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颔首,心里其实并不想无情跟去,这是两人独处的好时机,但难得她放软,他没办法不应,而且,他日后也打算重用无情,为自己也为她巩固权势,遂答应了。
素珍作揖,"谢主隆恩。"
李兆廷心中一动,伸手去搂她,在她耳畔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素珍"嗯"了声,心说还有下次?嘴上只道:"连玉新死,我心里总是...望你明白。"
李兆廷心里想起司岚风的话,她亲自刨挖连玉尸首,悲恸难言,他心中愤怒难受,但他们还有时间,连玉死了,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赢他了,终有一天,她的心思会完全回来...这让他心头虽是沉怒,但还是淡淡"嗯"了一声。
想起改道一事,正要开口,又听得她有些为难地道:"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难得她了了连玉的事,心情似乎颇好,他被她感染,不禁先问:"说,我为你作主就是了。"
她挣脱了他的手,李兆廷一怔,微微蹙眉,"怎么?"
"我把那个吉儿给宰了。"她看着他,说。
"然后,"她耸耸肩,"我让人把她的手指剁下来分别送给你两个爱妻了,皇后和魏妃,她们都算计过我。"
"你骂我罚我也罢。"
她说着摸摸自己手上残指。
她说得理直气壮,李兆廷心中竟也半丝不悦,倒觉得这符合她作派,比起女人之间那些阳谋阴谋倒来得爽快多了,倒是她手指...看得他心中一堵,那是为连玉而断!
"皇后娘娘到。"外头一声报,他眉头一皱,素珍笑道:"糟,肯定是告状来了,让你的心肝宝贝看到我在这不好,我进去躲躲。"
她说着,几步跑到屋前,就推门进去了。
李兆廷想斥她不必如此,都没来得及。
"传。"他微微沉声对外头道。
未几,梁松把阿萝和梅儿带进来。二人给李兆廷见了礼,李兆廷淡淡道:"找朕有事?"
阿萝看到他仍旧疏离的态度,心中一沉,但想起他那天没到谁人殿中过夜,终没有和他拌嘴,甚至先退了一步,道:"他我自己亲手做了羹汤,你尝尝看。"
她说着从梅儿手中拿过食篮,往前推门进殿。李兆廷想起素珍在屋里,微微皱眉,随即跟了进去。
梅儿要来帮忙,阿萝没让,亲自舀盛,李兆廷不动声色,环了屋中一周,随后接过她递来的碗,喝了一口,道:"汤朕也尝过了,你若无事便回吧,这刚下朝还有好些政务要处理。"
阿萝见他一口之下便将汤碗搁下,再也按捺不住,登时红了眼。
"我是有惩罚过她,但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平白真伤了她。我和连玉一起的时候,她来争,我如今和你一起了,她还来插一脚,我让那浣衣房派些粗活给她难道不该?"
愤慨之下,她说话仍是谨慎,并没多泄露一丝不该说的。
倒真只有这些?李兆廷心中微微冷笑,但也没有与她争辩,他只想让她尽快离去,遂上前抚抚她肩,"过去的就罢了,日后朕希望你与她好好相处。她没有与你争,连玉那个时候,也是连玉的错。好了,别哭了,朕迟点去看你。"
"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也该知道政务不可废。去吧。"
阿萝看他言语中多有维护素珍,心中恨极,但对自己到底是和颜悦色了许多,忖他吃软不吃硬,如今不能硬碰,渐渐再让他心疼,才是上策,于是缓缓靠进他怀中。
陡然间,他微微一震,料他也有所触动,心中倒又舒坦一丝。李兆廷看着前方床帏,眉心突突的跳,没有伸手相扶。
梅儿见二人似已和好,机不可失,当即声音一哽,开口道:"皇上,我们主子不是不想好好跟那位相处,这两天里思来想去,知皇上对她旧情难断,哪怕自己委屈,也欲与她握手言和了,怎知她却给主子送来这东西!"
她说着把一直紧攥在手中的锦盒呈到李兆廷眼前。
"行了,别说了!"阿萝低声斥责。
李兆廷并未领取她"心意",他此前听素珍说过,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几乎立刻便道:"是断指?"
梅儿一呆,"皇上知道?"
李兆廷怀中,阿萝也顿时怔住。李兆廷顺势将阿萝放开,指了指锦盒,"魏妃也收到这么一只盒子。跟朕报了。"
"原来贵妃娘娘也收到了。请皇上务必要为奴婢主子讨一个公道,淑妃如此也欺人太甚,你是没有看到,今儿主子被吓得脸白心悸..."
"你怎知是淑妃所为?"李兆廷很快地打断她。
梅儿一顿,阿萝苦笑,"猜也猜到。这是女人的手指。那吉儿不是被你拿住?后来必定被她要去了吧?这东西就是从吉儿身上取下的。否则,还有谁会给臣妾送这东西?皇上断断不能这么做。"
李兆廷却是一笑,"皇后约是误会了。这吉儿尚在朕此处,何来被谁要去一说?"
"朕倒是对她用了刑,但并无断指。她皇后若不信,又不惧怕血腥的话,朕让岚风带你到大牢一看究竟?"
阿萝一刹那,她竟分不出,这到底是李兆廷替素珍开脱之言,还是事实确是如此不错?若是前者,她想想都浑身打颤,他竟如此纵容?
可若是后者,不是这个人,又会是谁?
这时,李兆廷又道:"此事既惊吓到你,朕必定遣人调查清楚,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教朕查出,必定严惩。"
阿萝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迟疑之间,李兆廷走到门口,吩咐道:"岚风进来。"
司岚风旋即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李兆廷把锦盒的事简单交待一遍,司岚风察言观色,立刻会意,应道:"属下明白,这便立刻办去。"
李兆廷颔首,又对门外梁松道:"送皇后回宫。让太医也过去诊治一下,开帖宁神静气的药,知道没有?"
"是,奴才必定好好服侍。"老太监恭敬应下,便去搀扶阿萝。
阿萝见李兆廷走到桌前坐下,看样子要开始忙碌,微微蹙眉,只好先携梅儿离去。
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李兆廷起来缓缓把屋门关上。明明他举止周到有礼,她心中不知为何,却觉得堵闷难受,好似有一条沟壑在两人中间,将两人分隔开来。
殿内,李兆廷走到床帏前,笑道:"出来。"
素珍从宽大的帷帐内探出身来,"把你床踩脏了。"
"你就是故意的。"李兆廷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伸手掸掸她脑门。
素珍心想,我才不会故意。她想起也曾这样藏身在连玉床帏背后,若非此处无处可藏,她出宫在即,给阿萝一个教训,但实在不想再跟她打照面,免得节外生枝,她也不能躲到这里来。
李兆廷见她突然沉默,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以为她在意他和阿萝方才的事,把她抱下来,"你不能没有良心,方才我可帮了你,也没有对阿萝怎样。"
素珍倒是笑了,"哪怕你当场把她睡了,也是应当,她是你的皇后,我就当看场活春。宫。"
李兆廷闻言,一时竟不知笑还是怒好,看着她,微微咬牙。半晌,他唇角浮上一丝弧度,"朕可不想睡她,要睡就睡你。我还记得十六要跟你讨些什么。"
他眼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虽是笑,却并非玩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