人去京城述职,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里就奴家一人,除却和春香社里的姐妹认识,在没有朋友。奴家的确不缺吃,不缺穿,可奴家就如你所言,奴家整日悠闲没事做,寂寞得很。”
陈少山插口说:“你和黄司丞可以养育儿女呀,有了儿女,有了天伦,什么寂寞不就消除了。”
黄少夫人听了陈少山这话,没有回答陈少山插口问话的原因,而继续娓娓自述,愈加泣噎,仿佛未曾融化完寒冰的溪流,时断时续。
黄少夫人含泪说:“独自一人过活,白天犯困,夜晚总是难眠,昨晚实在睡不着,就出来溜达,走到丁氏赌坊见到赌坊的灯亮着,猜想哪里一定有人在玩牌,于是奴家就来到了赌坊,门外听到了你和白俊生斗赌的一切情况,看到你自残的那一刻奴家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便进房帮助了你。”
陈少山为黄夫人救他有了“奇怪念头”绷紧了心弦。
“适才陈公子说,奴家可以和黄大人一起养育儿女,改变奴家的生活方式,奴家实话告诉公子,如今黄大人是没办法让奴家有后代了,所以,所以奴家的一个“奇怪念头”是让陈公子能给黄大人留下一点骨血。”
恍然,陈少山彻底明白,原来黄少夫人救他,产生的那个“奇怪念头”,是一条件换条件。
黄少夫人给陈少山跪下,“恳求陈公子成全,此一次,仅此一次,奴家六甲与否,不再打扰公子。”
陈少山踌躇片刻,心突然软起来,要知道他过去曾对西湖女儿也是梦寐以求,如今他一个下等百姓能与荣耀其极的黄大人黄司丞的夫人困上一觉,也是死而无憾。
陈少山面对可怜楚楚,可爱极致,百依百顺的江南嘉丽,心火了。
他要成就过去的梦想。把过去未曾得到的,今日得到。
陈少山倏然拥抱着了黄少夫人,两颗心立刻颤抖起来。
倏然,陈少山心头掠过两双寒刃一般的美丽香眸,一双是姚方雪火中凤凰般的丹凤,一双是姬佳水披雪凌冰的圆杏,四目同时照射到陈少山肺腑,虽然缠绵,但绵里藏针,刺得陈少山心痛。“忘恩负义,风流浅薄的竖子,你敢!”
这时,陈少山方想起了姚方雪还在桃花源世界里等他,姬佳水在城南青衣道观等他打饭回归,陈少山着火的心再次冷却。
“不,不行,黄少夫人今天这事只当没有发生过,谢谢你对我的帮忙,但你的这个忙,学生不敢帮,你找别人,告辞。”
陈少山夺身要离去。
黄少夫人猛然上前拽着了陈少山的衣襟,苦苦哀求:“陈公子成全奴家吧,奴家会永远记着你的恩德,就一次,就这一次。”
陈少山执意不从,黄少夫人坚决请留,二人撕扯间几乎演绎成了打斗。
后来要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