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川扯破华服中年人的衣服,将伤口略事包扎,后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伤口很长,流血不止,包扎起来也极不方便,费了好大周章才包扎完毕。右小腿被钢珠打了一下,虽然没有伤口,却肿起老高,竟是伤得不轻。
王北川拾起鼠须中年人的单刀拄着,一步步向码头的方向捱过去,每走一步都疼得啮牙咧嘴。刚走了十几步,耳听得马蹄雨点般敲击着地面,遥见关若娴大呼小叫地紧追上来。
王北川见关若娴阴魂不散地追杀过来,知道不能再顺着大路逃跑,只有向山林深处跑才有一线逃走的希望,遂忍着疼转身钻入山林。
关若娴行到近处,见又有数人被杀,气得柳眉倒紧,银牙紧咬,抽出宝剑向王北川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关若娴循踪索迹,一会儿搜索到一处土峰前。土峰十几丈高,翻过陡峻的土峰,见浩瀚的扬子江沿峰角澎湃东去,气势恢弘。峰顶的地势略微平坦,几十棵大树都有一抱粗细,树冠亭亭如盖,树荫森森。关若娴延着细微的踪迹寻到一棵大树前,猛然间树后闪出一片刀光,关若娴闪避不及,忙用手中宝剑格挡,“砰”地一声大震,关若娴右臂酸麻,长剑脱手飞到土峰下。单刀略一阻滞,又顺势斩下,但关若娴已有了喘息机会,刹那间便看出这一斩有两个破绽,她飞起一脚,正踢中王北川的手腕,单刀呼啸而起直落入江中。
二人兵刃尽失,只有放手一搏了。
徒手搏击非华山派所长,通过刚才的交手她知道王北川的内力远胜于己,但见他招法破绽百出却又增强了必胜信心。况且华山派与鸳鸯门二十年的仇恨也让关若娴不能退却。关若娴自打认识大师姐“冷面观音”杜若水起,就没见大师姐露过笑脸,她每天只是不停地练剑,风雨无阻。华山剑法飘逸灵动,但大师姐却使得刻毒辛辣。
关若娴要用鸳鸯派的鲜血来洗涤华山派二十年的耻辱,他要用王北川的性命来慰藉马家店小酒馆无辜死难的人和山下几位不幸的武师。
但甫一交手,关若娴便为自己的冒失决定后悔不已,一来这两天关若娴为追杀王北川废寝忘食,已经是精疲力尽,二来四周树木林立,杂草丛生,自己轻功的长处难以发挥。更没料到的是王北川虽然在兵器方面一无是处,但在拳脚上还是颇有一些功夫,而内力之强悍更是超出关若娴的想象。王北川拳脚生风,锐不可挡,树枝蒿草,如刀砍斧削般纷纷折断。四五十招后关若娴已是香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王北川越战越勇,觅得一个破绽,一拳击出,中宫直进,直奔关若娴的胸口,在击实胸口的一刹那,王北川在关若娴的凤目里读出了恐惧,心中一软,硬生生收回了七成力道,饶是如此,关若娴也是狂喷鲜血,滚下土峰,晕死在江边。
一阵剧斗,牵动伤处,王北川的后背和左臂的伤口都在渗着血水,右小腿已经肿得粗了一倍。王北川觉得浑身都在钻心地疼痛。
王北川见关若娴躺在江边一动不动,心道:“不会死了吧?这么不禁打?”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土峰下,见关若娴仰面倒在江边,胸口一大片血迹,双目紧闭,脸如金纸,不知是死是活。王北川怕她装死,突然暴起伤人,在她身上轻轻踢了一脚道:“死娘皮,你和我是前辈子有仇还是这辈子有怨,这么阴魂不散地追我?起来打呀,躺在地上装死吗?待我捉了你,卖到斧头帮,一天让你接三十个嫖客。”发了一回狠,见她始终不动,不似有诈,小心亦亦地上前用手指在她的颈上轻轻一搭,觉出她尚有脉搏。
关若娴受伤昏迷,已失去了凶巴巴的女侠神态,显得清丽脱俗,惹人怜爱。王北川呆呆看了半晌,心道:“好个漂亮坯子,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想要一走了之,又怕她遇到野兽或歹人,有心救她,又担心她以怨报德,犹豫了好一会才暗下决心道:“管你将来会怎么样,大不了就再打一次,我今天救你一命,也胜造那么七八级浮屠,算是为我子孙后代积点阴德。”
王北川忍着疼痛抱起关若娴,到码头雇了一条快船。船上有两位艄公,都是粗壮的汉子,精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两人象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见王关两人伤得血人一般也只是略觉惊讶。船仓宽敞而干爽,铺着厚厚的干草。王北川小心地将关若娴放在干草上,自己到一边慢慢坐下。
经过这一阵运动,王北川全身象是散了架一般,全身的伤口都剧烈地疼了起来,血水将衣服干结在伤口上,略一移动都是撕心裂肺般疼痛。王北川废了好大劲儿,才将伤口重新包扎一遍,肚子却又 “咕”“咕”地叫了起来。
关若娴躺在干草上始终昏迷不醒,还不时地一口口地吐血,脸色也越来越坏。王北川心道:“刚才临危出手,竟是将她伤得不轻,若不抓紧救治恐怕性命难保。”但在这船上一无医二无药,又如何能够医治?肚子又“咕噜噜”地响起来,王北川心想末若向艄公买些吃食,也喂关若娴一些饭水,或许能够帮她恢复也不一定。想罢站起身来,不意又牵动伤处直疼得紧咬牙关,不由恨道:“你要杀我,我便伤你,天公地道,理所当然,我难道会蠢得救活你再来杀我?我不在你身上踢两脚,再扔到江中喂王八已经是积德了。”发了一回狠,但终究还是走出船仓找艄公买吃食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