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振,只觉青釭剑剑颠沉睡着的灵力在一刹间宛如迅猛雷电般钻入了自己的双臂,尔后随着体内“赵家心法”所产生的玄力,在周身经脉帝王出巡般游移起来。
赵襄的眼神如水,缓缓凝睇掌中光滑如鳞的剑背,青釭剑在他的手中业已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伴随他能够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就是玄秋道长所说的剑灵之力?在隐坛破阵之时,这股劲力还不甚好操控,甚至有些桀骜!但现在,他是在向我示好吗?还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体,来实现剑灵自己的野心与愿望?”
遐想乍然一断,手中的青釭宝剑剑尖微微颤动,发出响亮“嗡嗡”鸣声。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青釭剑的剑灵之力想要反噬孩儿?如若当真如此……”
“襄儿,”赵文晖截下赵襄话头,微微笑道,“这是青釭剑认可你的实力了,嗡鸣的意思是说,它认可你是青釭剑之主。”
“如来如此!”将三尺七寸长的青釭宝剑缓缓套入剑鞘,小心翼翼系在腰间,回以赵文晖一笑,“那孩儿便多谢父亲了!”
“襄儿你一定要记住,青釭剑就算落入人手,也不甚打紧,因为剑灵之力也许会反噬盗剑之人,直至将那人的身中经脉一一振断!”淡淡叹气,垂首说道,“不过杀人总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为父少年时也尝心高气盛,仗着家传的一二分粗浅功夫在江湖上结下了不少梁子,后来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直到十五年前的黄山大会……”语声一戛,面容尽写惭愧,顿了一顿,竟将应该接下去继续的话语生生咽回腹中,望赵襄淡然笑道,“好了襄儿,叫你兄长进来吧!”
赵襄虽然对父亲赵文晖早年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大感好奇,但性子中却仍还是个孝顺恭敬的孩儿,听了赵文晖言语,向他抱一抱拳,出门唤了赵阳进来。
门扉被大步跨入的赵阳反手掩上,房室内甚是阴暗,唯有赵文晖床榻处自窗外漏射如点点阳光痕迹。
“父亲!”垂首躬腰,浅声说道,“孩儿来了!”
“阳儿,”赵文晖只觉体内气虚,竟牵连嗓声都微弱了不少,“你是我襄阳赵家的长子,父亲的位置,迟早都是该由你来坐的,阳儿你的武功虽算不上精妙,但如若再下数十载的苦功,也能成为江湖上的一把好手。”
“多谢父亲夸赞!”面色延伸于满室的幽暗,音色淡的出奇,“孩儿以后还要仰仗江湖中的众位前辈英雄们,光凭孩儿的这点本事,是绝不足成事的。”
猛咳了几声,长长换了一口真气,赵文晖的面色在阴暗中愈发苍白:“好好,很好,阳儿,你的脑子转的快,竟然这样年轻便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咱们武人行走江湖,绝不是靠独人微力,而是靠的朋友,靠的交情!武功练到炉火纯青,为人不佳也不免被宵小猥琐之辈暗算毒害,阳儿,你很好,很好!”
尾腔之中,尽是欣慰嘉许之色。
“阳儿,”见赵阳缄口垂首,微微叹气,接道,“为父这就将我襄阳赵家的家主利器传于你!”
自枕头的另一边摸出一只二尺有余的亮银枪头来。
赵阳缓缓抬起眼帘,兀自一惊,仿佛从那尚藏寒带朔的枪尖上看见了一朵又一朵,绽放在江湖英豪身子上的深纯血花。
“这便是父亲的银枪?”嗓音在看见纯银枪头的一刹那,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不是为父的银枪,是赵家的银枪!”目光深邃凝睇枪尖,一字一句郑重说道,“当年本家高祖赵子龙便是凭这只枪头在长坂坡一连挑了曹操的五十三员大将,后来本家的先人也便是凭借这只枪头创立了今日我襄阳赵家的基业!”
江湖上久传的襄阳赵家至宝“银枪青剑”竟在一日之内,被赵文晖分别传赠给了自己的长子与次子。
“阳儿,为父既没有高祖那样的文韬武略、无双武艺,也没有本家先人的守成之能,襄阳赵家这二十余载,算是尽付蹉跎了!”眼神如将尽油灯,落魄散开了去,良久,方才缓缓说道,“阳儿,日后你要和你的弟弟一起振兴我襄阳赵家,不要让我襄阳赵家开山立业的前辈先人们在九泉下失望!”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声十分刺耳,仿佛赵文晖的两片肺叶要被堪堪咳穿了去。
“是!”有力的手掌接过赵文晖手中的亮银枪头,眸色一转,其中,不经人意的掠出一瞥写满野心的精光,“孩儿一定不负父亲之望,和襄弟和睦团结,让我襄阳赵家在江湖中令谁也不敢小觑!”
缓缓点头,赵文晖似乎极为舒心惬意,凤眼淡阖,浅声说道:“阳儿,你弟弟的武功得世外高人传授点拨,虽时日不长,但其中的路数章法都要比我襄阳赵家的武功高明一些,你日后既为这襄阳赵家的一家之主,武功可不能落于你弟弟之后!”
自贴身衣衫中掏出一册页脚打卷,微微泛黄的小本子来。
赵阳眸光淡淡一瞥,隐隐约约见了本子上三个小子,不自禁惊叫出了声来:“父亲,这便是我襄阳赵家的无上武功……‘常胜功’吗?”
赵文晖点了点头,说道:“这门功夫很是注重提升内在修为,阳儿你的外功虽然有了一两分了不得的火候,但是内力玄功的修为,可是不尽人意的很,你拿着这册秘籍好好研习,玄力成时,便是你武功大成之时,但却还是要切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否则,纵你名誉遍布天下,迟早还是要吃亏!”
“是!孩儿谨听父亲教诲!”攒着枪头的手掌不知不觉间,竟被银枪朔气扎的甚是疼痛,心下一惊,业已纵起玄力暗暗抵抗。
阳光撒泼在赵文晖面颊的角度,稍稍显得有些黯然,他将世事吩咐妥帖,长舒口气,缓缓躺下身去,耳边是赵阳退出门去,稳健踏实的跫声,而脑海中似乎业已想象到了襄阳赵家一年后难以逃脱的劫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