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发出震动声,冷子砚掏出来瞄了一眼上面闪耀的名字,在和弦乐声响起之前,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裳裳……”
“不是,她在睡觉。”冷子砚才听到对方的开场白,就直接截断了后话,平铺直叙的声音里,浮泛着不寒而栗的阴冷。
电话那头像是信号被突然中断,又像是电话听筒出了问题一般,瞬间寂静无声。在冷子砚等得足够耐烦还不见回应,正打算挂断之际,才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像是很久没有发过声似的,低沉中透出几分轻颤:“你、你是谁?”
林宇杰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无法置信地盯着屏幕上面的名字,将烂熟于心的号码逐一再默念了一遍,没错啊!可是接电话的人是谁?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一下忘记了自己正在讲电话,愣怔了半响,神智才回笼,问出口的话,昭示了他内心暂时还理不清的凌乱。
“冷子砚。”对方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冰冷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威严。
冷子砚……冷子砚……
林宇杰在凝眉叨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后,忽而恍然大悟——冷子砚,言裳的大哥啊!害他心跳差点停拍。这个时间还在睡觉,而且还是个男人接听的电话,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啊,原来是大哥啊!你好你好……”林宇杰马上转换了态度,将心房上的不安揣测横扫落地。
“有事吗?”冷子砚无视他语气里的讨好和谄媚,不耐烦地只想挂电话。这个碍眼的家伙,好打不打现在打来,让原本浮躁不安、几欲发火的冷子砚快要隐忍不住地想要借题发挥了。
“那个,裳裳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林宇杰本想约言裳共进晚餐,昨夜“谈心”后,他感觉到她的软化和退让了,所有他更应该加把劲乘胜追击才对。但是,冷子砚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友善,林宇杰还是有所保留地决定亲自和言裳约。
“不方便。”
“咔”一声,电话被挂断。
林宇杰握着传出“嘟—嘟—”忙音的电话,纳闷了好久——他是哪里惹到冷子砚了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宇杰甩了甩头,转而拨打了另一组电话,才获知了事情的原委。
***
言裳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像是沉睡了千年那么久,久到足够将以前没睡够的一次性补足,精神上有着说不出的舒爽,好像全身的每个细胞刚被充过电一样,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发现眼皮变得轻松,眨巴了几下就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只模糊几秒便重叠在一起变得清晰。
一张张的熟悉的脸孔也逐一印入眼帘:爸、妈、霓霓、还有……冷子砚。
可是他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表情那样——喜出望外、惊喜若狂、喜极而泣……
“裳裳,你可终于醒了!”
“裳裳,你吓死我们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
贺涟漪和言霓一左一右,左右开弓地将言裳一把抱住,激动得像是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紧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冷柏轩站在她们身后露出舒心的微笑;冷子砚也是一副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怎么了?”言裳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骨肉酸痛,四肢乏力,意识到自己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连忙问道,黑白分明的杏眼流露出平常并不多见的迷糊。
“你发烧了,一直昏睡,可把我们吓坏了!”贺涟漪放开言裳,端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摸了摸额头,才满意地点点头。
“对啊对啊,呜呜呜……对不起,昨晚肯定是我睡觉踢被子,才害你着凉生病的啦!而且我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冷子砚……”言霓呜咽着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给她复述了一遍。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跟你没关系,别胡思乱想!”言裳看着言霓一副“全都是我的错”将责任一并揽上身的自责样,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温柔地劝慰。
会发烧,多半是因为她昨晚淋冷水浴造成的,根本与其他人无关。
言霓听言裳那么一说,眼泪掉得更凶了……
“好了,先让她吃点东西你们再来继续表演母女或姐妹情深好不好?”冷子砚打趣地笑道。
真服了这两个女人了,他非常同情他的父亲以及言霓未来的另一半,有这种阴晴表时刻带在身上,烈日暴雨说来就来的老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冷子砚话音刚落,两个女人同时跳弹起来,才想起眼前最重要的事。
“好了,别忙了,我来就好!”冷子砚抬了抬手里水杯和羹碗,示意他早准备好了,她们的后知后觉派不上用场。
三个人纷纷让出道来,盯着冷子砚坐上床沿,开始喂食的动作。
“你们这样,要她怎么吃?”冷子砚抬眸,迎视着他们关切过度近乎监视的眼神,扬起一抹淡笑,眼神里却透露出显而易见的逐客之意。
“有事再喊我们吧,裳裳好好休息。”冷柏轩扯了扯唇角,对床上的两人稳声叮咛,拉着两个还在状况外没回过神来的女人往门外走去。
等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手还在发软,连拿着杯子的力气都使不上来,言裳有一瞬地羞恼,只好百般不情愿地张开嘴,让冷子砚喂她喝了点温开水;胡萝卜汁的味道有点腥,言裳只抿了一小口,就摇了摇头。
冷子砚放下杯子,端起盛满肉末粥的碗,刚热上的粥还升腾着袅袅的热气,冷子砚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汤匙里的粥,将匙沿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唇,试了试温度,才送到言裳的嘴边,示意她张口吞下。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这样的喂食太过亲昵,言裳一下子不自在起来,本来还在微微泛红的脸,此刻又添了几分不容察觉的绯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