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子砚打横抱着言裳急匆匆地从楼上飞奔而下,吓坏了还在餐桌上笑谈的三个人。
“子砚,怎么了?”贺涟漪先回过神来,边发问边疾步朝冷子砚的方向奔去。
“发生什么事了?”冷柏轩也紧张地起身,紧跟着妻子身后往外走去。
“裳裳怎么了?”言霓心惊地丢下手中的餐具,一跃而起差点打翻了椅子,顾不得被撞疼的脚踝,与母亲双双奔向冷子砚的方向。
“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快快快!”
“我去开车!”
贺涟漪和言霓一下慌了手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了方向,失了分寸。
“别忙。打个电话给黄医生,让他过来一趟就好!”全家人只剩下冷柏轩这个大家长还保持着理智和镇定,说了一句最切合实际也最凑效的话。
冷家的别墅地处郊区,开到市区已是上班高峰期,免不了还会遇上堵车,还不如直接打个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他直接过来会诊。黄医生住处离冷家别墅并不太远,驱车过来路程也最多花上个十来分钟,比自己驾车去医院就诊快速和高效得多。
“对哦,我怎么忘记这个了啊!”
“快快,把裳裳先抱回房间!”
“先打电话啊!”
一帮人或许是太惊慌失措了,早就忘记了还能打电话传呼黄医生过来救急,经冷柏轩那么一提醒,又纷纷手忙脚乱地开始找手机拨电话。
最后还是冷柏轩持定地拿起客厅的座机,给黄医生拨了个电话,顺便问了紧急治疗措施,在等待医生到来之前,指挥几个方寸大乱的人一一效仿。
“怎么样?黄医生,我们家裳裳没什么事吧!”
“别紧张,没什么大碍!只是着了凉有点发热而已,我给她开点药,按时服用很快就会好的,你们放心吧!”
黄医生看诊过后退出言裳的房间,对着簇拥围困住自己的几个人,微笑着告以他们心急想知道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黄医生,给你添麻烦了,来,我送送你!”贺涟漪一舒愁颜,态度谦逊地不停对着家庭医生道谢,引着他往楼下走去。
言霓拉开房门走进去,放轻手脚地走近床边,趴坐在床沿边,看着昏睡中仍然酡红着脸蛋的言裳,脸上闪过自责的负罪情绪,“都是我啦!粗心大意,都没发现她生病了……”
话说到最后,变得梗咽,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眼睛一眨巴,几颗晶莹顺势而下,滴在浅蓝色的丝被上,晕了开来,化成一朵朵几不可见的泪花。
冷子砚见状,轻轻到言霓身后,在她的肩上轻拍了几下,给以宽慰的力量。
“没事的,别担心。”其实他自己也担心得要死。看到言霓情不自禁的落泪,自己的心里也早就忍不住一阵泛酸,随之而来是说不出的疼痛。
在全家人的眼里,言裳是最为坚强屹立不倒的典范,甚至到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地步。而如今看到她倒下,心里蓦然反省,难免一下生出许多亏欠——她家庭责任感太强,对家人总是一味的付出,从来不去计较自己的得失,家人的事总是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事总是屈居第二,所以在她脆弱无助的时刻,更反衬出家人从她那里得到的太多,而对她的关心总显得太少。
“霓霓,别难过了,你先去厨房让福嫂准备点吃的,再弄一壶温水和胡萝卜汁备用。”再次轻轻拍了拍言霓的肩,冷子砚压低声音示意。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黄医生有吩咐说要给言裳多喝点白开水和果菜汁,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
“哦,我这就去。”抬手孩子气地擦了一把眼泪,言霓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却迅速地闪出了门外,走廊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冷子砚支开言霓后,才缓缓地靠近床榻坐下,他抬手轻轻地拂去覆在她脸上几缕发丝,轻触到她皮肤上透散出来的高温,心,顿时像是一个向外喷涌的泉眼,源源不断溢出的却不是水流,而是越来越多的疼惜。
心痛的感觉无法言语。
都是他的错,他不但把她惹哭了,现在还害得她生病。如果他没有回来,如果他没有咄咄相逼,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又或者未来可以预见,那该多好!他一定会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让她难过和受伤,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而最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这两件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却在他回来的两天里接连着发生!而且,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地痛恨过自己,他不是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带给她幸福的吗?可是,为什么带来的似乎总是不幸?难道他们是天生注定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连老天都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
从来不相信命运,总觉得人定胜天。但是,如果违抗天命只能带给她眼泪和病痛的话,他愿意顺应天命,只求她一世快乐和安康。哪怕,从此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哪怕,从此他们只是触不到彼此的两个生命体……
曾有过交集的两个人,偏转了延伸的轨道,从此只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要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要看她在别人的怀里巧笑倩兮,他的心就会很痛,痛得不能自己?
原来她早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他嵌入他内心的深处,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阳光、氧气和水。如果失去了她,他不知道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而这些,她并不知道,其他人更不会知道,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从何时起,她已经对他那么重要,重要到他再也放不开她的手,重要到他再也看不到别人,而他的心,除了她能入住再不会有其他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