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瑞王的火红的新床上,铺上的是大白床单,本来新婚之夜见白就不吉利,床单上血迹斑斑的手指更是更是雪上加霜。嬷嬷怕死的全身颤抖,“王爷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明明准备的是喜床,女奴婢、奴婢,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等事啊。”
满屋的人都哗然,场面乱得如市井。
司马枫脸色青的像要冒烟似的,柳如烟也是苍白着脸,单手捂嘴作呕吐状。“是谁这样不知死活,你们没人知道吗。”黄鹂般的声音好听却没有半点温柔。
半晌没人出声,“既然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那么你们为了不让这灯丑事泄露出去,那么你们就全部以死为这事谢罪吧!溪风!一个不留!”
“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饶命啊。”凄厉的求饶声响彻新房。“我看见小连进来过。”所有人都盯着说这句话的丫鬟,柳如烟眼睛闪过晦明晦暗的光。
“可是王妃身边的小连?!”
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丫鬟口中吐出如噩耗般的话语,“是,王爷,就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小连,我亲眼看见的。王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是无辜的啊。”
瑞王脸上的脸色非常难看,“新婚之夜,文乐!果然是大礼!想让我放了你是吧,溪风带上她跟我走。”
“是,王爷!”
冰冷的殿里,小连为主子奉上一杯花茶,有些担忧的看着文乐公主。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或许今夜之后想对我说句话也没有机会了。”
小连猛地扑倒在文乐公主怀里,难受至极,“公主,公主,你为什么妖这样作践自己,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王爷更加的讨厌你啊,公主已经没了离国,在这云国更要步步为营啊,五皇子走了,我知道公主心里自责,王爷取了柳如烟,我知道公主难受,公主你哭出来吧!不要再给自己招惹是非了。公主你听我一句劝吧。”
小连泪雨连连,门“嘭”地一声开了。小连紧紧抱着公主,心里默默地想着,公主待我的知遇之恩,小连今日愿为你挡下这劫难。”
溪风丢出一个丫鬟。瑞王漆黑的眸子看着文乐公主厉声:“把你看到的,如实说出来。”
“是是是,就在王爷与如烟夫人拜堂成亲的时候,奴婢远远看见小连手中端了个锦盒进了王爷的新房,只是当时奴婢没想到她竟是做这等血腥的事,奴婢失职,求王爷饶命。”
“你如实说了,本王就饶了你,下去吧!”
“谢王爷!多谢王爷!”丫鬟连滚带爬出了殿门。
“王妃,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文乐无话可说!
“那就是承认了,那书房的血腥手指是你所为。”
小连跪在瑞王的脚边,想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王爷,你莫要听王妃说的,从小王妃看见小动物受伤了都会心疼半天的,怎么会去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五皇子死后,王妃一直郁郁寡欢,知道王爷纳妾的事更是伤心欲绝,小连见不得主子如此伤心,所以想为王妃出口气,王妃对此全然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要杀要剐奴婢悉听尊便。”
“说完了吗,说完了,该本王说了,那手指你从谁人身上取来。”
“这个,这个……”小连无法说出口,目光躲闪着。
瑞王转眼打量着文乐公主,眼光蓦地怔住,他飞快地抬起文乐的右手臂。“文乐,你好狠的心。”
文乐的右手,白布包扎着,殷红的血染透了白布,小连看着直流泪。
“东西是我让小连放的,一切的罪责我担着。现在你应该相信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小连。”
小连哭喊着,“不要,”瑞王两指捏住文乐的断指,“痛吗,你真有那么恨我,不惜伤害自己,那么我的痛你也应该切实感受,就如这般。”
第二日,文乐公主的流芸苑迎来了新入府的如烟。
文乐一直病着,没有心情搭理她,直接让小连打发了她们。
这一日文乐公主的信鸽携来一封书信,她打开信,信上的内容让她颤抖,信上说:“五皇子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你罪魁祸首为何还能安心做敌国的王妃。”不用查她也知道是谁写的信,谁会如此生气,谁会在五皇子死后如此恨她,那人,她知道只有一人,丁子沟的紫音,她与五皇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自责道:“我硬是生生的拆散了一对好姻缘,难怪老天不会眷顾我,让我这姻缘也这样的不顺,真是报应。”
看完这封信,她晕倒在床上,陷入了漫无止境的噩梦。御医来看过无数次,都是摇头,给出一切看王妃自己的判断。
每一晚,她的屋子里都会进入一个人,那人沧桑着脸,眼睛里透露出疲色,尖挺的下巴更加尖细了,他每晚注视着她沉浸在噩梦中,却无能为力。
文乐有时清醒‘有时昏睡。清醒的时候她会作画,终于有一天,她痊愈了,,可是她也变了,变得没有喜怒哀乐。
府里上下沉浸在喜悦中,可并不是为了她而高兴,丫鬟奴才津津乐道的是如烟怀孕的事。
大病初愈,太后就召她在仁宁宫她又一次见到了太后。太后不像往日那般慈祥,她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警告文乐,“文乐,哀家说过,正妃无子,妾怎能先得子,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文乐面无表情的回答,“是,文乐知道。”
回府后,文乐公主命丫鬟熬了一锅粥,亲自带着丫鬟来到了如烟的庭院,那是她第一次进那个院子,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叫作如烟的女子。
她没有兴师动众,带着小连径直入了主屋,她知道瑞王还在宫中,这就是她的机会。
如烟正在绣着什么,文乐公主纤纤细指拿起来一看是一件小衣。她嘴角扬起残忍的笑。
如烟惊奇的看着她,马上向她行礼,她虚扶她一把,“妹妹,你我从未见过,你竟识得我,让我好不感动,你有孕在身,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文乐收起笑,双手击掌,身后的小连端着粥放到了桌上,她悠悠开口“妹妹,姐姐前几日重病,也没来得及恭喜妹妹,今日奉上安胎药粥算是赔罪了,妹妹快来尝尝吧。”
在文乐公主的循循善诱下,如烟喝下了那碗粥。她看向她平坦的肚子,面无表情,讥讽一笑。从那个秀丽的小院出来,她支开了小连,独自一人去了他的藏书楼,她在里面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直到夜幕降临,管家焦急的来找她。
她对着黑色的夜空喃喃自语,“今晚注定不是溪一个平凡夜。”
再次踏进白天的庭院,文乐公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一眼就看见了他,在她生病时每夜注视着她的人,她认定的归属。她看见他的脸色苍白,他的眼神阴翳的看着她,她拖动沉重的步子在她面前站定,她用不温不火的语调问道,“王爷找我所谓何事?”
“何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道你看不到吗?他的声音陡然增大。
他的怒气稳稳的发了出来,“你高兴了吗?如烟白日喝了你的粥,晚上就腹痛,这还不是你做的吗?”
文乐直视着他,“我承认,是我做的,我就不想要她生下孩子。”
瑞王痛苦的说道,“孩子是无辜的,文乐你变了,你怎么会如此狠毒,原来本王从未看清过你”
文乐凄然一笑,“王爷,你错了,不是你从未看清过我,而是你从未认真看过我,你的心里从未为我留下进去的路。”
灯火明亮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婆子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对瑞王说道,“王爷恕罪,奴婢无能为力,夫人小产,胎儿不保了,不过夫人已无大碍。”
瑞王阴森的脸看得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突然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没有求饶,他自顾自说,“你竟然明目张胆的谋害本王的孩子,还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周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所有人都为她求情,可是瑞王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就在众人以为,王妃快死了时,一身怒气的瑞王放开了手。来人呐!“王妃残害本王的孩子,罪大恶极,将王妃关入大牢。”
文乐公主跌倒在地,猛烈的咳嗽起来,她的小脸通红,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她凄婉的眼眸看向高高在上的他,而他背转身留给她一个模糊的背影,她平淡的说道,“为什么不杀我,是因为怜惜?喔——我错了,对于我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瑞王爷又怎么会动用那少得可怜的仁慈之心呢?”
看见那人没有一丝动容,她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她继续说道,“到今日我真的死心了,真的死心了,哈哈哈哈——我文乐贵为离国公主从未有过牢狱之苦,今日在云国也断不愿尝牢狱之辱,你如此恨我,那么——就让我这个狠毒的女人从这个世上消失吧!”
说完,她拔出了瑞王身旁的溪风的短剑刺向了心脏,仰倒在地,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柔弱的王妃选择了这样刚烈的做法。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她魅惑的蓝裙,她说“如果是我先遇上你,你是否会爱上我,可现在想来,我们还是不要遇上的好,因为我怕了你的无情,怕了你的冷漠,所以——不要再遇上了。”说完她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那一剑就这样带走了文乐公主的性命,也结束了她悲伤的爱,更结束了她痛苦的内疚。
文乐公主死了。
我的琴音戛然而止,天色已晚,不知何时楼内已经灯火通明,人一如既往的多,帘子在风中飘动着,柔和的光打在帘上,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不得不感叹冰月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她是一个好帮手,在很多方面帮了我的大忙。她我这样想着。
我看着下面的人群,他们没有嚎啕大哭,没有伤心欲绝,只有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他们眼中流出,然后一滴一滴朝着高台那边飘去。若是至真至情的眼泪便是无坚不摧的,它们就能穿过九天帘被阿曼吸收。阿曼就是那株我从冥界带回来的白色曼珠沙华,她说过会好好照顾它的。但是带回人间后她开始奄奄一息,后来无意中发现真情流露留下的泪水能够让她生长,于是我才利用引魂灯寻找那寥寥无几留有遗憾的往生者,读取他们的记忆,换取更多的眼泪,在事成后替他们完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