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守留的岁末苍茫

　　“我是一个古怪的女孩，从小被目为天才，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然而，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的时候，我发现我除了天才的梦之外一无所有。所有的只是天才的乖僻缺点。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张爱玲这样说。

　　“我姐姐的小说人物，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身体有病。有的甚至心理、身体都病了。在现实生活中，这些人大多是清朝遗老的后代，民国之后任然在坐享显赫家世，高不成低不就，在家吃遗产、吸大烟、养姨太太，过着奢靡颓废的生活……”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这样说。

　　慵懒、释然、尽欢、脱俗，我想这四个词足矣去形容我心中的张爱玲，这个在十里洋场里生姿摇曳的才女！她的一生可以说历尽欢欣，走过悲喜，离散纠缠，岁月奔波。终是她般烟火呢喃的一生，是岁月里留不住的苍茫！

　　“晚烟里，上海的边疆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嶂。我想到许多人的命运，连我在内的；有一种郁郁苍苍的身世之感。‘身世之感’普通总是自伤、自怜的意思罢，但我想是可以有更大的解释的。”无论是《沉香屑》、《倾城之恋》，还是《金锁记》月亮似乎就是她骨子里寂寞孤独、慵懒颓然最好的影射！她的一生可以看成是两个阶段，前半生可能家庭原因带来的种种不幸她孤僻乖张，寂寞孤独，可她依旧可以算是过得肆意洒脱，逃脱旧式的家庭跟随留过洋的母亲开始新的探索。她在写作上的天赋在前半生可以说得到最好的发挥，在她的作品里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影射，在生活上的慵懒混乱，不能自理，让她成为过同学的笑柄，她自己也说过“总而言之，在现实的社会里，我等于一个废物。”这是她生活上的自评，可是在文学上的天赋的确让人刮目先看，然而在她的作品里依旧可以看出她骨子里那些情绪！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她又把生活看的释然，看得浪漫，早年的南迁，岁月纷争中只身前往香港求约，后来远赴英国和美国，她有过对生活的不安却又随遇而安。对感情亦是如此拿的起放得下，不纠结过去，也不沉迷未来！生活可能窘迫，可依旧开怀，充满希冀！

　　她与胡兰成的爱恨离别在多少人看来不合道德情理，可是她却依旧爱得尽欢，“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这就是她的爱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范柳原和白流苏爱得洒脱“死生契阔，与子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最悲哀的诗，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再或者赵曼桢与沈世均都是她心中对爱情的样子。就连和胡兰成分开时她也洒脱，爱时尽欢，离时大气。后半生她与赖雅的相知相遇也带有罗曼蒂克式的浪漫，爱时浓烈，结婚后平淡温馨。一生在爱里纠葛，却是爱得用力，爱得肆意！

　　张爱玲当然管不了这么多，戏与人生本来就是互相纠缠的影子，这个小说痴人不但对李家人下手不留情，对自己的累累疤痕也照不误，因为“最好的材料就是自己最熟知的材料”：与汉奸胡兰成的一段孽缘，详细到床笫之欢；与电影明星桑弧成为秘密情人，在《小团圆》中首次得到印证；而与美国丈夫赖雅未婚先孕，张爱玲不想要这个孩子，居然在打胎后把这个孩子从马桶里冲了下去。这次手术，张爱玲印象深刻。在书里她写到这一节的时候说“女人总是要把命拼上去的。”

　　网上看到张爱玲的照片，大多都是扬起的脸，傲气的眼，浅浅的笑。阅读她的起点《心经》。在湾仔的艺术中心看过改编的舞台剧，没有剧情，一群人从舞台的左边缓慢的走向右边，在走回来。有音乐，有投影，没有很多对白。却有一种浪漫而悲伤的力量。

　　看完《心经》，我开始理解《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探索过去，从此在张小姐的文字花园里千转百荡，不肯走出，并由文字迷上面容，由现实到梦境，好多回于午睡的恍惚里见到她。我梦见她笑，依旧是扬起的眉眼，淡淡的笑容。可是，莫名的，我感到紧张。她一直是超脱于平常人的存在。

　　用脱俗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无论是思想文学还是生活，即使她依旧不能免俗的为生计奔波，可是可以这么说她不避世却活得脱俗，求学的颠沛之中，让自己稍微过得诗意一些，独立而又有个性。远赴美国为了柴米油盐，她也彷徨，用文字在坚持她在美国的“天才梦”。

　　我爱这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她的才情让我无数次爱上过灯火琉璃的十里洋场，华灯之后暧昧昏暗的月亮，渐起渐浓的暮色在暧昧不明的夜色中布下灯火阑珊。岁月如就，人生如寄，她留下的不可首留的苍茫，在时光里留过喟叹，撒过荒凉，呜咽成一首悲凉的情歌，也在岁月里如花，留过苍茫！

　　杨凤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