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这样一直抓住你的手不要放，好不好？”
冷子砚执起言裳葱白秀美的葇夷，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嘴里喃喃不休地念着，像是这样，才能够坚定自己内心开始动摇的信念。
“求求你让我知道，好不好？”
他真的好想变小钻进她的心里，去看那里面有没有他的位置，哪怕一点点也好，只要有那么小小的一点空隙，他就能排除万难、坚定不移地走向她，无乱她如何闪躲，他都不会退让。
“不要让我放开你的手，好不好？”
他真的很不情愿，也很舍不得就这样放手。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的艰难和险阻？她可不可以只要站定在一个位置不要动，只等着他靠近就好，无乱多困难都好，他一定会想办法去到她身边的那个位置。
冷子砚眼前一片模糊，直到脸上传来冰凉的**，唇角尝到咸涩的味道，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颤抖着身体，强忍住内心的悲恸，他用宽大的手掌包覆住言裳的那只葇夷，将它抵在额前，死死牢握住，却又怕会弄疼了她，不敢握得太用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子砚才渐渐调节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恋恋不舍地放开言裳的手，将它小心地藏掖进丝被里，调整了一下她额头上敷着的冰袋的位置，却瞥视到她微启蠕动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静心聆听，过了好半响，才心领神会到她在说“水”。
看到她因为发烧而发干的嘴唇，失去了往日自然润泽的光彩，心底不免又是一阵针扎的刺痛。
冷子砚拿过医用棉签，蘸了点倒在杯里的凉水，轻轻地在言裳干涸的唇瓣上润色般地来回滚滑，蘸水润唇，再蘸再润，反反复复、认真而轻柔地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
言裳似是不满足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唇润，渴望更多，将唇开启成更大的弧度，逸出一个清晰的字眼：“水……”
“水来了，水来了！”言霓两手分别各持一壶，直冲进房间里，心急得过分，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在地。
“小心！我来。”冷子砚看到言霓狼狈的样子，忙站起身来接过言霓手里的两个暖壶，搁在床头柜上，拿出另一只空杯子，按下暖壶的盖子将温白开水缓缓倒入杯中，氤氲的几缕热气随着弧形的水流缭绕而出，像是被风吹散还残留未尽的云雾。
“裳裳，来喝点水！”冷子砚边轻轻将言裳扶起，倚靠在自己肩头，边眼神示意言霓将他倒好的开水拿过来，低低柔柔的声音像是随微风飘落的花瓣，荡漾着伏贴在心上。
他把温热的水杯递到言裳的唇边，缓缓地、一点点地将温水喂进她的口中，她喝得有些急，很快就被呛到反射性地咳起来，未咽下的水被一一咳出。冷子砚忙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站在一旁的言霓，接过他让她找来的干毛巾，轻轻地给言裳擦拭了下嘴角和衣服，再继续原先的喂水动作，时而他会柔声说些什么。
半杯温水像喝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冷子砚伺候得耐心而周详，细致而认真，让言霓有一瞬间的愣怔，只是下意识地按他的吩咐动作着。
这、这是冷子砚吗？他什么时候学会照顾人了？
“福嫂做了什么吃？你去端上来吧。”
“哦，好、好……”接到新的指令后，言裳又是一阵手脚忙乱地往外跑去。
看着言霓差点撞上门板、闪身而出的背影，冷子砚勾唇一笑——这个冒失鬼，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无声地轻摇了几下头，低垂下眼眸，他伸手贴在言裳脸上，试了试温度，发现没先前那么烫了，干涸的嘴唇因为被温水润过，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怎么样？好点了吗？”送走了黄医生的贺涟漪与冷柏轩相携步入房内，贺涟漪担忧地看着言裳，询问情况，眉宇间的焦急与之前相比并未减少半分。
“好点了，没那么烫了。”
“喏，这个是黄医生开的药。先弄点吃的，让裳裳吃了再吃药！”贺涟漪将手里的一个纸袋搁放在温水壶边，忙不迭地叮嘱。
“嗯，我让霓霓去端了。”
“好了，我们不要那么多人围着她，有子砚看着没事的，别担心！”冷柏轩伸手拍了拍贺涟漪的手背，她还想说些什么，被丈夫柔声安慰着哄着搂着挟出了。
“子砚，记得让裳裳吃药哦！”走出门外的时候，贺涟漪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又叮咛了一遍，直到接获冷子砚颔首点头承诺的眼神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贺涟漪在，只会添乱。想来作为三个孩子的妈，她是完全不及格，还被倒扣分的那种。
言裳恍惚间总觉得耳边有熟悉的音律，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味。是谁在和她说话，是谁在抱着她？为什么感觉到越来越冷，头重脚轻，眼睛想要努力睁开眼皮却像是被粘住了，怎么样都撑不开？
是什么？好温暖！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言裳索瑟着更偎进冷子砚怀里，寻求温暖的来源。
“你觉得冷是吗？”冷子砚察觉到言裳下意识的动作，将她身上的丝被裹好，环抱着入怀。
言裳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冷子砚的颈侧，淡淡的属于她的馨香，如蹁跹的蝴蝶在他身边飞舞萦绕。
虽然是因为生病失去意识的关系，她才没有推开他，反而愿意主动地靠近他，就算那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冷子砚也得到了片刻的餍足，能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就好……这样真实的触觉又让他再次有了午夜梦回的虚幻感，让他享受得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
房间里的空气静静流淌，墙上的时钟发出的“嘀-嗒”声，清晰可闻，规律地交替停顿……如果，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不再流转，那该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