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要想办法把空空叫出来,问问他:睡着睡着就飘起来了,这是什么毛病!
王夫人院里鸦雀无声,偶有小丫头的梦呓从后院的下人房里传来。
不到半岁的小宝玉躺在一张小巧的雕花拔步床上,比着正常尺寸小了一半,且两边皆有围栏,防护着婴儿翻下床来。
鸳鸯四下看了看,只见宝玉的奶娘李妈妈正躺在临窗大炕上,呼呼大睡。
两个小丫鬟,一边一个,也歪在李妈妈身旁,睡得香甜。
鸳鸯屏气迈出隧道,低头去看小宝玉。
小小婴儿睡得正安稳,吃得白胖的小脸一派静谧。
鸳鸯伸手,轻轻掀开他身上裹着的薄绫包被,将他胸前挂着的通灵宝玉托在了胸前。
拿眼睛瞪,拿手捏,鸳鸯甚至还拿牙咬了咬,可是那玉都纹丝不动。
鸳鸯没办法,只得抬起小宝玉的头,将那玉摘了下来。
退回隧道后,鸳鸯才气运丹田,冲通灵宝玉猛吼一声:“空空!再不出来老娘砸碎了你!”
反正在空间隧道内,就算放大炮,外头也听不见一丝动静。
“哎呦我的耳朵!都叫你吼聋了!”
通灵宝玉忽然怪叫了一声,但仍旧是块玉石,并未变身成空空。
“你不打算变身么?以后就当块玉了?”
“什么话?我本来就是块玉好吧!”
“啥?”
“哎呀,说来话长,先按下不提了。你找我做什么?”
“那个,嗯,我飘起来了……”
鸳鸯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羞耻。
堂堂女博士,虽然是文科冷门专业吧,但好歹也是现代科学文明浇灌出的一枚小硕果。
穿越就穿越吧,怎地还飘起来了,这算哪门子意思呢!
通灵宝玉忽然彩光流转,迸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什么?你是说,你会飞了!”
空空惊愕的声音响起。
“那个,不算飞吧。就是睡着睡着,忽然飘在床铺上空了。”
鸳鸯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空大笑不止。
鸳鸯心想,这货是在嘲笑我嚒?
她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玉石,气冲冲道:“笑什么笑!还不是你给的那本破吃气大法,练得我又是想吃光团子,又是半夜变阿飘的,我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通灵宝玉这会儿不仅亮得灼目,更是开始热得烫手,把鸳鸯吓得险些就要扔掉它。
“丫头!你这凡体肉胎竟能修习文界上乘术法,不愧是得了那个人的缘法!”
空空停了大笑,朗声说道。
“什么那个人?什么缘法?”
鸳鸯本来是来释疑的,却没想到反而更加迷糊了。
“歇了这些日子,我也不过才能醒个一时片刻。没时间解释了。最要紧的是,你说的光团子,大约正是文界灵气的上佳凝结——文白团,如若遇到,赶紧吞食!注意,如果光团发青,慎吃,那是文青团,最是涩口,入腹还会消化不良。如果是七彩光团,莫吃!有毒!你现在还不会在体外炼化灵气,只能这样先吞进去,在体内慢慢炼化。记住,不可贪多。每次吃一团,待不再困倦,精力旺盛时,才可再行吞食……我下回醒来,大约至少要三五年了……想那伏地魔也进不来,傀儡顺王几年内也不敢大动……保护好自己……”
空空的声音渐渐变小,断断续续,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鸳鸯大叫了几声“空空”、“臭道士”,通灵宝玉却再也没有回答。
“又睡了。而且还要睡三五年!啊,空空还没说飘起来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隧道外的小宝玉忽然哼唧了几声,吓得鸳鸯赶紧拿刀,劈手划开空间,将通灵宝玉往小宝玉身边送去。
玉石一近身,小宝玉皱着的小眉头就慢慢舒展开来,小嘴儿蠕动了几下,继续安静睡了起来。
鸳鸯把玉石给他重新戴好,便又原路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空空说那白色的光团子真能吃呢!还有,他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和我又有什么缘法?”
鸳鸯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无。
她干脆又披衣下床,站在窗前发呆。
“呀!有团子!”
鸳鸯隔着窗户,瞧见一个小儿拳头大的白色光团晃悠悠绕着屋前的一株海棠花树转圈子。
蹦跳着将那团子捉到手里后,鸳鸯犹豫了一下。
她主要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嘴。
末了,鸳鸯捏着团子,张大嘴巴,将它整个塞进了口中。
光团在鸳鸯嘴边却自动化成一道乳白色的光流,缓缓流进了鸳鸯喉咙里。
像是吞进了一口琼浆。
“真甜!”
鸳鸯忽然觉得心情好到爆炸。
“心好颤,啊,月亮是粉色的!”
鸳鸯呆呆望着天空,脸上的笑容比月亮还要粉红。
“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大大的棉花糖呢。哪里都是软软甜甜的。”
鸳鸯低头傻笑着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小胖胳膊。
忽然,她觉得自己脑海中多了些很美好的东西。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鸳鸯将脑海中忽然出现的这首李清照的小词轻轻诵读了出来,便喝醉了一般,媚眼如丝,软心如泥。
她有些纳闷,自己这个半文盲,怎么忽然就认识并能理解这首小词的每一个字了?
鸳鸯忽然想到,刚才吃进去的那团文白,难道是这首小词凝出的精华灵力?
来不及细想,鸳鸯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自己困得眼都睁不开了。
摸索着进了屋,鸳鸯一头倒在了床榻上,便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金彩家的和鹦哥哭丧着脸守在床边,还有位老大夫在给她把脉。
“啊,女儿你醒了?觉得如何呢?”
金彩家的见鸳鸯睁开眼,忙摸着她的胳膊问她。
老大夫也站起身道:“无事。想是小姑娘困倦地狠了,不过贪睡罢了。”
“老先生,适才我们几个人怎么都叫不醒她呢!真没事么?”
鹦哥出声问道。
“看脉相,确是无事的。”
老大夫收了诊金,便被金彩家的恭敬送了出去。
“我怎么了?”
鸳鸯起身,问一旁的鹦哥。
“可唬死人了。晨间,意儿和可人姐姐怎么喊你你都不醒。她们觉得不对,就接了你姆妈来。你姆妈把你的胖臀儿都拍红了,你还只管呼呼大睡。我一听说,也紧着跑来叫你,喏,你头发上的水是我泼的哩。”
鹦哥说着,拿手抓了抓鸳鸯的头发道:“你看,可不是还湿着?水泼都不醒,你可真能睡!老太太都惊动了,叫人请了大夫来瞧你呢。”
鸳鸯心知,这恐怕是昨天吃了那文白团的缘故。
忽然,她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睡着时,有没有又飘起来呢?
鸳鸯抓着鹦哥忐忑问她:“除了睡不醒,我还有别的什么异常么?”
“有!”
鹦哥严肃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