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竭闻言大惊,自己只道以将朱慈克救活,自己仅须将内劲输予他的体内,过得数日他便能康复,倒是三师弟受得大力冲击,实是难以活命。只是此时自己长途跋涉,所耗内力颇茂,实是不宜为他二人疗伤。岂料师父所言却与自己所想恰恰相反,然则无论何般结果都均非自己所愿,一时呆呆的瞧向师父,只盼得师父所言过重,朱慈克日后能好转亦说不一定。
然则李思竭深深知晓,师父精通医学更甚于武学,常人只须有一口气,师父亦是能将其救活,更被当地哈萨尊为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今连师父都是这般说法,足见朱慈克受伤之重,实是难以想像。他想到此处,心中一酸,不由落下泪来,呜咽着向崔涧泉言道:"师父,求你救救这孩子,若这孩子不幸身亡,弟子也不想活了。"
崔涧泉看了李思竭片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实无把握救活这孩子,更何况此地并非疗伤之所,如今我仅能延续他多活得数日,日后能否活命,尚须颇多机遇,一切瞧他的造化了。"言毕不再看向李思竭,盘膝座下,伸出手指,向朱慈克身上点去。
李、韦二人瞧得崔涧泉十根手指或点或拍,或按或拂,或弹或指,不断向朱慈克周身击去。二人均是明得医理之人,眼中瞧得崔涧泉双手十指似是轻描淡写一般,实则每次弹击之下,便将自己真气输予朱慈克体内。只是崔涧泉内力之浑厚远非李思竭可比,而出手力度拿捏之下,与李思竭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又过得片刻,只闻得朱慈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李思竭心中一紧,实不知是福是祸。继而便又想到,先前自己也似师父一般,将真气输予朱慈克体内,虽瞧得他呼吸渐重,却始终未曾闻得朱慈克哭出声来,此番朱慈克哭出声,显是以有了知觉,师父果然大有能耐之辈,只恐朱慈克就此治愈亦是难说。
果然师父的言语传入耳中:"这孩子体格异于常人,似是帝皇之躯,却不知如何中了桃花散,若未中毒,以他体格当可平安长大,只是他既以中毒未解,全身筋脉亦废,体内剧毒实是无法排除。适才我施以真气渡入他的体内,虽暂时梳理他五脏六腑、只怕亦将那桃花散之毒一并根深蒂固的迫于他四肢百骸之中,难以解除。"
李思竭闻言又是一惊,继而便即想到,先前遇得崔涧溪之时,易芯芫暗施桃花散欲毒倒崔涧溪,岂料崔涧溪神通广大,竟将桃花散反弹至众人,其时朱慈克便以中毒。只是自己为何这般粗心大意,适才瞧得易芯芫之际,为何不曾向她讨得解药?
又闻得崔涧泉继续言道:"这孩子性命暂时无忧,只是他如今内脏受伤、筋脉俱断、四肢百骸更是受得剧毒,实不知能活多久。"言毕抱起朱慈克,便向上跃起。
李思竭匆匆负起何思桦,与韦洛能紧紧向崔涧泉追去。只是他二人身法与崔涧泉相较,实是相差太远,眼睁睁的瞧得崔涧泉在悬崖峭壁之上如飞行一般,身形竟丝毫不受险峻之处停滞,仅过得片刻,李、韦二人便以瞧不到崔涧泉身影。
李思竭自崔涧泉抱起朱慈克之时,便以明白师父此举必是将朱慈克带入峰顶住处救治一番,他仍是奋力向师父追去。他本应就此将朱慈克之事放下心来,只因这数月来,他为了朱慈克之故,费尽心血,历经凶险,心中不仅将他视为朱宝珠的弟弟那般,更是将朱慈克视为己出一般,虽是明知师父所为,亦是紧紧跟随,显是他对朱慈克之关爱,实是出乎想像。
但他与其师武功差距之大,实是不可比拟。待他与韦洛能二人上得峰顶之时,瞧得崔涧泉正闭目养神。韦洛能瞧得崔涧泉面容有异,却又说不出何般不同,细细瞧去,终于瞧出端倪。原来崔涧泉这半日间,面容之上皱纹颇多,竟似突然间老去十数岁一般,显是他为朱慈克疗伤大耗内力,体力内力竟有衰竭之象。
他又瞧得崔涧溪从李思竭处接过何思桦,却不似李思竭一般将体内真气输于何思桦体内,而是不断按抚何思桦全身,似是替何思桦按摩一般。仅过得片刻,便闻得何思桦呼吸渐重,竟是大有疗效。又过得片刻,便瞧得何思桦悠悠醒来,一脸茫然的看向众人,李、韦二人更是大感惊奇。
李、韦二人均是不知,何思桦受得成思网那一击虽是受伤颇重,然则他与成思网内劲实是同源,成思网那一击固然将他击得重伤,却将那一击所附内力悉数注入何思桦体内。何思桦武功与成思网相距颇远,初时虽是昏迷不醒,体内却是不断吸收成思网所留内力。李思竭在心神激荡之下不察,误认为何思桦如朱慈克一般,须以自己内劲护住心脉,又不断向何思桦体内输入内力,如此这般,何思桦又如何能承受二人内力,更是昏迷不醒。
所幸李思竭察觉自己无法救治何思桦,背负何思桦向峰顶奔去,他一路之上纵高伏低,不觉间便助得何思桦消化成、李二人内劲,到得峰顶之时,虽仍是昏迷不醒,呼吸却以平缓许多。李思竭一路之上以是有所察觉,心中更是大为放心,眼前又瞧得师父施展神功,片刻间师弟竟以醒转。
韦洛能又瞧得朱慈克正卧于一旁床榻之上,面容平静,正安静的睡着。又闻得他呼吸渐渐平稳,显是适才崔涧泉不知施展何般功法,竟是大有疗效。他心中更是对崔涧泉大感敬佩,倘若自己能求得他收己为徒,实是心中一大愿事。但随即便又想到,即便自己天赋异禀,远甚常人,但在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之前,一切均讲究缘分二字。自己如今以至中年,一生武学只怕仅到此为止,崔涧泉又岂肯收得自己为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