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月神常曦那样疯疯癫癫的闹剧,圆子和元博都默契地沉默了。
她不想问为什么,而元博臭着脸,显然也不愿意再提及这个事情,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认识月神,也没有解释在看见爱曦神女的画像时的僵硬从何而来。两个人默默地选择了跳过,尤其是圆子,她不想没事找事,最重要的是,圆子怕元博一生气,又赌气躲起来十几天不见她。
想念要紧,打架更加要紧,没了元博,圆子真不知道没有天界常识的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渐渐地,山岩越发多了起来,随着时光沧桑的流变,岩画也逐渐单调起来,主要人物越发集中,圆子时常看见东君那鲜红的身影,还有她大伯,可独独缺了同列神君大位的月神。
“月神不会在这里哭了几万年吧……”
圆子玩笑一句,却没想到元博长叹一声,正色道,“何尝不是,她时常来此,上界无人不知。”
说完,他拉着满头黑线的圆子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幅巨大的画卷前,那画卷所用尺幅之大,竟然比诸神之战这等天界大事还要高出几十丈。圆子内心的卧槽马越发多了,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些古神的想法,更无法理解爱曦之死竟然比诸神之战还严重。
“元博,为什么爱曦神女的死,会比诸神之战还可怕?”
“因为她的死,上界七古神第一次分裂,一切都不一样了。”
圆子仰头看着画中情景再现,画中只有爱曦横死泪湖的凄惨景象,爱曦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湖面,而旁观的七位古神皆一脸冷漠,月神常曦晕死在东君怀里,北君和另外许多神君阻挡着想要冲破结界营救爱曦的大胡子男。面对整个天界,只有三人的爱曦阵营显然势单力薄,圆子无法想象,这场景太残忍,太令人愤恨,令她想要杀人……
“若有生,花常开,我笑依旧。这居然是一个人人皆唾弃的坏女人说的,哈,她居然是个坏人。”念着画上文字,圆子揪紧了胸口,憋得难受,猛地感到眼前发黑,她失神跌了几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抬手摸着眼角的泪珠,圆子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句芒大殿,她为东君遭遇不公而心痛万分,那失去女儿的月神常曦,岂不是比她还要痛几万倍。
她这样想着,越发难过,“元博,天界的人为什么这么冷酷,嚣遥府里的妖精们都比号称慈悲的他们善良许多呢,难怪爹要替我受罚,你要把我拖回府,原来是怕我犯错被他们打死……”说着,圆子眉宇间突然多了一份狠,“就算是死,我也得拖些垫背的,不能白白叫他们得意,你说对吗元博。”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岩之间,渐渐远去,直到消失,而圆子预料中的回应却没有出现。
“元博?元博你在听我说吗?”
察觉到身边的人不再说话,圆子猛地从悲伤中惊醒,她回头,却发现元博只剩下半个身子!他的另外一半身子已经陷入了诡异的红色漩涡结界之中,那结界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在慢慢吞噬着元博。
“喂喂!元博,臭龙元博!”圆子头上冒火,她伸手想打一巴掌叫元博清醒,可举起手之后才发现元博早已经没脸给她打了,她抓了抓头,却发现自己现在是女装,头上零零碎碎的发钗叫她更无从下手。
“神兽召来!”
“灭灵符,不不不,镇元符,呀呀呀呀呀,是什么是什么!”
圆子急的抓耳挠腮,她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结果都没有用,她急忙去撞结界,想要凭借蛮力撞碎,但却悲剧地发现,她根本不能撼动那血色结界一丝一毫,而那结界依旧不急不缓地吞噬着元博的身体。
“这是什么破关!我要跟你鱼死网破!”圆子气急败坏地,一遍又一遍撞击着结界,她脚踢拳打,效果全无。
尝试了所有可能之后,眼见元博被吞得只剩下半截腿,就快要消失不见,圆子心一横,她抱着元博的腿,眼前一黑,与元博一起在瞬间被拖入结界。
等圆子再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皆是纯白颜色,无边无际的白。圆子没时间去想其中缘故,她翻身坐起,发现元博就站在自己跟前,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把高兴升级,元博开口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透。
“元子大度,可我不会饶恕,本君不会。”
他一只手负在身后,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睥睨之态,冷冷地,看向某处,这样的元博是陌生的,看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圆子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远处,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她站在元博面前,踮起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可元博却始终看不见她。
“元……博”
挥着手,圆子艰难的开口,她终于看见了元博所见到的景色,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倒映着血腥的颜色,浓郁的血色晕染一片。元博微微皱着眉,他侧过身子嫌恶地想要躲开什么,撞到了圆子。
这一撞,直如平地起浪,晴空霹雷,把圆子震得更加不知所措。
“灵压不对……”圆子囔囔着退了几步,谁料一张口就想吐,她懵懂间用手去捂,却发现腥气熟悉,“血……竟然是血。”
一手的血,刺得圆子脑门发冷,她觉得刹那间天旋地转,元博的威压太高太高,只一个无意的侧身,轻轻地碰撞而已,居然把已是帝君之阶的自己撞得吐血,圆子感觉脑子里灌了寒冰,明明很清醒却无法思考。
她踉跄着退远了些,却发现元博印堂发黑,如同梦游一般,一个人困在幻境里无法脱困。想到在岩画山原迷失心智的月神,圆子着急起来,她忍着剧痛,一手捂着肚腹,一手去拉元博,想要将他救出,“元博,快醒醒,我们要出去。”
圆子努力的推着元博,终于,元博眼里有了一丝清明,他的眼底倒映着圆子狼狈的身影,可只须臾之间,元博就打开了圆子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剑眉冷竖,眉宇间更多的是不耐烦,“大胆,本君身侧岂是尔等蝼蚁可以近旁的,贱女人。”
他冷冷地抛出了原本令人心碎的话,可圆子知道他身处环境,她没时间计较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一心想把元博救出来。
她努力地扯起嘴角,双手颤抖着按住了元博掐在她颈子间的大手,顶着来自他巨大的压力,忍住胸腔里翻涌的血气,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艰难,“元博,我是圆子!听话,我是你的圆子呀。”
我是你的,圆子。
一句话,元博青筋毕露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疑惑地打量着圆子,“元子?你是元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