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怎么了我?”那人笑嘻嘻的模仿着黎锦说话的样子。
“啊?”黎锦的脖子猛的往后一缩,警惕的打量着面前一身戏袍的男人,只见他一直在笑,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像,太像了,黎锦惊异的看着他。这男人生得一双桃花眼,眼白分明,细长的眸里眼波跳动欢脱,眼周那轻薄的红晕似醉非醉,朦胧奇妙。
他的眉眼、身形,甚至连嘴角挑起的弧度都跟蒲牢一模一样。这人身上裹着宽大的戏袍,三千青丝以冠束之。脸上还有几颗未擦干的水珠,应该是刚刚卸妆时留下的。
黎锦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和她搭戏的人,只不过他的长相实在是意外。
与其说他真的和蒲牢长的一样,倒不如怀疑他是穷奇假扮的。以蒲牢的姿色,别说是人界,就算是神界也少有人能比的过。
可谓是几千年来都降生不来的极品,怎么可能这么巧,人间突然蹦出了一个毫无瑕疵的复刻版。一定是穷奇假扮的。
目光无意识的瞥向了男人的右手食指,穷奇的手指是断指,这是辨别他身份最好的线索。
黎锦呆呆的看着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白皙如玉,骨骼清晰可见,每一个根手指都纤长干净,指甲修剪的整齐漂亮。
“完整的?”黎锦皱着眉毛,这么说,他应该不是穷奇假扮的喽,“你……你突然站在我身后干嘛?”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叫丹青,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是沫儿姑娘吗?”名唤丹青的男人微笑着,瞳孔清澈透亮。
“我?我不是沫儿,我叫黎锦,沫儿有事,我只是代替她唱了一场罢了……”话说完了,黎锦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顿时一沉,“那个,丹青啊,这事儿你要帮我保密哈。”
“哈哈,其实我也是替别人唱的,原本演霸王的那个角儿母亲突然病了,他回家去照顾母亲了,我替他顶了一下。”
“原来都是替别人唱的啊,那就好了,我们互相保密哈。”黎锦暗喜,还好还好,这人也是替别人演的,“唉?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想她也来这里有些时日了,就丹青这个相貌,远远的晃上那么一下她也能注意的到才对。
“我是新来的,今天早上才被阁主招进来的。”
“哦哦,原来如此。”黎锦咬了咬嘴唇,“你戏唱的不错,是角儿?”
“不是……”
“那是小二?”
“不是……”
“不会是帐房吧?”黎锦翻了个白眼,这个几率应该不大,女娃那么会算账还用的着什么帐房啊。
“不是……”
“杂役?”
“……”
“厨子?”
“……”
黎锦的嘴角抽了抽,“你该不会是鸭吧?”
丹青笑而不语,一双桃花眼熠熠生光。
不会猜中了吧,黎锦一张老脸如苦瓜一般颜色,就他这长的这般摸样出来卖,真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小伙子就这么糟蹋自己。
此时此刻,黎锦很想拍拍他的肩膀说上一句,哥们别卖了,跟姐走带你吃香喝辣。事实上,如果丹青长的不那么像蒲牢的话,她就真的这样说了,哪怕他有一点点与蒲牢不同的地方也好啊。
对于蒲牢,黎锦还是有一点心里阴影的,虽然他帮她了很多,但他始终只是一个感情骗子。现在出现这样一个与他相同的男子,就算黎锦再怎么心大,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隔阂。
“呵呵。”黎锦尴尬的笑了笑,对着丹青潇洒的抱了抱拳,“告辞。”
捞起桌上的戏服,黎锦便急匆匆的往沫儿的住处赶去。
半路上,有那么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向她瞥去目光,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什么。
黎锦不解,精灵一般的细长耳朵上下浮动着,将她们的声音收录进耳中。
“呀,她就是黎锦吧?”
“是是是,就是她,前些日子她和她徒弟被阁主带进来的。”
“哎呦,那丫头是她徒弟呀,她还不知道吧,那丫头现在正在大厅里闹呢。”
“我听说了,好像是跟咱姐妹们抢客人。”
“抢客人?还以为是阁主的什么亲戚,原来又是两个来卖,身的泼辣主儿。”
听到这里,黎锦的脑子开始嗡嗡的乱响,这是要卖的节奏啊。绫罗小时候可是个听话懂事的娃,长大咋就变这样了呢。
不行不行,她要去看看。
黎锦折了回去,一路小跑着到了沐烟阁大厅,远远一看,嘿,这丫头还真在这儿。
一堆穿的像花蝴蝶一样的“妖艳贱货”,把绫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以黎锦的身高只能看到个额头。
无奈,黎锦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起了戏。
周围的栏杆旁聚集了不少人,个个探着脖子往下张望,大多数都是沐烟阁的伙计,他们都是认识黎锦的。
黎锦现在还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只好用戏服遮挡住自己的脸,露出两个眼睛来观察情况。
黎锦半倚在栏杆上,只见绫罗站在大厅中央,将一个文弱的瘸腿书生死死护在身后。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客人?”黎锦皱了皱眉头,这人有点眼熟啊,看这个窝囊样儿有点像昨天的那个男人。
“绫罗姑娘,你出来卖你师傅知道吗?”站在最前面的紫衣女子摇着一把绣着桃花的团扇,虽说长相还算漂亮,但是印堂窄小,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你血口喷人。”绫罗怒目圆睁,这易动怒的脾气还真像黎锦。
“呦,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害臊了?”紫衣女子以扇掩口,笑的花枝乱颤,“你既然不是来卖的,干嘛抢我们的客人。”
“小生,小生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客人,先生曾说过,身为读书人绝不能沾染烟花之人。千赎只是来找人的。”书生挺了挺胸脯,一脸的浩然正气。
紫衣女子扭着腰肢,一双杏眼顾盼流转,“来这种地方找人,那就是来消遣的,来消遣的就是客人。”
绫罗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推了那女子一把,“闭上你的臭嘴,他是来找我的。”
“呦呦呦,瞧瞧你气的那个样子,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来卖的,那就把这小哥交给我吧。看他这个文文弱弱的样子说不定是个无能的,交给我正合适。”站在紫衣妓女身边的清秀男子说道。
what?黎锦浑身一抖,这年头鸭都出来接男客人了?真是可怕。
黎锦的目光迅速在那一堆人里扫了一圈,还真有不少的鸭在那儿围着,其中还有那个叫丹青的男子。
他站在人群中间,出尘的气质和脱俗的样貌,让他十分打眼。
正巧,丹青的目光不经意的瞥了过来,“嘿,黎锦姑娘!”
丹青挥着手臂,高声的朝着黎锦打了一声招呼,顿时就有许多双眼睛捕捉到了她。
被发现了……黎锦将遮住脸庞戏服卷成团抱在怀里,直起腰身十分从容的走下了楼梯。
“咳咳,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黎锦见那紫衣女子望着她,便回敬给了她一个白眼。
绫罗见黎锦向她走开,气焰顿时就暴躁不起来了,“师傅……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黎锦揉了揉绫罗的头,“我黎锦的徒弟,做什么都是对的。况且,我也看明白了,分明就是这个破鞋在为难你。”
“你说谁是破鞋?”紫衣女子秀美一蹙。
“哦?说的就是你,你有意见?有意见你可以说,虽然没有用。”黎锦朝着紫衣女子缓缓走去,最后停在了与她间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贴着她的耳朵喊道:“破,鞋。”
紫衣女子的耳朵被黎锦喊声震的生疼,倒退了一步后捂着耳朵,朝着黎锦吼了一声,“小*,你要震聋我啊。”
黎锦二话不说,抓住那紫衣女子的头发强迫她的头冲向自己,“我没听清,你再叫一遍。”
“小*,你想干嘛?”紫衣女子痛的扭曲了秀丽的面孔,可这嚣张的气势却一点没变。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紫衣女子的脸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黎锦,一脸的委屈相,“你敢打我?我可是阁主罩着的。”
黎锦扬起手,干净利落的又是一巴掌,“巧了,你们阁主,是我罩着的。”
紫衣女子被黎锦的话惊到了,一张檀口张的老大。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黎锦满意的笑了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那句什么阁主是她罩着的话说的有些过头,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就是她们那个震惊的表情,其他的,无所谓。
黎锦揪着紫衣女子的头发,轻轻一甩就将她推了几个踉跄,“饶你一命,滚吧。”
紫衣女子的眼中仍有不甘,却不敢再说些什么,整理了下衣襟就气哄哄的跑了。
“怎么,你们也不服?”黎锦望向还委外四周的“鸡鸭”们。
“黎锦姑娘是吧。”刚刚要揽男客人的那个白衣男子突然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前些日子进的沐烟阁,而且是以暂住的身份。在这之前没听阁主说过有什么人在背后帮助她,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应该是个骗子。”
“……”黎锦翻了个白眼,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没意思,“是又怎么样,有本事去你们阁主那里告发我啊。”
“倒没有这个必要,只是,你的徒儿与我们争抢客人,还大闹了一场,让我们无法揽客,这个损失你是不是应该赔偿一下呢?”白衣男子笑道。
“……绫罗,把那小瘸子还给他们。”黎锦明白这个家伙的意思,要么赔钱要么交人,她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能得罪太多人,说句什么过分的话回头还可以跟女娃解释一下,如果是关于钱的事情,那就不好解释了……
“师傅……”绫罗咬着嘴唇,将那书生护在身后,眼圈里眼泪滴溜滴溜的转,眼看着就要流出来了。
“我服你了。”黎锦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看到了没有,赔就赔。”
黎锦潇洒的把银票扬在了空中,看着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疯捡的样子,说不出的开心,“今天,你们都被老娘承包了。”
“师傅……”绫罗拉了拉黎锦的衣角,小声问道,“您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昨天晚上在你衣服里搜到的。”
听了黎锦的解释,绫罗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这可是她用那些黄金首饰换来的钱,足足有是几万两呢,怎么一个不注意就没了呢。
“完了……”黎锦突然愣住了,钱都给他们了,她拿什么替刑天赔钱?
造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