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晨打来的那通电话是一则小小的插曲,它并没有影响安乐的主旋律,因为那次之后,安乐就再也没有“误接”到来自Laube的电话。
资料的整理工作接近尾声,她一心忙着收尾,也就把这件事情置之脑后了。
八月初,在欢姐无休止地询问“生米煮成熟饭了没”以及莎莎无休止地唠叨“你们果然是发生了什么”的声音中,安乐总算了完成了资料的整理,然后和在许子午家借宿的日子说了拜拜。
到了交资料的日子,集智的一楼大厅里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人们神色冷淡地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忽地,一个人从门外杀进了大厅,她一手抱着资料,另一只手打着电话,双手都没闲着,所以她最后只能用脑袋撞开前面阻碍交通的“人墙”。
过关斩将、披荆斩棘地杀至电梯门口,安乐真的是累到虚脱。三部电梯都还停在最上面一层,安乐唯有等,顺便加快语速以便快点结束手里的那通恼人的电话。
“我知道……喂!我没有!”正在和安乐对话的人是莎莎,已经坐在工作间里的莎莎从一大清早就在向她打听她这些天的“借宿”经历,安乐知道,莎莎无非就是想听来一些重口味的劲爆消息,来为她这几天的无聊做个消遣,可是……“我真的没有跟他怎么样!”安乐都快急死了,她冲电话里面吼道,“这几天是我姐不让我回家我才住他那里的……衣服?我当然有穿的……啊呸!谁说我穿他的衣服啊……都说了……我回去过一次……欢姐不让我进门,硬是把我换洗的衣服从窗口丢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他睡客房我睡主卧……霸王硬上弓?那要他有那个胆好不好……喂……”
不知道是因为她太吵还是因为她越说越限制级,安乐已经感觉到周围同样在等电梯的人在向她这边侧目了。
斜视她斜视得最厉害的是一个穿着很鲜艳的男人,那角度,那眼神,就好像他那眼睛就是歪着长的一样。他的眼光里,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仇视,再仔细打量打量他,高高的个子,却因为一头略长的头发而显得不那么清爽,而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沉重的感觉,要不是他服装鲜艳,往那儿一站,脸色苍白的他完全就是个厉鬼形象。
安乐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好在“叮”的一声传来,同时到来的两部电梯彻底拯救了她,安乐见那个人一边“依依不舍”地瞄着她,一边走进了右边的一部电梯,她便急忙蹿进左边的电梯里,然后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和恐怖的家伙搭乘同一部电梯,要不然按照那家伙身上的怨气,指不定能让电梯停摆!
胆战心惊地安全到达7楼,安乐一张惊恐的脸对上了莎莎那张八卦的脸。
“乐乐,你怎么呐?”守在电梯门口“恭候”安乐多时的莎莎好奇地看着她,“刚才跟你打电话你还好好的,坐了个电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你有电梯恐惧症?”
安乐咧着嘴:“是‘厉鬼恐惧症’,刚才我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个怪人,我相亲那么多次,以为见过的怪人已经够多了,可眼神冰冷到那种程度的,还是头一次见……呃……”她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看见就在莎莎背后,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了一个厉鬼模样的人。
就是刚才那个人!他居然跟安乐在同一层?!可这一层基本都是赢姐手下的部门啊!
那个人再次见到安乐似乎也有点吃惊,但他眼里的惊讶稍纵即逝,没一会儿,取而代之的就是那骇人的冰冷。
那个人没有多理会安乐,转身走向了另一边。莎莎也并没有察觉到安乐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她拽起安乐的手臂,强行把她拖走:“走啦乐乐!马上就要去赢姐那里给赢姐进行这些资料提案呐,我们去准备准备,顺便你再给我讲讲这几天在许子午那里的事情!”
“哦……”安乐的意识早飘到刚才那个人身上去了,出神的她就这样被莎莎拖到了一边。
安乐觉得,其实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并不值得关注,可是当一个陌生人连陌生的时候都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这个人就必须注意一下了,更何况他还和自己在同一层出现!这里已经就职的人她基本上都认齐了,而那张脸那么陌生,那么很有可能他就是一个新的实习生,如果到时候要和这个家伙一起实习,只怕剩下的实习周会很痛苦……
“喂!乐乐!”安乐还在无限地进行悲观假设,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她警觉地朝旁边一看,只见莎莎刚刚用来掐她的那支手还停留在“犯罪现场”,莎莎着急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心不在焉很是恼火。
安乐甩甩头,定睛向前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站在赢姐办公室的门口了。
“乐乐……你是不是很紧张呐?”莎莎宽慰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团队的案子是这样的……哪怕是搜集资料,也是很重要的……乐乐你不要紧张……这次我们整理了这么多东西,还做了附页,肯定能让赢姐满意的!别紧张!”
安乐苦笑,她哪里是紧张,她只是还在想着之前碰到的怪人罢了。她呼了口气,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先应付好等下的提案才是王道。她抖了抖肩膀,然后推开了赢姐办公室的门,可她前脚刚踏进去,她身上本不存在的紧张就在瞬间有了形态,紧张值也一路飙升,就差没冲破她的天灵盖。
——她看到,就在赢姐的身边,和柯锐坐在一起的的陌生男人正是刚才那个“厉鬼”!
“怎么他也在!”安乐和莎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幸好声音小,只有她们两个互相听得见。
莎莎一听安乐也在抱怨,于是更小声地对她说:“哎?乐乐你知道‘元妖娆’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听我说过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呐!”
安乐小声回应回去:“啊?他就是传说中的‘元妖娆’?我还以为他就是个电梯厉鬼……”
“什么呐!”莎莎解释道,“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个‘元妖娆’应该是代表蓝妖姬率先回来了……这个案子是柯锐前辈从他那里拿来的,他肯定要围观……”
“哦……”安乐点点头。
“如果没有准备好就给我回去继续整理,如果准备好了就赶紧过来,这里不是会议室不要站在门口开小会。”赢姐用一个长长的句子催促安乐和莎莎赶紧开始。
两人被她吓得一震,连忙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安乐把几份备份好了的资料分发给面前的几个人,自己和莎莎手上各留了一份。她不安地瞅了‘元妖娆’一眼,然后开始讲解她整理的资料。
她从“桃源乡”的历史发展、产品资料、地理位置和市场环境对其进行了完整的分析,她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对面几个人的表情,柯锐脸上带着不同于嘲讽的笑容,看上去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赢姐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但看着也让人比较安心,唯独那个“元妖娆”,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他也不看安乐整理的资料,只是用手托着下巴,两眼始终冷冷地瞪着安乐,害得安乐几乎是带着每分钟180跳的心脏频率分析完所有的资料的。
提案完毕,安乐和莎莎安安静静地等着赢姐的宣判。
赢姐简简单单地翻了翻资料的其中几页,然后抽出了最后她还没有来得及看的那几张纸,她问安乐:“你刚才的提案很快就结束了,我并没有听到你有提及后面这些纸的内容,这是什么?”
安乐迅速和莎莎交换了一下眼神,莎莎小心翼翼地回答:“那是附页,是乐乐想到的一些点子,是……”
“我没问你,我在问她。”赢姐打断了莎莎。
安乐咬了咬嘴唇,说道:“里面写着关于‘桃源乡’的老板制作桃肉小吃的特殊工艺,还有很久以前发生在那里的事件报道。这些是我根据资料整理的一些可以在宣传中提及的卖点和一些尽可能不要提到的负面消息……”
“负面消息”一词一出,安乐就看到赢姐的素来波澜不惊的脸刹那间绿了,她飞快了翻阅了几张附页,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一张很久以前的报纸报道的复印版上,上面有篇报道用巨大的黑体字写着“桃源乡所带来的噩梦”,副标题是“少女于桃园失足跌落,脚部残疾”。
赢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安乐看到赢姐旁边的“元妖娆”翻了翻附页,然后明显浅笑了一下,随即,他就抽出了附页,递给了赢姐,柯锐也立刻把资料里的附页递了过去,赢姐把几份附页合在一起,不再看它们一样,然后顺手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会议结束了。”赢姐说。
“啊?”安乐和莎莎都傻了,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赢姐没有给出任何的评价就宣布了会议的结束,安乐困惑地看向柯锐,只见柯锐朝她们甩来一个严厉的眼神,然后又朝门口望了望,意思大概是叫她们在门口等。
“乐乐……走吧,我们先出去。”莎莎对安乐说,
安乐还有些不甘,刚才赢姐的表情她看得真切,无论赢姐多么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感让它不外露,可是那样的脸色,那样的语气,那绝对是毫无悬念的生气。安乐知道自己不该把赢姐的“历史”搬出来,可她也觉得她并没有搬得很明显,她只是稍稍提及,再说那些资料都是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整理出来的,只不过里面夹了一篇报道,赢姐就否认了她所有的努力,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但她的不甘终究没能顶得住莎莎的坚持,莎莎拽了半天,硬是把安乐拽出了办公室。
两人在门外心急如焚地等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柯锐终于出来了,她刚出来就对安乐一阵臭骂。
“谁叫你多事了!”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查赢姐的历史,你偏偏还特意往那个方向查!你是耳背还是怎么着?你一个实习生,就该做点实习生应该做的事情!搜集该搜集的资料,回避不该搜集的资料,这不就完了吗?你还非要搞个什么附页?那是你这种水平的人应该做的吗?安乐!我郑重的告诉你,你也该收起你的自负了!这个是团队项目,我们是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才叫你去找资料的,连归纳和总结都不需要你来做,更别提什么想策略做方案了!你以为我们的案子都像你们在学校写的策划书一样简单吗?!我告诉你!社会复杂得很!不是你这个新人应付得来的!”
柯锐一口气说了好大一通,完全没有给安乐回嘴的机会。
当然,听她的口气和语速,安乐就知道就算有机会她也没办法回嘴。柯锐很凶,可她说得很对,这次的事情,是安乐自己画蛇添足了。
安乐和莎莎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安乐微微抬头一看,走出来的是刚才几乎资料什么都没有去看的“元妖娆”。
“这就是你们培养的新人吗?”“元妖娆”用轻蔑的语调说着,他看着柯锐那张气红了的脸,“哼,没想到吧,因为有新人,你们才把这个案子从我们的团队手上抢走,也是因为有新人,你们这个案子才毁于一旦……”他又转向安乐,愈加轻蔑地说,“安乐对吗?真是讽刺啊,你的案子没仔细看,我最后匆匆忙忙地瞄了一眼你的‘建议’,DIY水果小吃?哼,是个不错点子,只可惜你在这个点子的后面加了一张‘减分’的报道,让你点子还没见光就永远地留在了垃圾桶里……有句话叫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相信你也听过……”他低下头,凑近安乐嗅了嗅,又故作出一种厌恶的、被熏到似的表情,然后说,“哟……我依稀闻到了老鼠的味道……原来老鼠屎的源头,在这儿呢!哈哈哈……”
“元妖娆”大笑着离开了,柯锐也铁着脸离开了。
“……”安乐站在原地,心情跌入谷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