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影看到灰头土脸的苏弄玉时,顿时傻眼了,还好他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不然饶是他眼神在犀利,铁定也认不出来,冷声道:“还不快把人放开。”
苏弄玉揉了揉酸掉的胳膊,笑着道:“这大冰块没来,倒把你这小冰块引来了。”
卫影嘴角一抽,这姑奶奶突然来这干嘛?王爷要是知道还不知是什么表情?
易山一见两人真的认识,暗暗抹了把冷汗,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没把人给怎么滴?不然他不死也脱层皮了。
卫影领着苏弄玉进了谢瑾成的帐营,又叫人拿些吃的来,“王妃,暂且休息,卑职先去禀告王爷一声。”
苏弄玉被卫影的一声王妃给吓到了,呆愣在那,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他叫得可真顺口,她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他倒好,直接叫她王妃了,没想到卫影外表虽冷,却是一个自来熟。
卫影自然知道苏弄玉对于谢瑾成来说,意外着什么?他进了军营,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几人的讨论,疾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几位将军只见素来从容自若的摄政王有一瞬间的错愕,转眼间,神色已恢复如常,继而薄唇轻启,冷冷抛下一句:“稍后再议。”人已大步流星走出了账外。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谢瑾成进来时,苏弄玉吃得正欢,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一顿,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走近。
“你怎么来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不经意地问。
白馒头自她手中脱落,心里一疼,紧拽着他的衣角,答非所问:“谢瑾成,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他轻松地答,视线落在滚落在地换了色的馒头。
她抬头迎上他漆黑好看的眸子,眼里满是不甘:“为什么?”
他轻笑出声,手上的动作顿住,“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重现,她心中又喜又悲,伸手抱住了他。
“谢瑾成,你要了我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可她知道这是她的心声,那种被逼到没有退路的呐喊。
“苏弄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沉声道,语气里似乎在为她说的话不快。
“我知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相比于他的微恼,她依旧面不改色。
平日里她虽胡闹,但也不像今天这般反常,他凤眸微眯,沉沉地问:“是不是京都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谢瑾成视线锁在她身上,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摸了摸额头,尽量表现得自然些,寻了个借口回他:“真没有,这战场上,刀枪不长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还信不过我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是以防万一,再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不是常见的事嘛。”
“嗯,那又如何?”
“我想要个孩子。”
谢瑾成浑身一震,没皮没臊,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场合。
“苏弄玉。”每次他叫喊她的名字时,便说明他生气了。以往他喊得最多的是小丫头,亦或是小东西。
她登时离座,站了起来,直视着他,“谢瑾成,我是认真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在本王还没把你娶进门之前,本王是不会碰你的。”他声音骤冷,再为她这无理的请求,连称谓都换了,一副恨不得拉开两人的关系一样。
苏弄玉却是不怒反笑,“王爷禁欲多年,那玩意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她岂能不知他一心为她好,可是她等不及了,也没有时间等,三天后,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谢瑾成脸色顿时如同席卷的风暴,明知她用激将法,故意气他,却还是压不住心底那喷涌而出的怒火,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行还是不行,一试便知。”
他低头含着了她樱红的唇,狠狠的,带着惩罚的,那种恨到极点,恨不得把她捏碎一般,她有一刹那的情怯,可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欣喜。
她生涩地回应他,引来的却是他更疯狂的动作,他似乎不满足于唇上的纠缠,大手掠过她腰间的衣带,还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的手便教她捉住。
紧贴的唇瓣相离,他一双凤眸满是炙热和不解,低声问:“怎么?害怕了?”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如同一根弦,轻轻拨弄着她的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
“我能先洗个澡吗?”连赶了一天的路,除了一身沾染的灰尘,还有些轻微的汗味。
她不得已,才制止了他。
果然,谢瑾成脸色越发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苏弄玉没敢瞧他的脸色,任是谁,到了这时刻,被人突然打断,心情都是不爽了,更何况是禁欲是将近二十多年的摄政王。
下一刻,她只觉腰身一紧,脚下一轻,人已被他抱了起来。眨眼间,他已抱着她出了帐营。
帐外的人闻声,皆齐齐将视线投了过来,然后露出一副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毕竟摄政王现在手上抱的是一个穿着男装的苏弄玉,在他们眼里他抱的就是一个男的,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再说他不是有王妃了吗?现在抱着别人,而且对方还是男的,这又算怎么回事?
苏弄玉脸皮再厚,也还是一个女孩子,此时被众人直直盯着,还是一帮男的,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将脸埋到他的胸口,闷声道:“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
他浅浅一笑,不解风情地道:“刚才的厚脸皮哪去了?现在知道害臊了?”
淡淡地环了众人一眼,大家一颤,很识趣地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望天的望天,瞧地的瞧地,丝毫不敢再将目光看过来。
苏弄玉缩在他怀中,难得的乖顺,没在顶嘴。
片刻,她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溪水,懵了瞬,才恍然记起军营里没有木桶,更没有女性,要洗澡直接到河里洗,那还用得着麻烦。
她指了指月光下的溪水,讪讪地问:“我要在这洗吗?”
谢瑾成回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可水很冷。”想让她冻死吗?
“嗯。”水不冷,怎么让你头脑醒醒。
“可是会感冒的。”他该不会还在刚才的事生气吧?
他咬牙轻斥:“还不是你自找的。”
果然是生气了,而且是很气很气。
苏弄玉有些憋屈,从他怀中挣扎下来,索性他也不做阻止,推他到一旁,命令道:“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
然而,她的话似乎一点威慑力也无,那人不做理会,只是定定凝着她的眸,像是要看穿她一样,幽深的黑眸,竟比那星辰还要美上几分。
苏弄玉被他看得心虚,头微微一偏,避开他逼人的视线,懊恼地想:看就看,反正她又不是没被他看过。
她动作利索地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个干净,没敢回头瞧他,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也顾不上水是凉还是冷。脑子一热,当冷意袭来,人已泡在了水中,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娘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呢!
谢瑾成盯着她皎洁的月光下,显得越发莹白如玉的后背,尽显诱惑,惑了他的眼,迷了他的情,凤眸中浸满了暗沉,连带着人最原始的欲望。
前世的她无论是游泳,还是爬树,都是拿手的,甚至到了这,她也依旧手到擒来,丝毫不陌生。她潜入水中,如同一条鱼,在水里游刃有余,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五官,教她回归了现实。
她想:谢瑾成,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不会发疯似的找我,我可是很期待呢!
“我脚抽筋了,谢瑾成······”她在水中挣扎,溅起一片水花,眼角是掩饰不了的得意。
她在装,她在试探他,试探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她的不自信,还是他眉眼的淡漠,让她心生不安。
心急则乱,谢瑾成连想都没想,足下轻点水面,在她扑腾溅起水花的地方,手探入水中,准确无误地拎起她的胳膊,返身一跃,携着她已安稳落地。
看着她一动不动,这一刻,他慌了,乱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以往的他无论是碰到在棘手的问题,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可是面对她,他固守的城池,却一再失守,一一被她掠夺。
垂在身侧的手,迟迟不敢探上她的鼻息,他怕了,真的怕了。
“苏弄玉,没本王的命令,你怎敢先死?你怎敢?”
语气里压抑的悲愤,似乎要把她撕碎了,苏弄玉觉得玩笑开大,忙睁眼,撞上一双急红的眸子,那双眸子涵盖的东西太多,她并没有完全读懂,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谢瑾成,我只是开个玩笑。”
“苏弄玉,这种玩笑,你敢再开一次,试试看。”语气透露着威胁,他隐忍了极大的怒意,似乎下一秒就有挣脱开来。
双手圈上他的颈子,望进他如星般的眸子,她平静地说:“谢瑾成,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不知······唔”
剩下的话,已全然被他堵住。
谢瑾成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挣开,尘封了千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
他现在想做的,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着她,甚至远远还不够,怀中的真实似乎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以及孤守千年的寂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