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忠顺王府内书房。
看完暗卫自月港发来的密信,黄肃心里堵得发紧。
“娘的,那俩西洋小子怎么又攀扯上了王家、薛家?”
黄肃暗骂了一句,叫了门外的王府掌事许景进来,问他王家和薛家之事。
许景将王子腾和贾、薛两家的关系讲了个清楚。
“哦?王、贾、薛皆是姻亲……好一串肥蚂蚱!“
捏着手中的玛瑙珠子,黄肃冷笑道。
他想了想,又道:“几家里,论公爵勋贵,仍是贾家为首。论官职权势,王家出了个王子腾,倒是颇有后来居上之势。薛家,则不足惧。”
见黄肃如此说,掌事许景道:“王爷,薛家虽已不在仕宦之列,但其几代家主都极有经商敛财之能,这皇商之职,也不可小觑。毕竟,世上有些事,权势都不管用,钱却好使。”
黄肃看了看许景,点头道:“我之前是大意了,小瞧了这几家。”
许景并不知黄肃暗地里的诸多行动,便开口问道:“王爷的意思?”
“无事。你且帮我盯住这几家,尤其是贾府。”
许景不敢多问,想了想又道:“与贾家来往密切的还有京城史侯家,并江南的甄家。可要一并关注?”
黄肃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劳掌事费心一并盯着了。”
许景领命退了下去。
黄肃招手又叫门外的卫一进来,低声吩咐他暂停对小丫头鸳鸯及那两个西洋小子的刺杀谋划。
“京中局势复杂,且太后千秋宴席此时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万不可在此时再有别的动作,露了马脚反惹麻烦。”
卫一领命,又汇报了他这几日对鲲皮锦的调查。
“域外海商对其救命之恩的回报?此事后,王子腾便四处使钱疏通,老荣国公也帮他打通关节?正六品的小小福省千总连连跃级,升做正四品的京营副节度使?几年后,便又升了从三品的京营节度使?”
黄肃嘴角噙笑,梳理着卫一的情报汇总。
“属下也觉得太蹊跷,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卫一回道。
“追本溯源!从那个报恩的域外海商查起。王子腾虽是兵部一员重臣,但他和国公一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从来就是咱们的对头。之前本王不敢大动,可是太后寿宴过后……若能掀翻了王子腾,对那边倒也是个震慑。”
听到黄肃如此吩咐,卫一便领命退了出去。
黄肃坐在椅上,正自思索,手中玛瑙串子忽又发出阵阵灼目的红光。
他赶紧起身,关好门窗吩咐好下人,躲进书房后头的暗室内,再度以血饲珠。
“嘶嘶……”
伏地魔甫一出现,黄肃便疼得捂住胸口瘫在了地上。
“我知道人类愚蠢,可是没想到能蠢到这个地步!”
嘶嘶声在黄肃耳边刮着,他全身颤抖,害怕伏仙人会惩处自己,便急急辩解起来。
“伏仙人,我错了,我太轻敌!没想到贾家会如此庇护一个小小丫鬟,还把她接进府里疗伤……现在她又到了京城,几乎日夜跟在贾母身边。虽然可以强行下手,但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引火上身。伏仙人,顺王生母地位低微,又早就死了,外家更没有任何权势,我和慎、仁两位亲王能争到此刻地步,已是殚精竭虑……我……求伏仙人再宽限几日,待太后千秋宴后……”
“嘶!”
伏地魔轻蔑地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黄肃,居然声音中有了丝笑意:“很好,你的借口很好。”
然后,他抬了抬手里的法杖。
“嗯!”
黄肃闷哼一声,攥着胸口的衣服,晕死在了地上。
“脆弱的人类。无趣。”
伏地魔无聊地挥了挥法杖,一道红光注入黄肃的胸口。
他轻轻哼了一声,半死不活地睁开了眼。
“一个丫头,两个小子,都要死。只是,目前来看,他们并不能威胁到我。呵!你说你轻视了他们,我倒是高看了他们。还以为空空耗尽全力带来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想来他和邓布利多这回没了力气,不知躲在哪里沉睡,不如趁他们沉睡……”
黄肃的意识在一点点恢复,他听不懂伏地魔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虽然心脏处的疼痛已经稍稍缓了下来,可他仍旧疼得张着嘴呼呼喘气,像条离水濒死的鱼。
“你,先尽快坐上皇位!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杀越多人越妙!至于那个小丫头和她的小伙伴们,嘶嘶,留给我!”
伏地魔拿法杖抵在黄肃脸颊上,后者赶忙颤抖着点头应允。
待伏地魔走后,黄肃趴在地上良久,心口不再疼得动辄剜肉一般,才缓缓站起了身。
黄肃深呼吸几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忍了泪意,一丝不苟地整理好仪容,这才准备往外走去。
可他无意间一侧脸,发现自己刚才趴着的那处青砖地面上,已经被他的冷汗浸出了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瞧着竟像哪个小儿的尿迹。
黄肃胸膛急剧起伏起来,蹿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疯了一般死命踩踏着那片痕迹。
他连踩带跺,后来索性脱下外衣,垫在地上,拿脚重重踩着,来回摩擦着那处印迹。
最后,他踢开衣服,却看见那印迹仍旧在那里。
黄肃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痛哭了起来。
……
“叶家大姐儿,你可知中京有多大?不说王公贵族云集的内城,就说咱们平头百姓住的外城,东南西北,每个方向各三个坊,加一块儿就是十二坊。每个访内又分十数个铺不等,总算下来怕不得百多个铺?你说你要出去逛逛,还不叫咱们跟着?这,不是我不让,就怕你连咱们东宁坊灯花铺都走不出去,就先摸昏了头了!”
中京外城,赖嬷嬷家中,一个婆子正堵住叶莲,站在院子里高声大气地和她讲着话。
叶莲退了一步,避开那婆子的口水,温和说道:“有劳这位妈妈提醒了。”
说完她扭脸便回了偏厢。
院中那婆子待她进了屋,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啐了一口道:“勾男人那会子,怎不装大家小姐?什么骚货!”
叶莲在屋中听见,垂头抿唇,想要哭,总觉得不值当,想要不哭,却又着实忍不住。
这时,院中那婆子又换了副声腔,喜笑道:“哟,翠丫头,你怎地这会子回来了?可是老太太叫你回来拿什么物件呢?”
“不是。是老太太叫我领了鸳鸯妹妹来瞧叶大小姐呢。”
那婆子是赖家买来的家奴,她口中的老太太自是指赖嬷嬷。
原来是赖嬷嬷跟前的小丫头翠儿,领了鸳鸯来瞧叶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