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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4)心藏鬼反捉鬼藏心 狠心人却哭人心狠

不疯魔,不红楼 种树书 2715 2024-11-19 03:44

  鸳鸯失笑,心想,叶莲哪里是什么狐狸精?如果是,也是《聊斋志异》中可爱版狐狸精。

  “你人好,我喜欢同你玩儿。”

  鸳鸯歪头扮小孩儿。

  叶莲揪了揪她的丫髻,噗嗤笑了出来。

  “不过,你做什么要给珠大爷当姨娘?我姆妈说当姨娘很苦哩!”

  见鸳鸯如此问,叶莲止了笑,半晌,她望着江面苦笑道:“不当姨娘,又得罪了王家……说出来你莫怕,我原打算去死的。死倒没什么,只是死了就再见不到籁籁,再不能照顾我弟弟敦哥儿了。后来,拂尘又去见了我,他叫我安心,我,也不知为何,就不愿意死了……”

  鸳鸯听见那句死了就再见不到籁籁,顿时往事如潮,如浊浪滔天,把她的眼泪立刻就拍出了眼眶。

  “也应有泪流知己,只觉无颜对俗人。”

  叶莲落泪叹了句诗,这句前朝书生的落第诗,倒绝似叶莲此时的心境写照。

  她擦了把泪,扭头却见鸳鸯也在哭,就抽出手绢把她的小脸儿擦得红扑扑的,笑说:“你这一哭,倒真做了我的知己了。罢了,世人污我,迫我,又如何?我不是仍得了你这小丫头一掬泪么?所以,就算为了你这掬泪,我叶莲也当好好活着。”

  鸳鸯点头嗯了一声,俩人便仍旧望着江面,各自想着心事,直想到星河一片灿烂……

  到了中京,叶莲被安排在赖嬷嬷家“待嫁”,鸳鸯时不时便记挂这位新朋友。

  尤其是每次想到贾珠的早亡,鸳鸯便觉得堵心。

  这时的鸳鸯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她心中对这个世界的感觉已经大变。

  原本的“游历”,正在变做“生长”。

  鸳鸯早就开始贪恋姆妈的怀抱,翔哥儿的关爱,鹦哥的陪伴,还有和籁籁一模一样的贾母的慈和。就连金彩,自那夜他舍身相救后,也在鸳鸯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脉。

  如今,又加上了叶莲。

  不知不觉间,鸳鸯就像一粒种子,正在此间的土地里,一点一点发芽、破土,迎着雨露朝阳,摇曳出一支只属于她自己的生命乐章。

  ……

  荣国府正院里,贾政从部里回家,和贾母商量起了当今太后的六十整寿寿宴。

  “今上纯孝,前年起,便特特在太后处请下懿旨,着礼部务必隆庆太后的六十整寿。到那日,京中除了皇亲宗族,公侯之家,便是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及外命妇亦要出席。哥哥和珍哥儿自是要去的,母亲到时也须按品大妆,带着敬嫂子往宫里走一趟了。”

  “嗯,应当的。家里有你和你媳妇看着,我也放心。”

  贾母颔首道。

  贾政又回说:“圣上还下旨,叫京中各王公府里,有了职务或功名的年轻子弟也都一同觐见。儿子自会交待珠儿觐上之礼,叫他在宴席上好生依礼侍上。”

  “你父亲说过,今上大才,乃中兴之主。我老婆子虽不懂朝政,不过小事中就可见得,想来圣上这是叫年轻一代各自相与,也好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儿万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贾政肃穆整衣,冲贾母深揖。

  贾母闭了闭眼,便摆摆手叫他去了。

  贾政走后,贾母捂着胸口苦笑。

  “老太太明知道咱们二老爷再规矩不过,何苦说这些越格的话唬他。”

  一旁的赖嬷嬷上前给贾母揉着心口。

  “我不唬他,他再想不到这些。我哪里不知道,他从来便看不起咱们女人,更不会觉得我整日待在内院能有什么见识。倒会整日和他身边那些邪门歪道的清客马屁精们胡吣。”

  贾母停了停,又叹气道:“还是老公爷说得准。咱们只看我珠儿吧……”

  贾珠此时下学回来,在外院遇见贾政从里头出来,便上前给父亲请安。

  “今日可给你祖母、母亲请过安了?”

  “回父亲,请过了,还在祖母那里吃了朝饭。”

  “嗯,很好。这几日复学觉得如何,先生可说了你课业荒疏?”

  “先生未曾说,儿也自觉尚好。”

  贾政点头,便又问了贾珠几处经义学问,见他对答如流,愈发笑起来,便带贾珠到他书房坐下,说起要带他去赴太后寿宴一事。

  “圣上膝下现有三位成年皇子封了亲王、已开府别居。另有七位已经上学的年少皇子也会出息宴会。还有尚在襁褓中的两位皇子想来是不会赴宴的。届时,你需谨慎相处的,想来便是三位亲王了。”

  贾珠听了说道:“父亲放心,儿子今日在学中已听镇国公府大公子牛已茗说了此事。到时儿子跟着他行事,必不会失礼。”

  贾珠口中的镇国公,正是王子腾夫人牛氏的娘家,也是当今太后的娘家。

  那牛已茗论起来,倒要叫太后一声姑祖母。

  “是了,你们自来亲厚。你只跟着茗公子便对了。”

  贾政闻言也颇为放心。

  父子俩此刻却不曾想到,偏偏就是行动都跟着那牛家,跟出了大祸来。

  此时的三位成年亲王,忠慎亲王为长,乃宫中柳贵妃所生,其外家理国公柳彪府上和宁荣二公府往来素密。

  “忠慎亲王一向谦和,你虽未有幸拜会,但想必亦曾听茗世子谈及。”

  贾政和煦问着贾珠。

  “是,孩儿常听茗世子说起,慎亲王自幼便拜在大儒张公世端门下,听闻学问也是极好的。”

  “嗯。”

  贾政点头,捋着两颊的美髯道:“二皇子忠顺亲王近两年在朝堂上做为最多,前些日子巡查陵江刚回,圣上对他也一向颇多嘉奖。”

  贾珠听了忽然问:“父亲,顺亲王才巡查过陵江,咱们家的船便在陵江遇了匪,这……恐顺亲王会迁怒咱们。”

  “荒唐!堂堂学子怎可做此黄口小儿之语?此等犯上之论再不可宣诸于口!再者说,江匪祸乱百姓,咱们家遇到了难道要瞒下不报?你将来也要步入官场,怎可如此是非不分?”

  贾珠惶恐站起身,叉手拜下身子道:“是儿子狂言不当,请父亲责罚。”

  贾政哼了一声,想了想又说:“我们家虽同忠顺亲王府并无来往,但朝堂上不曾听闻圣上因此事怪罪顺亲王。待圣上千秋宴席之日,你遇见顺亲王自当从容,持礼以对即可。”

  贾珠领命,站在那里连连躬身称是。

  见儿子惶恐,贾政慢慢平复了心情,挥手叫他出去。

  贾珠退步往外,贾政又扬声叫住了他。

  “慢着。除了慎、顺两位亲王,今年刚开府晋封的忠仁亲王处,你也需留意。听闻仁亲王文韬武略,又一向同慎亲王亲厚,你也可酌情亲近。”

  贾政说完,挥手叫儿子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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