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搏苍猊(七 )
许惊弦停住脚步,拉着童颜藏在一方岩石后。山谷中闪过几条体态雄壮的黑影,皆是身长七八尺的大型猛兽,黑暗中隐隐能够看到火红色的眼芒来往梭巡,令人不寒而栗。
童颜微吃一惊:“这是什么动物?”
“是苍猊。”许惊弦低声道,“那头苍猊王总是欺负我的鹰儿,我便捉了它的幼崽,想引它们出来教训一番,刚才扶摇就是来给我报信的。”
童颜失笑:“地上跑的怎么可能欺负天上飞的?定是你的鹰儿惹是生非。师父说过,动物之间皆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人类不应该去插手。”
许惊弦缓缓道:“我发过誓,决不再让我的亲人朋友受到任何伤害,无论对方是两条腿的人,还是四条腿的兽。”
童颜听许惊弦的语气郑重,没有再说话,只是扬了扬握剑的手。许惊弦此言虽然偏激,却正合他的性子。
许惊弦目光炯炯:“这个苍猊王倒不简单。我把那头幼崽困在陷阱中,还设下了埋伏,但现在看来,苍猊群并没有中计,只是在外围打转。”
童颜冷然一笑:“敌人越是强大,我才越有兴趣。”
在他的处世原则中,除了师父与父母之外,人只分两种,可以杀的敌人和没必要杀的陌生人。他望望许惊弦,心想:这个少年或许会是一个例外。他忽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些气恼,心底泛起一股对鲜血的渴望。
许惊弦手指着一道最大的黑影道:“那个就是苍倪王。待我想想应该怎么教训它。”话音未落,身旁一阵风乍起,童颜已冲了出去。
剑光如电,映亮寒夜。童颜这一剑直刺那头苍猊王的咽喉,决绝冷酷。
苍猊王的反应极其敏锐,刹那间已转过身来,一声大吼,抬起右前爪挡向短剑,而左前爪已朝童颜劈面抓去。与此同时,山谷中吼声大作,数十条黑影一起围逼过来,这群苍猊竟然也布下了陷阱。
苍猊王虽然及时挡住童颜的必杀一击,可惜毕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与锋利的宝剑相抗,一声惨哞,它的右前爪已被生生切下。
童颜身形急速晃动,闪开苍猊王的左爪,瞧准苍猊王额间如眼的白斑,正要再补一剑,一股腥风传来,却是另一头苍猊从后扑至,血盆大口中两排雪白的牙齿猛然合下,足可将他的脖颈切断。
作为高原上的百兽之王,苍猊力大无穷,反应敏捷,巨齿利爪皆有强大的杀伤力,普通三五个壮汉绝对无法与之相抗。童颜纵然及时飘身而退,肩头的白衣也被利齿撕开一道口子。
一旁的许惊弦瞧得心惊,不假思索跃出岩石,掌中已多出一柄长剑。他虽然正在修习帷幕刀网,却对轻灵飘逸的长剑独有心得,施出一招屈人剑法中的“百战不屈”,长剑先劈后点,朝着从侧面扑向童颜的一头苍猊双目刺去。
那头苍猊全身雪白,身长犹在苍猊王之上。它感应到危险,立即放弃对童颜的进攻,半空中拧身转首,口中发出一声厉啸,已抬爪格在长剑之上,长而锐利的指甲与剑尖相交,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许惊弦浑身一震,长剑竟被弹开,但那头苍猊被宝剑沁入心肺的寒意所迫,亦不敢再扑上来,四足立定,腰身微耸,虎视许惊弦,伺机发出夺命扑击!
事实上许惊弦也知扶摇与苍猊王之间的争斗只是动物出于本能的天性,原不应该由自己插手,只是瞧见扶摇身上的爪伤,他一时不忿,虽掳来幼猊,也只是想诱来苍猊王略施惩戒,不想童颜出手溅血,一招便斩断苍猊王的右爪,心中亦觉不安。
那雪白苍猊似乎瞧出许惊弦的犹豫,猛然一声咆哮,凌空跃起,四爪箕张,锁向长剑,大口则往许惊弦的咽喉咬去。群猊心有灵犀,认准许惊弦是两人中较为薄弱的环节,六只苍猊随之发动,分从左、右、背后向他扑去。
许惊弦临危不乱,以剑为刀,施出帷幕刀网中的一式“固若金汤”。帷幕刀网顾名思义,防御极其严密,这一招“固若金汤”圈起刀光护住全身要害,隐含反击之势。
苍猊每日捕食猛兽,每一只都可谓是身经百战,最擅寻隙而入,许惊弦的剑光虽圈住他大半个身子,但脚下却有破绽。雪白苍猊不敢与剑光硬碰,却吸引住许惊弦的大部分注意力,而另六只苍猊则不约而同地弓下身形,袭向他的腿部。
许惊弦无奈地跃起,那只雪白苍猊低吼一声,泛着红光的眸子锁定许惊弦,只等他将落未落之际便扑击而出。
对于苍猊来说,虽然全然不懂虚招诱敌之术,但高原残酷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它们必须花费最小力气取得最大利益,对时机的捕捉可谓恰到好处。它们就如同一个个忍耐力极强的杀手,伺机出手,一击必中!
扶摇见主人危急,从空中呼啸着俯冲而下,利喙啄向那头雪白苍猊的双眼。雪白苍猊纹丝不动,只是紧盯身在半空的许惊弦,在它左右各有数只苍猊高高扑起,逆袭扶摇。鹰唳猊吼中,几枚鹰羽从空中飘落,一头苍猊的左目流下一道血线。
许惊弦只恐扶摇有失,连声呼哨,命其速速离开战场。若只是仅与一只苍猊作战,鹰儿或能够凭借空中优势勉强扳至均势,但如果落入苍猊群中,纵然雷鹰有鹰中之帝的美誉,恐怕亦难匹敌。
童颜跨前几步接应许惊弦。苍猊群无疑知道这是攻击的最佳时机,丝毫不退,十余只苍猊此起彼伏,疯狂地扑入战团,阻止两人联手。
童颜剑光连闪,三头苍猊咽喉中剑,倒跌而回。但短剑已被一只苍猊死死咬住,随着童颜挥动手臂,那头苍猊的嘴角已被剑锋割裂,可是它却兀自坚持,毫不松口。而那头雪白苍猊则窥准时机再度扑至。童颜大喝一声,左掌拍出,正正击中来敌的额头,这一掌他施出全力,足可开山裂石,而那头雪白苍猊只是被击出一丈开外,翻了个身重又站起,竟似浑若无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