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秦立渊面对着万凯。“咬痕比对报告马上就要出来了，现在说我还可以算你主动交代。”
万凯双手交握在一起，从昨天晚上被带到公安局到现在，紧张不安的情绪一直伴随着他，他深知咬痕比对会是什么结果，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看来他是逃不掉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万凯终于开口了：“我说，前天晚上在巷子里袭击林悦的人的确是我……”
审讯桌内响起敲击键盘的噼啪声，秦立渊的同事对万凯的供述进行着记录。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我下楼扔垃圾，看到林悦从巷子走过，便萌生了报复她的想法，于是我潜伏在巷子里，没过一活儿就看见她再次从巷口经过，于是我将她拖进了巷子。”万凯注视着秦立渊的目光，为自己解释，“其实我只是想吓吓她，并不是真的要伤害她。”
“有预谋的潜伏，暴力袭击，这只是单纯的想吓唬她？”秦立渊发出一声冷哼。
“因为我之前的追求几次三番被她拒绝，所以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怒火，真的没有要伤害她。”
秦立渊起身走出审讯桌，来到万凯的身旁。“认识董思琴吗？”
“谁？我不认识。”对于他突然提到的名字，万凯显得一脸茫然。
演戏！对于一个能将鞋印和纽扣证据全盘否定的犯罪嫌疑人，秦立渊相信以万凯的心理素质和狡辩能力，根本不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董思琴是谁。”秦立渊转了个身，走回审讯桌前，“她就是上个月二十五号，你在巷子里袭击的另一个受害者，在被你折磨了七天之后，残忍杀害并抛尸于河道的女人。”
万凯震惊了，张着嘴巴看着秦立渊，呆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董什么的女人，更没有杀害她，不要因为我在巷子里袭击了林悦，就把其他事情扣到我的头上。”
“监控视频清楚地记录下上个月二十五号你多次出现在巷子，行动诡异，而且我们在董思琴的尸体上发现了针孔，而你家就备有医用注射器，此外，我们还了解到，上个月二十五号至本月初你母亲并不在家中，这给你将受害者囚禁于家里，进行折磨并杀害创造了条件。”
“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家里有医用注射器的人很多，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其他人，而且我已经说过了，那天晚上我是去巷子里倒垃圾，那女人的被害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跟你没有关系，案发当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去巷子，而当我们询问你的时候，你又要屡次撒谎？”秦立渊对万凯步步紧逼，“前天晚上你再次袭击了林悦，从你翻墙逃跑的举动可以看出你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而你上个月底袭击了董思琴之后，就是采用同样的方式逃离巷子的！”
万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我？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我会袭击林悦纯粹是因为她之前拒绝了我的追求，还和她的朋友一起嘲笑我，后来我看到你送她回家，前天下午又看见你们在街边聊天，我生气她居然选择了你这个条件比我差的警察，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干出这样的事情。”
秦立渊想起自己的确有天晚上送林悦去地铁站，万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他就在附近？一种猜测涌上脑海。
“前天晚上对林悦的袭击不是你的第一次预谋！”秦立渊看见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万凯脸上一闪而逝的慌张，这个男人果然对他还有隐瞒，“几天之前的晚上，我送林悦去地铁站，当时她上我车的位置就在巷口，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当时就在巷子里，而且正准备伏击林悦！”
“我、我……”秦立渊所说的确是事实，让万凯无法狡辩。
秦立渊接着乘胜追击。“你熟悉巷子周围的环境，多次伏击女性，你就是杀害董思琴的凶手，把你所做的案子都老实交代吧。”
“真的不是我干的！”秦立渊的指控让万凯情绪激动，高声叫嚷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董思琴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承认我的确两次试图袭击林悦，但那真的只是因为她的拒绝让我愤怒，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万凯激动地挥着手臂，面色胀红，这的确是一个人被冤枉后会有的生理反应，秦立渊忽然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不过万凯屡次撒谎，否定罪证，让秦立渊无法轻易相信他，在没有更多证据出现之前，他依然是他的头号怀疑对象。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秦立渊回到办公室，他需要对案情进行一下梳理。
午餐过后，程曦在君泽的陪同下来到公安局，走进秦立渊的办公室。
“先坐一下，我去去就回。”秦立渊对程曦和君泽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办公室，大约五六分钟后，他拿着几张图片回来了。
君泽看见图片上是一件黑色的风衣，将图片往办公桌上一放，秦立渊对程曦道：“我们开始吧。”
君泽坐在一旁，听着秦立渊跟程曦的对话，大致了解了前天晚上发生在巷子里的事情，而随着他们对话的进展，君泽眼前闪过了在花店遇到的那个叫万凯的男人，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程曦路过巷口时，所看到的巷子里的情况，当时他就觉得犯罪嫌疑人可能是踩着垃圾桶翻越隔墙离开巷子的，看来他是猜对了，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将发生在巷子里的袭击事件，与那个万凯联系在一起。
秦立渊和程曦的对话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谢谢你特意过来一趟。”秦立渊一边对程曦道谢，一边将印着风衣的图片收起。
“不用那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程曦好奇地询问，“袭击林悦的人真的是万凯吗？”
秦立渊点了点头。“是的，他已经交待了，而且他不止一次试图袭击林悦。”
“天啊，那男人真的太可怕了。”程曦本能地联想，“那之前巷子里发生的袭击事件是不是也是他干的？”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现在看来可能性非常大。”
秦立渊的话引起了君泽的注意。“目击证人变成犯罪嫌疑人，这倒挺有意思的。”
“你觉得挺有意思，我可头疼了。”面对君泽和程曦，秦立渊无需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董思琴遇袭时，万凯曾两次出现在巷子，第一次是在你和程曦路过巷口的七八分钟之前，那小子瞄了一眼就离开了，过了一两个小时他再度出现在了巷子里，当时我以为袭击事件发生在你和程曦路过巷子的时候，所以万凯只是目击证人，但现在想想，也许袭击事件是发生在万凯第二次进入巷子的时候，毕竟他第一次到达巷口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前后，街上行人相对较多，并不是一个适合犯罪的时间，而且你和程曦路过巷口的时候，也并未听到过异动。”
不对，君泽迅速否认了秦立渊的判断。
“万凯对他两次出现在巷子是如何解释的？”他问道。
“他说第一次到巷口的时候看到一对男女在巷子里纠缠，而那个男人非常凶狠的警告了他，所以他才匆匆离开，第二次他是去巷子倒垃圾，而那对男女已经离开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你说万凯第一次出现在巷口的时候，仅是瞄了一眼就离开，真的只是瞄了一眼吗？”君泽确认道。
秦立渊回忆了一下监控画面，然后点了点头。“是的。”
“我觉得在万凯第一次到达巷口的时候，巷子里的确发生了事情。”君泽缓缓说道，“我观察过那条巷子的环境，巷子中央因为没有灯光非常的暗，所以如果当时袭击发生在巷子的中间段，万凯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所以我判断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而不是所谓的看见两个男女在纠缠。”
“君泽说的有道理。”这时一直在听两人对话的程曦出声了，“我路过那条巷子好几次，包括前天晚上，我也是因为听到巷子里面传来声音才发现林悦遇袭的，至于万凯是如何袭击林悦，因为巷子里太黑，我根本看不清。”
君泽接着分析道：“小曦的反应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对奇怪的响声会有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所以万凯一听到声音就立即离开，是一个非常心虚的举动，他第一次去巷子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看来这小子对我们隐瞒了许多事情。”秦立渊的眉头皱了起来。
“结合最近巷子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觉得万凯并不是杀人分尸案的凶手，而是另一起案子的真凶。”君泽下了判断。
“什么案子？”秦立渊一脸惊讶，难道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案子吗？
程曦同样好奇地看着君泽，等待他的答案。
“一个人到巷子里面丢垃圾，因为一声异响就吓跑了，等待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再悄悄地返回巷子把垃圾扔了，我觉得他如此心虚及小心翼翼的原因就出在他手上的那包垃圾上，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虐猫事件。万凯因为林悦的拒绝就袭击她，说明他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所以我怀疑他就是虐猫的真凶，而案发那天晚上，他是要到巷子去抛弃猫的尸体，因为巷子里面传出的声音吓到了他，他才匆忙离开的，但是猫的尸体必须扔掉，所以他才会第二次出现在巷子。”
秦立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眼睛看着君泽。
“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也许就是因为这不可告人的虐猫原因，万凯才会对我们隐瞒二十五号晚上的部分真像。”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会对他再进行审讯，如果结果证实你的判断，那杀人分尸案的线索又要断了。”
“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既然确定被害者是于上月二十五号晚上在巷子里面受到了袭击，那万凯第一次到达巷子时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受害者或者凶手发出的，也许可以成为你们破案的关键。”
“可是除了这个声音，还有巷子里面留下的两道血痕，我们没有找到其他任何犯罪证据，监控连被害人与凶手的半个影子都没有记录下，这个案子的线索真的十分匮乏。”
“你说巷子里只留下两道血痕？”
“是的。”
“如果巷子里面发生过打斗，那就不应该只有两道血痕。”
“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如果受害者是在巷子里遭遇了凶手，就像前天晚上林悦遭遇万凯一样，那凶手势必对受害者进行了身体的残害，才可能造成受害者流血形成了两道拖拽痕迹，可是却没有发现其他喷溅血痕，这说明他们不是在巷子里遭遇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在进入巷子之前董思琴已经受伤，可是受伤的她是如何避开监控进入到巷子的？关于这点，我实在想不明白。”
君泽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道：“你说会不是这样一种可能，受害者在别处遭到了凶手的袭击，但并未造成大面积的出血，她翻越巷尾的墙壁逃进了巷子里，剧烈的跑动让她伤势加重，出血量增加，就在她跑到巷口的时候被凶手抓到，从巷口一直拖到了巷尾，然后凶手扛着受害者翻墙而去。”
君泽的话让秦立渊眼前一亮。
“只有这样巷口所有的监控才没有记录到受害者跟凶手的影像，巷子里也只有两道从外至内的拖拽痕迹，以及垃圾桶壁上擦蹭上的少量血痕。”秦立渊兴奋地拔高了声音，“你真是我的福星，现在看来，凶手袭击董思琴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巷尾隔墙后面的一片区域，我马上安排人手去调查。”
看着秦立渊跑出办公室，君泽扭头对程曦道：“走吧，我们也该去忙我们的事情了。”
两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