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前发起攻击。

　　11月1日，下午15时0分，志愿军9军第116师发现云山外围高地上的韩军（还不知道美军已接防）在炮火掩护下后撤，同时云山城内有敌汽车不断向南移动。第116师首长向军指挥所报告，敌可能发现我意图，建议提前向云山发起进攻。第9军首长立即决定，乘敌后撤混乱的有利时机，提前总攻云山。15时50分，第9军电告志愿军总部：“云山敌于1日15时0分开始撤退，我已下令出击。”志愿军总部批准了第9军的决定。第116师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实际上美军第1骑兵师已准备撤退，计划18时下达预先号令，0时开始撤退。

　　担负断敌退路任务的志愿军9军第115师45团首先向敌实施迂回，向云山城南约5公里的龙兴江的诸仁桥攻击前进。诸仁桥是敌后撤的“咽喉”，由于九龙江在此处蜿蜒曲折，形成了一个形似“骆驼鼻子”的弯曲部，龙兴江在此注入九龙江，由云山通往龙山洞的公路也由此通过，江上的诸仁桥是云山之敌南撤的必经之路。志愿军炮兵部队也克服困难积极作好射击准备，当时，炮兵第1师有的团的火炮都是日式150毫米榴弹炮，1门大炮分两截，炮身和炮架分开，需要8匹大洋马拉一门，大约4.5吨重。在朝鲜狭窄的山道上用马来牵引，真是寸步难行，加上美军飞机的轰炸，炮兵官兵损失巨大。但是，志愿军炮兵也是尽最大努力，占领阵地，准备以火力支援云山战斗。

　　1日17时，第9军主力开始总攻云山。配属第9军的野战炮兵部队和各师队属炮兵分队对敌实施炮火急袭，第9军装备的六管火箭炮也首次投入实战，对敌纵深目标实施两次齐射。10分钟后，军主力个师，兵分三路，向云山城发起全面进攻。由于第一次使用了苏联制造的喀秋莎火箭炮实施火力准备，炮弹连续呼啸的声音给敌人以很大震慑，而且中国人进攻时，用特大号的铜军号吹出的冲锋号令美军心烦意乱、六神无主，近距离的哨音也吹得尖厉刺耳。17时0分，志愿军发起冲击，并迫使敌人逐步后退。担任主攻的第116师，以第48团在左，第47团在右，并肩展开4个突击营，沿三滩川东西两岸向云山猛攻。进攻不久中国军队发现敌人怎么是大鼻子？原来是韩国军队防守的阵地换了主人，变成了美军。官兵们一楞又马上恢复常态，而且，听说还是号称美军“王牌师”、“开国元勋师”的骑兵第1师，中国军队斗志更加昂扬。116师的当面之敌是美第8骑兵团营，双方展开激战，这也开始了美国军队与中国军队的首次交战记录。1时，中国军队发现了美军第8骑兵团第1营与第营有1.5公里的间隙，随即向间隙方向的77高地渗透。时左右，三滩川方向，在朝阳桥北侧边界进行射击的美第6迫击炮营，突然停止了射击。过了一会儿，美军坚守朝阳桥的坦克队报告：“敌人的大部队渡过三滩川正在南进”。韩国第15团难以顶住志愿军的猛烈攻击，在美第10高炮群（1个90加高炮营、1个155榴弹炮营、1个105榴弹炮营和1个107迫击炮营）的掩护下，向立石附近撤退。1—时，美军留置掩护的部队，看到高炮群撤出后，也以比较小的损失完成了撤退。由于韩国第15团比美第8骑兵团早1个小时撤退，中国军队迅速突破了韩国第15团的阵地后，将美第8骑兵团的退路切断。时，美第8骑兵团才接到后退的命令，实际上第1骑兵师盖伊师长18时就下达了准备后退的命令，并电话通知，要求0时过后一接到后退的命令，就马上组织撤退。但是，美骑1师糊涂的参谋弄错了，致使第8骑兵团接收的命令晚了5个小时。志愿军第116师右翼第47团先头第营于时0分突破敌龙埔洞一线外围阵地，率先突入云山街区；第营于日时许从北、西两个方向突入云山街区。左翼第48团攻占朝阳洞后，主力向云山城攻击，日时，第营7连排率先突入云山东街口，截住了正从云山城外撤的敌军。午夜十分以后，中国军队对第8骑兵团第1、第营的第一线分队实施了猛烈进攻，在朝阳桥畔的美军坦克队和最右翼的连被迫后退。

　　（二）夺占云山城。

　　1日傍晚，面对志愿军的全面进攻，美第8集团军下令向清川江后退并转为守势。美第1军把各师长召集起来，0时，下达了自洛东江追击以来第一次的后退和防御的命令。军首先在博川—龙山洞—宁边一线整顿态势，再后退到清川江一线，准备尔后的攻势。美第1骑兵师立即命令云山的第8骑兵团后退，在龙山洞至宁边西侧一线组织防御。韩国第1师立即命令云山的第15团后退，在宁边北侧组织防御。从云山撤退时要密切协调，韩国第15团为后卫…。夜幕降临时，在龟tou的美第5骑兵团第1营受到敌人的奇袭而溃不成军，只能遗弃装备而后退，团也无力增援。午夜时分，受领后退命令的盖伊师长和白师长，决定立即以可以使用的全部兵力打开通往云山的道路。

　　经过一天的交战，联合国军判断云山的突出部陷入半包围状态，云山至龙山洞的道路已被切断，其它方面也情况不妙。而第1骑兵师的态势，则可概括为“分散”二字。第8骑兵团在云山，第7骑兵团作为军预备队留在新安州，第5骑兵团的第营在宁边东北侧，第1营被分派到龟tou，身边就只有第营了。盖伊师长直接打电话给米尔伯恩军长，要求让第7骑兵团和宁边东北侧的营归建，将第8骑兵团撤至骆驼头一带。军长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第7骑兵团需要应付院里面临的危急；宁边被突破的话，别说云山，就连清川江北岸所有部队的后方都会受到威胁；关于云山，规定要与集团军协商，云山的后退，意味着美第8集团军放弃了进攻企图，所以，也不敢轻易决定。

　　根据美第1骑兵师的命令，第8骑兵团开始组织撤退，行军出发点是：云山东南侧的三叉路口，路线经165高地北侧、在上九洞渡口过江、尔后沿立石至宁边的乡村路行进。后撤顺序是先配属的单位，尔后为：第8骑兵团的第营、第1营、直属队和第营。这个撤退命令存在很多问题，既没有收容措施，也不限制炮兵使用，最致命的是，没有注意对北翼的掩护，也没有使用第营。本来，第营还没有受到攻击，什么任务都是可以承担的。各营的后退也十分混乱，接到后退命令时，第营营长掌握的连只有1个重火器连，同其它连已断绝联络，营营长便命令重火器连撤到云山南侧，并通知其它连，自己却仍下部队去了云山镇。第8骑兵团第1营两翼受到威胁即将陷于孤立，中国军队已从左翼突破开始突入云山镇，1营营长只得命令1个连担任掩护，其它连退出。接着，1营营长来到他规定的云山东北侧的三叉路，时间大概是当夜0时0分，营长命令两个连从云山镇东侧迂回撤退，自己留下来组织后送伤员。当美第8骑兵团1营满载伤员的汽车在坦克的前后掩护下，力图从云山镇强行突破，结果燃烧的汽车堵塞了街道，坦克履带被破坏，伤员几乎全部战死或当了俘虏。

　　中国战史说，志愿军第116师第47团第营7连沿云山街由北向南猛打猛冲，发现辆坦克引导满载步兵的10余辆汽车向城外逃窜，立即发起冲击，将其冲散，迫其弃车逃命，随即攻占了云山南侧无名高地，切断城内美军向南的退路；第营则在攻进云山街后，一举歼灭美军1个榴炮连。

　　当夜1时过后，美第8骑兵团1营营长来到云山东北侧三叉路口，等待集合后续人员。此时，营长发现自己的周围，象风吹积雪似地自然集中起了许多本营的官兵、韩国第15团的残部和与部队失散的中国兵，因为这个路口地形标志十分明显，各种各样的人逐渐增多，大家互不相识地呆了一会。但是，当美国兵和韩国兵知道其中混杂有中国志愿军的时候，官兵们便不听营长的制止，四处奔逃了。

　　日时许，第116师预备队第46团第营投入战斗，从两个梯队之间，直插云山城内。该营尖刀4连与美军展开巷战，击溃街道上的敌人，与一梯队在街区会合。战至日时0分，第116师胜利攻占云山城。

　　（三）糟糕的撤退。

　　诸仁桥位于云山西南6公里，是云山连接博川公路的要点，也是九龙江南北交通的咽喉。担负断敌退路任务的第115师第45团突破当面之敌阵地后，以1个营攻占诸仁桥南的4.高地，以个营直插诸仁桥。战至日1时0分，该团第营攻占诸仁桥，切断了敌人南逃的退路。第117师发起攻击后，经个小时激战，攻占三巨里。随后，师主力协同116师，歼灭朝阳洞地区之敌，尔后向云山发展进攻。另以1个团涉过温田川，于日6时进至上九洞。

　　美第8骑兵团团长在下达了后退命令以后，为了察看和指挥各营的后退，命令由副团长带一个排在行军出发点北侧进行指挥和掩护，并将后撤的部分坦克留下，在出发点配置4辆、在上九洞的渡河点配置辆担任掩护任务。

　　当天午夜时分，大约1时0分后，美第99野炮营先头开始通过出发点，时0分，该营C连通过出发点，头车是连长的吉普车，通过出发点向右拐，走了约00米，回头往后一看，后面的车没有跟上来。原来，第辆车不留神没有跟上连长的车，而是顺三叉路一直前进，后续车辆也盲目地跟了过去。由于这条路线是水田中唯一的一条道路，且无法调头，头车和连长虽说是焦急地等待，但也没有采取其它措施，甚至漫不经心地望着寒月辉映的水田。

　　这时，有一支部队成一路纵队沿三滩川南岸走来，他们是志愿军第116师47团第营主力，在切断了云山至上九洞的公路后攻击前进。而美军的炮兵连长等人都深信是友军部队，而47团第营已经发现了敌人，当纵队接敌至40—50米，突然横向散开，一起向美军吉普车射击。美炮兵连长急忙逃避向上九洞渡河点跑去，并请求担任掩护任务的坦克过去给予支援，但坦克乘员的回答说：“已经没有炮弹了”。后面走错路的炮车队调整追赶到165高地时，遭到了不明敌人的猛烈齐射，先头的炮车翻到路沟，牵引的火炮横滚堵塞了道路。不久，在后面出发点跟上来的1辆坦克从水田快速前进，想把火炮推到一边，但遭到敌人逼近攻击，坦克的履带也被炸断，道路完全不能通行了。集结在出发点的美军，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惶失措，丧失了斗志，士兵们扔下车辆和火炮，任意结伙，纷纷逃命，不久就在月光之下消失了。

　　在云山东南侧三叉路美第8骑兵团的出发点上，美军被破坏和遗弃的车、炮、重火器等杂乱不堪，象是战斗失败后的战场一般，第8骑兵团的第营营长、第营营长和部分掩护的分队对此景象只能叹息，也无可奈何。不久，中国军队向三叉路开始了进攻，这伙拼凑起来的队伍立即被打散了，逃入南边的山里。第营的残部在云山西端受到打击，炮兵和坦克兵亲手破坏了自己的武器进入南边的山中，步兵大都迂回过云山。

　　中国战史说，志愿军第116师第47团营主力于日1时在云山南公里的公路交叉口处与美军1个营遭遇，即抢占公路两侧有利地形，炸毁敌先头坦克，堵塞道路，并乘敌混乱，勇敢地冲入敌群，与敌展开白刃格斗，歼敌100余人，缴获坦克4辆，汽车0余辆，榴炮9门。该营4连1排还乘机攻占云山机场，缴获炮兵校射机1架，轻型运输机架。

　　由于美第9炮兵营一整夜进行了不间断的射击，支援云山方向战斗，使逃散的官兵找到退却的目标，顺着声音的方向多数人跑到了立石。美第8骑兵团的主力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其第1营官兵约为500人，有军官15人和士兵约50人下落不明，损失了全部车辆和81迫击炮以及大约半数的部队装备火器。团部与辎重车辆几乎未受损失，但第70坦克营B连的坦克，只剩下4辆，第99炮兵营只有B连的5门火炮完好无损。只有在云山南侧的第营未受到攻击，完整地保存下来。

　　（四）“喇叭高地”

　　11月1日午夜时分，第1骑兵师盖伊师长（曾是二战中巴顿将军的参谋长，是美军公认的“装甲干才”）从安州开会回到龙山洞指挥所，等待他的是云山的悲惨消息。立即指令第5骑兵团团长指挥身边仅有的第5骑兵团第营和从军预备队抽回的第7骑兵团第1营实施进攻，迅速打开通路。但是，美军在龙山洞遭受到了志愿军第115师第4团顽强阻击，进攻失败。志愿军第4团在稳固防御的基础上，对美第5骑兵团营、第7骑兵团1营实施反击。当夜，美军被四周响起的军号、喇叭、哨子搅的整夜不得安宁，第一次与中国军队对阵的美军官兵，在不了解实情的状态下，被弄得神经过敏。夜色中美军浑身发抖的机枪手请示射击目标，营长大叫：“往哪打？哪里有喇叭声，就往哪！”因此，第1骑兵师给这个高地取名为“喇叭高地”。

　　在此次战斗中，志愿军第4团主攻连第1连以勇猛的动作楔入敌阵，一个冲锋就打到村里的小学校，将敌人的连部端掉，仅用50分钟即攻占龙山洞，歼灭美骑兵第1师第5团1个连，计100余人，缴获迫击炮门。受到志愿军司令部的“通令嘉奖”，并指出：“从此次作战中，可看出我军指战员的战斗素养与作战精神比敌人强，我以一个连即能歼美军一个连。”实际上这场战斗是志愿军与美军的初次交锋，是一个特例，而不是普遍规律，这种断言也过于片面。

　　战至日清晨，云山郊区和城东、城北的战斗基本结束。美第8骑兵团和韩国第15团大部被歼，余下的美第8骑兵团指挥机构和第营被志愿军第45团压缩包围于云山城南诸仁桥以北、立石下洞公路以西的河滩开阔地。他们在坦克掩护下，多次向诸仁桥发起冲击，企图向龙山洞突围。志愿军45团以1个连凭借桥头两侧有利地形，在团主力的支援下顽强阻击，未使美军前进一步。美军见突围无望，遂构筑工事固守待援。

　　云山战斗志愿军伤亡也较大。王荣赞，当时是志愿军第9军116师47团宣传队员，后任9军参谋长。在云山战斗中，王荣赞他们宣传队负责转运彩号（伤员），登记烈士姓名。在激烈战斗中牺牲了不少同志，开始用白布口袋裹尸，做好标记，写上姓名、职务、籍贯，渐渐白布口袋用完了，根据上级指示只好就地掩埋，竖牌为碑。看到血肉模糊、缺肢少腿被冻僵而牺牲的战友，心情极为悲痛，恨不能拿起武器去和敌人拼杀，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