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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烈火焚宫

大明龙剑图 刘立民 5462 2024-11-19 02:21

  天边刚显一丝曙色,伴着整齐的军鼓和号角声,燕军一个个横二百、纵五十的万人巨型方阵,像一片片浓密低沉的黑云直向金陵城压来。数十万大军从拂晓一直走到天光大亮“停!”传令官们高呼道,震撼大地的脚步声逐渐平息了。

  朱棣坐骑“玉照狮子马”压住全队。自东昌大战后,他虽把银河驹还带在身边,但已不大骑了。

  “主公,下令进攻吧?”纪纲问。

  朱棣沉了沉,抬眼望着远方高大的城墙,心中似乎泛起一阵波澜。“四年啦。”他暗暗默念数遍,然后将右手一扬。

  传令官齐声叫道:“攻城!”

  军令一声,神机营的几百门火炮同时轰鸣。金陵城门前顿时浓烟烈火四起,城墙的砖石飞溅。接着,数个的万人箭阵徐徐前行,百余步后方才列定。一名平章策马队前,手中令旗前指。立时万箭齐发,声若狂风乍起,状如暴雨倾盆,顷刻便覆盖了金陵城头。

  当第三阵箭雨尚飘在空中,朱棣的步军、骑兵己一齐出动,似滔天洪水向建文帝维系江山的最后一道堤坝滚滚涌去。

  十八个数丈高的四轮木架被推入护城河,前方开路的军兵迅疾地铺上木板,宽阔的壕沟登时变得毫无作用。攻城的人马蜂拥而上,一时间,云梯、挠钩等等攻城之具搭遍了城垛。登城的兵士如倾巢迁徙的蚁群般密麻麻地爬满了城墙。

  面对如此阵势,守城的兵将个个吓得心胆俱裂,千年的石头城也仿佛要在这一瞬间被碾得粉碎。负责督战的方孝孺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彻底绝望了……

  朱允坟失魂落魄地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嘴唇一直在抖动,但谁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削藩却让自己削没了皇位,为何皇爷爷给他留下的近二百万军队竟会像山野中的薄雾一样都随风飘散了……

  “万岁爷,不好了!金川门失守了!”谭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这个消息让朱允坟彻底掉入了无底的冰窟。

  “怎么回事?”他面皮紫涨,忽地蹿起来,“这才打了多会儿呀!”“是,是曹国公李景隆命人打开的城门!”

  “狗贼!朕一次次的宽恕于他,他怎么会——”他拼命地棰着龙书案,“朕要杀了他,朕要灭他的九族!”

  “燕王就要到皇城了,万岁爷快想办法吧。”常保哀哭道。

  “命令所有内卫死守皇城,绝不能让朱棣打进来。”这恐怕是他平生第一次叫他皇叔的名讳。

  “守不了多会儿呀!万岁爷,想法子逃吧!”谭庆恳求道。

  朱允坟像严霜打倒的芦苇一样,瘫坐回龙椅:“容朕想想。”

  良久,他霍然站起:拿盔甲来!朕要与皇城共存亡,以身殉国!”“万岁不能啊!”常保叫道,“留得青山在——”

  “住口!住口!住口!”他发疯般地乱吼,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文静与帝王的威仪。

  此时,卜良奔了进来万岁,燕王的人马停止进攻了!”

  “什么?”朱允坟一时没听清。

  “燕王打到皇城外,就把皇城围了起来,不再进攻了。”卜良道。“围而不打,什么意思?”他轻轻坐下,身子微抖,“诸位都帮朕想本目才目才目”

  心、,常保道:“万岁爷,我想这可能是逼您出去受降,让出皇位。”

  “他不是来‘靖难’、来‘清君侧’嘛,也许他不敢亲自来杀朕!”“万岁爷,那也维持不了多久呀,还是早拿主意吧。”谭庆道。朱允坟似乎在慢慢恢复理智,感到刚才太失态了,稳稳心神道:“他要逼朕死,朕偏不让他得逞。”

  常保提醒道:“老奴记得太祖爷临驾崩时好像给您”

  “对了。”朱允坟如梦方醒般站起来,“皇爷爷说过,不到万难之时不可如此。现在该算万难之时了吧。过来把着龙椅掀开。”

  众人先一迟疑,而后常保、谭庆和四名贴身太监上前去撖龙椅,但抬了几下均纹丝未动,这才发现龙椅与下面是连成一体的。卜良见状上前。他毕竟有一身武艺,上来一帮手,龙椅终于翘起一条缝儿。又过来几个太监,十余人一齐用力,龙椅整个倾斜着立起。

  “有个箱子!”卜良叫道。

  几名太监探手将龙椅下的大铁箱抬出。箱子没有半点装饰,且只有一把小铁锁。卜良一叫丹田力,将锁拧断,掀开箱盖后闪到一边。

  朱允坟进前向里一望是一层层的蓝绸,等将绸子——撩开后见放的竟是当和尚用的僧帽、袈裟、度牒等,还有几封金子。细看时,发现箱中还有一个叠起的油纸包,开包一瞧里面原是张地图,路线标得甚是清晰,原来贞星楼下有个地道可以直出皇城。

  朱允坟忽然伏地而泣:“皇爷爷,您所说的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计,难道就是叫孙儿去做和尚吗?”

  太监们也随之落泪。惟独卜良疑惑地在龙椅旁反复向下瞄着,突然道,万岁,这下面还有夹层!”

  朱允坟霍地直起身道:“快打开!”

  铁箱下的檀木板掀起,底下是个朱漆樟木盒,开盒但见**层黄绫裹着两幅画轴,正是《秋风归隐图》和《寒江垂钓图》。

  盛庸与诸葛尚虽官职不低,手上却无一兵半卒,只得随后队的军马入城。眼见繁华阜盛的六朝古都经历了此番践踏蹂躏,已是面目全非,可谓户少完瓦、地无净土。管束不严的兵卒正在行烧掠之事,哭嚎打杀之声也是随处可闻。

  忽听前方有众人惊呼:“皇城着火了!”

  二人抬眼望见皇宫方向燎天大火熊熊而起,浓烟如墨,火星飞窜,升腾的火龙伸出舌头直舔苍宇。

  “盛兄你猜这是谁放的火?”诸葛尚问。

  “肯定不是燕王放的,他还想到里面去住呢。我看多半是把小皇上逼急了,自己放火焚宫——想我盛某曾拥兵百万,数次置燕王于死地,可有那道可爱的圣旨,我是无可奈何,坐视人家死里逃生又东山再起,直至没法收拾。小皇上若死了,也是咎由自取,只可惜毁了我这一世英名。”

  “盛兄不要太多牢骚,咱们都是降将,要格外谨慎。”

  “我与你不同,某家曾是风光一时的兵马大元帅,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我比你要难过得多。”

  “我也好不到哪里,还是混个一年半载就辞官归乡吧。”……二人闲聊着不觉接近了皇城,却见原本金壁辉煌的大内已毁损大半了,其余的仍在燃烧。燠热的天气加上炙人的烈焰使人望而却步。

  “我等进去一同被烤了不成?”盛庸道。

  “我还是想看看宫里究竟如何了。”诸葛尚望着宫内外往来穿梭的救火的兵士,“这么多人救火,想来无需多时火便可熄了。”

  于是两人寻了个树荫,跟在后面的浙东三奇也随着坐下了。几人正悠闲时,见皇城中飞出一匹红马,马上之人也是通体火红。

  盛庸道:“这蒸烤活人的天气,谁要是跟那红衣鬼在一块儿,保准——”他忙收了话,眯起眼来若有所思。

  来人果是萧红玉,诸葛尚见了心中百感交集,慌乱间站起身,谁料她的马急从几人跟前一掠而过。看着诸葛尚那呆呆的样子,其余四人不觉好笑。

  “老弟,别傻着了,人家早走啦。”

  诸葛尚满脸通红,低头正要坐下,不期萧红玉竟拨马回来了,汗涔涔地大声恼道:“这是什么时候,你们几个东西倒在这儿无聊的紧。正好,诸葛尚你是锦衣卫头头,应该也会些验尸之术吧?”

  “不错。”

  “那倒省了我去找什么仵作了。快上马!”

  “给谁去验尸啊?”

  “当然是朱允坟了。”……

  几人刚进东华门,但见成批的宫娥太监四处躲逃,后面的燕王兵士正拼命追赶,捉到一个便不容分说举刀就砍、抬枪就刺,其余士卒怕死得不彻底,还都补上几下。眨眼间面前已杀了三十多个。

  “这是为何?”诸葛尚惊诧地问。

  “主公刚才不知哪里来的邪火,下令清宫三日,原来宫里的人一个不留。”萧红玉无奈道。

  “这叫什么命令?”徐光道。

  几人看着一路的滥杀,终于到了隆庆门,见诸多燕军上将正陪着满面是泪的朱棣。众人一劲儿地解劝,朱棣一劲儿地摇头叹息:“这个傻孩子,听信佞臣之言,导致叔侄反目。如今他落了如此下场,孤何以面对早逝的兄长啊。”在众将簇拥下,朱棣向后宫走去,还不时吩咐道:“一定要将尸首装殓好,孤当以天子之礼敛葬。”

  此时忽听斜刺里有人痛哭嚎啕,悲声令人心颤。众人皆回头观望,正见方孝孺周身缟素狂奔而来,口中呼道:“陛下去矣!大明亡矣!太祖您在天有灵可曾得见,我大明毁于那贼子手中啊!”

  “大胆!老匹夫乱叫什么?”纪纲怒道。

  方孝孺指鼻痛骂:“你这狗子是什么东西!我单找那燕贼讲话。”朱棣摆手分开众人高声道:“这位就是‘缑城先生’方孝孺吧?”

  “正是!”

  “你自诩为我大明读书人之领袖却妖言惑主、煽乱朝纲,孤早就想拿你了,如今你竟敢闯到此处口出不逊,莫不是来送死么?”

  “社稷倾覆,圣驾蒙难,我不死若何?”方孝孺亢声叫道。

  朱棣哼了一声:“你要寻死,孤偏不让你死,将他押入天牢。”

  薛坦、邱慎等人上前便将方孝孺擒住。方孝襦大骂:“燕贼你谋逆造反,弑君篡位,必遭报应!”

  朱棣恼了,脸上青筋暴起:“一口一个燕贼,也欺孤特甚。别以为你是一代儒宗,就不敢拿你如何,惹怒了孤,就不怕灭九族么?”

  方孝孺仰天狂笑:“逆贼,便是灭我十族,某又何惧?”

  朱棣凝视着方孝孺阴冷地道广‘好,孤会满足你的。拉出去!”薛坦、邱慎拖着方孝孺往外就走。

  “食古不化,愚顽之至!”朱棣挥挥手,众将随之朝北而去。

  诸葛尚等人待朱棣一干人走远,才默默无语地走到隆庆门边,见一片狼藉灰烬中横躺竖卧几具焦烂的尸体,都己烧得肢体残损、五官难辨了,而中间有一略瘦弱者身穿的衣服尚未燃尽,从那残存的碎片可以认出应是皇上的龙袍。

  “他们都说这是朱允炫,我偏不信。你给好好验一验。”

  诸葛尚摇头叹道:“萧姑娘,你就信这是建文皇上吧。”

  诸葛尚带妻女终于又回到了金陵的老宅。庭院各处因战乱损坏的地方,皆已修缮停当。詹秀娥在各屋转转,诸葛英也陪着母亲跑了一圈。娘俩兴奋地回到正厅,见诸葛尚正瞅着院子发呆。

  “哎,师弟如今天下太平了,是不是把爹和豪儿都接回来?”

  诸葛尚似乎没听到,詹秀娥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冷笑道天下太平?新帝登基快三个月了,还天天杀人呢。方孝孺不肯起草即位诏书,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皆被株连不算,为了凑足所谓的十族,竟额外加上他所有的门生故吏,一次便杀了八百七十三口,真是旷古未有啊。那齐泰和黄子澄,都是凌迟处死,灭三族;卓敬、铁钱凌迟,灭三族;还有大理寺丞刘端、御史-”

  “别说了,天下是人家的天下,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你要不愿做,就把官辞了,咱们一齐搬到乡下去住。”

  “你不懂,我是降将不能早早辞官,你看那盛庸这些日子”话未说完,听有人拍打院门,管家詹旺开门一看,来人竟是个红衣女子。他正愣着,诸葛尚已迎了出来。

  “萧将军,怎么今天赏光驾临寒舍呀?”

  “打什么官腔,没事我才不来呢?”萧红玉跨步进了厅堂,见了詹秀娥一拱手,“这位就是大嫂喽,在下萧红玉有礼。”

  詹秀娥施了个万福,边打量边赞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女侠吧,真叫个世间难寻的美人呀!”言语间颇感自惭形秽。

  仆从上茶,三人又寒暄两句,詹秀娥便带女儿去了后院。

  诸葛尚这才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萧红玉怅然道:“反正不是好事,盛庸刚刚自尽了。”

  “什么?,’诸葛尚手中的茶杯一颤,“是皇上赐的,还是——”“自己死的。你也知道这御史一天几个折子参他,什么‘心术不正’

  啦,什么‘别有图谋’啦——”

  “皇上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你也小心点儿。纪纲已查出朱允坟是从贞星楼下的地道跑的,可这点你可没跟皇上说。”

  诸葛尚诧异道:“什么地道?我真不知道呀!”

  “你就这么跟皇上说,他能信吗?”

  “那我就没办法了。”

  “还有那两幅图,皇上一直耿耿于怀,皇宫上下都搜遍了也没见到。皇上担心是‘他’拿走了。”萧红玉抬头看看天色,略显焦虑,“不早了。我来是传圣旨的,皇上召你速速进宫。”

  诸葛尚疾步赶到御书房门前,正见一身材健硕、仪表堂堂的中年太监走出来。他上前行礼道郑公公可好!”

  郑和忙还礼道:“是诸葛大人呐,皇上正在等你。咱家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匆匆地走了。

  “是诸葛尚吗?进来吧!”朱棣房内言道。

  诸葛尚进到屋中,行了君臣之礼,用眼的余光微微一扫,见屋中摆设大体依旧,只是书架上多了些兵书。

  朱棣手握书卷、面色阴沉地劈头问:“爱卿认得杜宗烈吗?”

  “认识。他曾是卓敬手下,任户部员外郎,可早就辞官归隐了。”“他跟你关系还不错吧?”

  “都是同朝为官,普通朋友而已。”

  朱棣将书卷放在桌上,淡淡一笑:“就是你的这位普通朋友最近惹了一场天大的祸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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