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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下) 张慧眼破帽展神通 遇知音雨村跌入彀

不疯魔,不红楼 种树书 6449 2024-11-19 03:44

  下

  “老太太方才神色还倦怠,现下看着可不是精神了许多?偏厅已摆好了早饭,有上好的沥过油的野鸭架子荷叶清汤,翠绿绿的枸杞头拌成的小菜,还有那软烂烂的嫩野鸡崽子煨的鲜笋子,老太太这笑上一笑,倒能多吃个莲蓉小花卷子呢。”

  贾母连声说好,可心捧着一个五瓣梅花样的雕漆妆奁上前,叫贾母选头面。

  “在家里也不见人,简便些吧。没得沉甸甸压脖子。”

  贾母捡了只虫草样累丝素金钗,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纯色金刚石领约,便叫可心给自己戴了。

  赖嬷嬷和可人一起,上前服侍她穿上家常的一领玫瑰紫绉纱斜襟便袍,领襟袖口皆有秋香色织锦蝙蝠流云纹包边。

  “哪里用你动手了?叫小丫头们做便是了。”

  贾母又笑指着宝雁说:“譬如你这小徒弟,调圌教好了,总也能叫你这师傅躲躲清闲。”

  赖嬷嬷听了便说,这小丫头不怪老太太喜欢,真真儿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透。

  众人说着话,宝雁不敢直盯着贾母看,只偷偷瞅着空就看一眼镜子里贾母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感觉温暖又心酸。

  一旁的可心见了就笑问她:“可是没见过这大镜子?日后跟着赖嬷嬷这个去过西天取过真经的猴儿嬷嬷啊,甚西洋景儿你看不得?”

  赖嬷嬷听了就说可心这蹄子越发促狭了,贾母连声笑赞可心说得巧。

  这时外间丫鬟报王夫人并珠大圌爷来请老太太晨安,几个丫鬟婆子说笑着就簇拥贾母出了内室。“祖母这里总是这般闹热,一大早便笑声不断。”

  贾珠作了个揖,便上前虚扶着贾母。

  王夫人也笑说:“所以我总爱在母亲身边待着,心中日日都畅快不已呢。”

  “以后有了媳妇侍奉左右,还有你更畅快的时日呢!”

  贾母说完,贾珠便红了脸,大家皆想笑又怕臊着贾珠。

  贾母拍了拍贾珠的手说:“这孩子,婚嫁乃人伦大礼,有何臊的,难不成过几日荷花宴上叫李家太太相看时,你也这般红着脸不说话?”

  贾珠听了这话更是连耳根子都红了,连说:“老祖圌宗饶了珠儿吧。”

  腼腆羞涩的少年模样,倒惹得贾母王夫人都笑了起来。

  宝雁心里十分不自在,她甚至都不敢多看贾珠。

  此时的贾珠,不是书里那个冷子兴口中“一病病死了”的一句情节交待之语,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少年贾珠就那样红着张脸,侧身站在那里,他两鬓碎发打着黑亮的辫子并余发一起束总至顶,拿嵌着一颗蕴彩大龙珠的红绒冠子笼了,连带一条攒珠金抹额勒在额前。

  贾珠生的清癯脸颊,长眉凤目,高鼻管玉,薄唇紧抿,文章华硕,气度高雅。

  云龙大红袖的织锦袍子下,少年略显瘦削的身材却不乏风流态度,袍子外罩着锁金天青缎排穗褂,一条长穗宫绦松松系在腰间,另有玉蟾金三式、蜀绣玉桂荷包等饰物垂挂一边。

  宝雁看着那样年轻的贾珠,听着如此欢畅的笑语,心里只不住发闷:若这少年一病死了,贾母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呢?贾母王夫人日后那样溺爱贾宝玉,是不是也因痛失贾珠,于是诸般爱惜珍重便加倍的给了宝玉呢?

  宝雁心里想,要是贾珠不死?那多好啊。

  这个念头吓了宝雁一大跳。

  贾珠不死,那《红楼梦》还是《红楼梦》吗?

  宝雁压下了这个荒唐念头。

  众人簇拥着贾母到了偏厅,贾母高坐,贾珠陪坐在右侧,王夫人站在贾母左侧给婆婆执箸布菜。贾母寂然进餐。

  宝雁大气儿不敢出,肃立在赖嬷嬷身边,暗叹《红楼梦》里写的情节果然便是如此,大家规矩之多,真叫人心累。

  饭毕,贾母便又回内室小歇,看丫鬟们整理从京中带来的各色礼品,预备着分发给各处本家亲戚。

  王夫人赖嬷嬷自去自行用餐不提。

  过了一会子,仆妇来报,说东府珏大圌奶奶来了,贾母便换了身见客的大衣裳,协同王夫人和珏大圌奶奶等人商量起贾珠的婚事来。

  宝雁这样没学好规矩的小丫头是不得见客的。

  赖嬷嬷交待宝雁说这几日府里事忙,老太太不召便不叫她再进内院了。

  赖大家的携了宝雁出去,仍使何二家的领了宝雁出内院自行归家。

  此刻已近午时,烈日炎炎下,宝雁独自沿着园子外那圈浓密柳荫往西角门走去。

  行到僻静处,她忽听墙外有人喊道:“小丫头,这里可是贾府的院子?”

  宝雁拨开柳枝往外瞧,粉圌白的院墙倒是不高,墙垛用青瓦盖着檐子,檐下又有石片垒就的镂空花纹。

  一张剑眉星眼、直鼻方腮,瞧着甚是英伟的年轻男子面孔就隔着那镂空,正朝里看着。

  宝雁不喜这人窥视贾宅的行径,遂不想理他,转身欲走。

  “小丫头,某又非歹人,你何故躲我?某不过见此间亭台楼阁峥嵘轩峻,山木花石葱蔚洇润,固赏玩驻足罢了。”

  那人见宝雁不答话,也有些不喜。

  “这里是私宅。你想赏景,金陵多少名胜不得赏?赏到人家后花园子里了,还说不是歹人?”

  宝雁心道,这些古人,真是一点儿隐私权的意识都没有。

  那人听了倒哈哈一笑,又说:“不想我雨村今日竟被一小婢呵斥了!这贾家果真好大气派。”

  雨村?

  宝雁对这个《红楼梦》开篇便登场的人物名称印象颇深,于是朝那人喊:“莫非你也姓贾?”

  “鄙人倒还真姓贾。不过,万不敢高攀你这主家。你这丫头莫不是以为天底下姓贾的都归你贾府一族?”

  雨村摇了手中折扇,觉得那小小丫头甚是有趣。

  宝雁确定了他是贾雨村,心里纳罕,他怎会来金陵城贾府。

  看着雨村那张堪称端方君子的脸,宝雁想到他对香菱一家的忘恩负义,心里生出厌弃。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忘恩负义的东西!”

  宝雁忍不住指着他骂道。

  墙外雨村一头雾水,不知那小丫头发甚疯癫:“你这丫头子,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骂某忘恩负义!”

  宝雁鄙夷道:“你还不忘恩负义?日后见了甄英莲,难道你会搭救?”

  “什么真应怜?奇哉怪哉!我若见了可怜人自会尽我所能搭救。”

  雨村答道。

  宝雁被自己吓了一跟头。

  怎么就这样说出去了?幸亏贾雨村没听明白。

  宝雁抚胸,又歪了头细看墙外那人,分明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

  “他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姑苏,还没遇见甄事隐吧?”

  宝雁心道剧透最可耻,自己可不能当这样的混圌蛋,赶紧转身跑了。

  雨村见宝雁慌慌张张跑走,心里暗笑自己糊涂,怎么跟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拌嘴呢?于是丢开不理,看了一会儿景,仍旧又去别处游逛。

  石头古城,六都旧貌果真是这红尘中最热闹不凡的地界,贾雨村逛到秦淮岸边,坐在一石之上摇扇赞叹道:“古往今来,文人骚客怀古此地,不是沉湎旧日王气不在,便是痛惜今朝后圌庭尤唱。我却以为,都辜负了这大好金陵风光。”

  “兄台高论,令人耳目一新。”

  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听雨村此叹,便款款走来,向其一揖见礼。

  “哪里哪里,狂生妄言,兄台谬赞。”

  雨村也忙站起还了一礼。

  两人便各报了姓名家门,叙谈起来。

  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那名叫黄肃,自中京来此游历的年轻书生便邀了雨村至一旁望月楼午餐小酌。

  雨村性情一向疏朗,便携了黄肃欣然应约。

  “方才闻听兄台似有翻新之怀古诗作,可否诵来,与酒同品?”

  黄肃叫了一个雅间,和雨村临窗坐了,二人观着淮水对饮高谈。

  “弟拙作原不堪入耳。奈黄兄雅兴,弟当恭诵,敬请斧正。权且如兄所言,为你我饮酒助兴。”

  雨村笑说着便起身朗声诵道:

  大江怒拍石头城,浊浪扑杀后圌庭风。

  六朝王气今仍在,峥嵘尽付折桂声。

  谁言志士皆草莽,锦心绣口亦英雄。

  王谢堂前雁非燕,鸿鹄冲天寻常情。

  “好一个鸿鹄冲天寻常情!兄志向高远,却举重若轻,比那挣扎向上之姿更胜一筹!”

  黄肃又询问了雨村已是举子,便力劝其务必赴京大比,届时蟾宫折桂亦是“鸿鹄寻常情”。

  雨村谢了黄肃青眼,二人一时觥筹交错,谈兴甚欢。

  “今日游至金陵,得与兄一会,弟甚慰。就此别过,一餐一酒之义,待来日有缘再报。”

  餐酒宴毕,雨村洒脱一拜便起身下楼而去。

  这时一旁雅间内转出几个短打衣着的大汉,领头一人螳势鹤形,朝那黄肃拱手说:“爷,此人可有何不妥?”

  黄肃望着窗外淮水沉默一会儿说:“没有。不过行到此处,觉得此子言谈不俗,日后或可一用罢了。这人贫寒出身却力争上游,又没那些拖沓酸腐气,倒是块耐雕的好材料。只是还需磨一磨青锋锐气。你且遣人跟了他去,别要他死伤,但只想法子磋磨磋磨他,然后丢手就是。”

  黄肃口中虽说着雨村,心中所思已是别事:那伏仙人为何要自己潜行至金陵城寻一个小丫头?方才那贾雨村诗中的王谢堂前雁,不知和伏仙人所言西来之孤雁有何关系?仙人说那雁化身六七岁一个女孩子,就落在金陵城中,叫自己务必找寻到,可这金粉富贵之地,熙熙攘攘,哪里寻一个化为小丫头模样的孤雁?

  黄肃想到那伏仙人的手段,握着酒杯的手轻轻发抖,夏阳炙热的午时,他竟生出满背的白毛汗来。

  “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伏地魔嘛?”

  比尔破罐破摔,头靠在壁炉边,伸着两腿幽幽说道。

  一屋子大大小小,人人圌兽兽皆齐刷刷看着他,海格小屋内顿时陷入难堪的沉默。

  “你,你居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火红头发的罗恩吸着鼻涕惊道,他偷偷和哈利从宿舍一路跑来,没来得及穿袍子,简直要冻坏了。

  “邓布利多也从不忌惮那个人的名字!你叫比尔对吗?真遗憾你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你明明就应该到我们格兰芬多来,那里才是勇敢者的乐园。”

  听到那个戴着大大眼睛,几绺黑发安静覆在额前的小男孩如此说,比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以示对男主角的尊重。

  “你也叫比尔?我最大的哥哥也叫比尔。不过他一直在埃圌及的古灵阁工作,说起来,我都快要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罗恩过来和比尔打着招呼闲聊着。

  比尔笑了笑,他仍旧无所适从。

  他无法圌像本森一样,表现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少年,也无法再相信自己做为成年人所坚信的一切。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荒谬极了,也真实极了,他,只有无所适从。

  “我问哈利为什么慌慌张张,你突然提那个人做什么?”

  海格简直连“那个人“这三字都不愿提及。

  “哈利,我,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嘛?”

  一旁的本森自哈利和罗恩现身时就目不转睛盯着他俩瞧,自我介绍都是在眩晕状态中结巴着完成的。

  罗恩表示可以介绍本森和金妮以及那个总撵着哈利照相的科林认识,他们三人可以组成哈利?波特粉丝会特别委员会。

  哈利扯了扯罗恩,很不好意思,但又无法拒绝地握了握本森的手。

  对方的脸立刻变得比罗恩的头发还红。

  “我一定要告诉邦妮!哈哈,我们好像上一秒还在山麓公园里信口开河要到霍格沃茨学习魔法,这一秒我就美梦成真了!”

  本森难以置信这世界的奇妙。

  海格把激动的本森一把拍开,当然他觉得自己只是轻轻地温柔地拍了一下,本森一头栽到桌面上的事,海格认为是个意外。

  “你刚才说,费尔奇的猫,哦,那只命叫洛丽丝夫人的可怜的猫,怎么了?”

  “被黑魔法袭圌击了。邓布利多认为它,呃,被石化了。”

  “怎么?今天是感恩节吗?”

  本森伏在桌上,问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话。

  “唔,难道你们美国的感恩节是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四嚒?”

  海格奇怪问道,随即他灌木丛一样的眉毛皱了起来。

  “孩子,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先睡觉了。”

  海格说着,脱了他巨大的皮氅罩在本森和比尔身上,那袍子的许多口袋都软软蠕动着,睡鼠们很不开心被打扰睡眠。

  “海格,你知道密室的传说吗?他们都在传哈利是斯莱特林的传人,是他打开了密室呢。”

  罗恩很是愤恨自己的朋友被冤枉。

  本森罩在皮袍子下,心中疑惑,那只猫被袭圌击难道不是在《哈利?波特》第二部书中,感恩节晚宴时发生的吗?怎么现在提前了这么多天?而且哈利他们一开始不是也怀疑是海格打开密室的吗?海格后来还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监狱了呢,怎么哈利他们这会儿就向海格问起密室的事了呢?“哼。那些蠢蛋,除了流言,他们还会说什么,还能信什么。”

  海格嘟囔着。

  他看着哈利和罗恩,突然说太晚了,叫他们赶快回去。

  “不要再探究什么密室的事。不要独自行动,要小心。”

  海格叮嘱哈利二人。哈利和罗恩无奈地披上隐形斗篷,先回了宿舍。

  “明天我得带你们去对角巷买魔法杖,不用担心,邓布利多已经垫付了所需费用。”

  海格掀开袍子,对眨巴着眼的本森说着。

  “对啦,邓布利多还特别要我转达一句话:剧透者,将被永远逐出霍格沃茨。”

  不理本森和比尔的怪异表情,海格嘟囔着,剧透者,那是什么?是食死徒一样的讨人厌的家伙吗?

  金家小院内,一位剧透者,避开贾雨村便一气儿跑回家的宝雁小姐,正弯腰喘着粗气。

  “妹妹,有狗追你嘛?”

  “哦,是啊,一只恶狗哩!”

  金彩家的赶忙问女儿有没有被咬到,见宝雁说无事,就招呼他们兄妹吃午饭。

  “姆妈和我忙了一上午,挨家送了回礼呢。妹妹你可见了主子们了?听说珠大圌爷长得俊呢!是不是呢?”

  翔哥儿边吃边问。

  “今儿学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宝雁搪塞他,不愿提及贾珠。

  “吓,这是甚规矩?每日和家人亲圌亲热热吃饭说话才最是开心呢,说着亲香话,饭都能多吃两碗呢!不叫说话,那吃饭还有个甚趣味儿?”

  翔哥儿撇嘴。

  宝雁倒觉得翔哥儿说得有理。

  “嘴里有饭时不说,嚼东西也不出声便好了。一言不发那是主家的规矩,咱们回自己家还是自在些好。”

  听宝雁这样讲,翔哥儿点头如捣蒜。

  “姆妈,那白管事同阿爹关系不好吗?他今儿把阿爹支了去城外庄子拾掇旧屋子呢。”

  宝雁问金彩家的。

  “白管事是府里大管事呢,平日里和后街上的人不大来往,你病时,倒吃过你阿爹的酒席,还撺掇你阿爹……”

  金彩家的说着住了口,叹了口气说:“许是眼红老太太赏了咱们?唉,不知你阿爹累得如何了?那旧屋可是好收拾的?”

  翔哥儿和宝雁都忙安慰她,他们阿爹灵醒,必不会累着自己的。

  饭毕,宝雁便回屋歇午觉。

  一旁翔哥儿也躺着向妹妹问东问西,对老太太等主子的一言一行都无比好奇。

  宝雁就在翔哥儿的絮絮问话声里渐渐朦胧睡去。

  “轰隆隆!”忽然一个炸雷在宝雁耳边响起,她惊得坐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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