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安乐脸上都是愁云惨淡的,一直到下班时间,她都持续着“阴雨”状态。
“桃源乡”被甩进垃圾箱的消息不胫而走,安乐或坐或走或去一趟洗手间都被人指指点点。柯锐也不再下发什么团队项目的任务给她了,即使安乐上前主动请缨,柯锐也不过只是随手翻了一些过去的项目案例给她,然后丢上一句:“一边学着去,别做多余的事情。”
最糟糕的感觉莫过于被人嫌弃、不被认可。安乐带着这样的感觉,憋屈地翻了一下午的案例。
下班时间一到,同一层的人便开始堂而皇之地把安乐的窘态当成最佳笑料,他们相互调笑着,成群结队、议论纷纷地离开了公司。留下来的只有个别几个忙碌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美工人员,莎莎,安乐,以及神出鬼没的“元妖娆”。
“乐乐……我们回去吧……”莎莎看出安乐的不痛快,急着想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儿”。
“没错,回去,最好永远的‘回去’。”“元妖娆”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站在安乐和莎莎的工作间旁,冷眼看着没有动静的安乐,“古人都说,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该抛头露面。封建古代那一套虽然有诸多不可取的地方,但这一点,哼,倒的确是至理名言。”
莎莎不想让情况变得更难堪,于是更加着急地催促起安乐来:“乐乐!走啦,我们去吃点东西……别留在这里呐!”
安乐不留痕迹地瞅了“元妖娆”一眼,并不想说话。整整一个下午,她看着前辈们的作品,反思自己的问题。她知道这回是真的做错了,“元妖娆”的挖苦在这样的大错下也无可厚非。最重要的是,她在前辈写给人力资源公司的宣传项目的案例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如果你讨厌你的同事,要么辞职,要么闭嘴。
她是实习生,辞职说不上,那就索性闭嘴好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转头对莎莎说:“再待会儿,我把这个案例看完……许子午说过等下来接我,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
“元妖娆”见安乐并没有对他的那些话多做反应,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对安乐淡淡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可他刚走没两步,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元妖娆”没说什么,对方倒先叫唤了起来。
“谁啊谁啊!走路完全都不看前面的,冒失鬼转世吧!”嚷嚷的人是手里拧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的许子午,本来他没有那么大火气的,只是刚才那么一撞,脆弱的纸袋撑不住那么些包子,洒落了好多个,这是他准备秀给安乐的“心意”,这会儿“心意”全毁,他当然火大了,“喂!你这个人起码道个歉吧,瞪着我干嘛?你……哎?”许子午被“元妖娆”这么一瞪,才认出他那张脸来,“你……你不是饶学长吗?我们还一起踢过球啊!”
“元妖娆”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你是……小午?我记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乐乐呀!”许子午兴冲冲地指着安乐,“就是她,她是我……呃……女朋友!”
一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元妖娆”脸上的笑容立刻蒸发不见了,他推开许子午,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走了,走时还毫不客气地朝着地上的包子踩了一脚。
“怎么会这样啊……”许子午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想好好问一问安乐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扭头,却见安乐和莎莎正用非常嫌弃的眼神的瞄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传染性的重症病人,许子午把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两个包子递给安乐和莎莎,然后问,“你们……你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们很熟?”莎莎率先问,见许子午点了点头,她脸上的惊讶就更多了,“不会吧?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认识‘元妖娆’呐!他也算是集智的元老了,你之前没见过‘元妖娆’吗?”
“不要开口闭口‘元妖娆’嘛!他是我的学长啊!”许子午似乎并不喜欢莎莎这么叫,他又对安乐说,“乐乐,也是你的学长啊,他是我们学校的前辈……哎,在这里也说不清,我先带你们去吃东西吧,路上再慢慢说……”
许子午的这个“慢慢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慢慢说”,他从出了集智大门起一路说到他们吃饭的地方都还没有说完。不是他进度太慢,而是这个“元妖娆”真的有很多值得好好说上一说的地方。
“元妖娆”当然不是他的本名,他姓元,名饶,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以才华横溢和不近女色闻名全校。元饶练得一手好字,踢得一脚好球,引得不少女生仰慕,可是每次有女生告白,他都会以很恶劣的方式回绝,每一次都打击得那些女生心灰意冷,一而再再而三,他有断袖之癖的传闻就冒了出来。
直至他毕业,许子午一行人才从老师的闲谈那里知道他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家庭。
元饶的父母都是非常厉害的商界能人,尤其是他的母亲,更是当年某片区的商界领头羊,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元饶的父母居然变成了对立的两大商业团体的带头人,两人的争斗从商场带回家中,元饶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关系愈加恶劣。他父母之间的商战最后以他母亲的胜利而告一段落,他的父亲忍受不了落败,负气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元饶一直认为这是他母亲的罪过,从此厌恶女性。
“啊……原来是这样呐!”餐馆里,莎莎听完许子午的阐述,这才扒进好大一口饭,她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难怪的……我听说蓝妖姬里面……有好多人都是……父母离异的呐!”
安乐斜了她一眼:“又是‘听说’?喂,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到底靠谱不啊,你以前不是也‘听说’这个‘蓝妖姬’是因为那里面的人都阴阳怪气才有了这个名字么?怎么现在又变了?”
“公司人多嘛……”莎莎红了脸,连吃饭的动作幅度都小了一半,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传开了啊……不过我保证!蓝妖姬里面真的有很多人都是阴阳怪气的呐!别看‘元妖娆’不是很‘娘’,他啊,是个特例……”
安乐耸耸肩,摆出一副“随它去吧”的表情。
莎莎用筷子点了点碗沿,又问:“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懂呐,如果‘元妖娆’讨厌女人是从小开始的……那这个阴影应该好深的呐,他怎么还肯在赢姐手下工作呢?“
“因为赢姐不是所有时候都像个女人的……”安乐和许子午异口同声地说。
安乐为这种诡异的默契而笑了。
“啊哈!”莎莎第一时间对她的笑容做出反应,“乐乐!你终于笑了呐,为了那个案子,你都不高兴了一整天了吧!”她冲许子午伸出大拇指,用眼神说,“好样的哦!”
许子午没理会莎莎的眼神夸奖,而是紧张的问安乐:“怎么了?赢姐欺负你了吗?还是其他人欺负你了……是不是饶学长?”
“可不是嘛!”莎莎看出安乐不想多说,于是抢先答道,“不知道赢姐是怎么了,因为乐乐在附页里加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她居然把乐乐的计划丢掉呐!我以前看过赢姐批评别人,但是还没见过这样的!太伤人呐!还有‘元妖娆’,他本来长期在分公司呆着的,这不,一回来就来找乐乐和我的麻烦,好讨厌呐!乐乐都已经够难过了,他还来说些风凉话!是吧,乐乐!”
安乐摇摇头,听了许子午的讲述,她基本上可以理解“元妖娆”针对异性的那种冷嘲热讽了。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憎恨女性,也可以说明他是个重视感情的人。安乐想,如果不是生在那种充满商战硝烟的家庭,按照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变成一个很不错的人吧。
“实习上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不用太担心我。”安乐撑起一个笑脸,趁着间隙转移话题,她向莎莎眨了眨眼,“别说我了,说点别的吧,那个……说说蓝妖姬……”
“哦……”莎莎心领神会,也随着安乐的意思转移话题,“蓝妖姬呀,其实吧,他们还是很有才、很厉害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他们那些家庭关系很复杂的人是怎么变得那么厉害的?那些身世凄惨的人不是很容易变成心理变态吗?”
安乐轻笑道:“牛人就是牛人,即使有家庭问题,即使父母分离,终究也还是牛人。”
“就是啊!”许子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像是要为谁打抱不平似的,“很多人才都是多灾多难的!”
“比如?”莎莎问。
“比如……”许子午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百搭的人物来,“比如司马迁啊!他就是多灾多难呀,你们想想,要不是他被宫刑了,他能写出史记么?”
安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真的服了许子午了,完全扯不上因果关系的两件事竟然能被他说成前因后果,她敲了一下许子午的头:“得了吧!你就饶了别人司马迁吧!你不知道么,高考命题作文写的都是他,什么《回到原点》,就成了‘司马迁接受宫刑回到原点,忍辱负重写史记’;什么《拒绝平庸》,就成了‘司马迁拒绝平庸,忍辱负重写史记’;什么《行走》,就成了‘司马迁宫刑后继续在人生路上行走,忍辱负重写史记’;就连《时间在流逝》这个题目,都可以写成‘受宫刑后的司马迁时间越来越少,忍辱负重写史记’!他已经被高考的孩子写烂了,还得被你拿来举例……”
许子午还是觉得这两者有莫大的关系,他义正言辞地说:“这必须拿来举例呀!多鲜活的例子,不举例就浪费了!哎呀,想当年多亏了咔嚓那么一下啊!要不然我们都没有《史记》可以看了!”
安乐很想提醒许子午,他们的话题虽然成功转移,可也跑偏了十万八千里,可她还是顺着许子午的话说了下去:“哦?难不成那位把他咔嚓的大夫还得被列入史册,供万人敬仰?人家司马迁是不是还应该去谢谢他啊?”
“必须的啊!”许子午兴奋地拍了桌子,那表情自豪得就像他才是帮司马迁“咔嚓”的人一样。
安乐再也控制不住笑意了,她大笑着说:“很好!哪天你要是不想干IT,改研究历史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咔嚓了,你成名之后别忘了来谢谢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