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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厥奴

地命 蝉与风 4636 2024-11-19 05:42

  不管信不信,梁溯寒已经被身后的人推了上去,他这时才发现,只有的脚上戴着镣铐。

  阿齐兹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误会。”梁溯寒对加入商队绝对没有什么兴趣。

  蛮族大兄弟显然认定了梁溯寒就是罪魁祸首,一对牛眼睁的老大,“敢做就、敢当。”

  问题是梁溯寒也没做什么啊,蛮族大兄弟急于在新主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勇武,蒲扇般的手朝梁溯寒抓了过来,似乎只要这双手就可以把梁溯寒捏死。

  人群一声悲叹,在他们眼里,梁溯寒动都不敢动,像只小鸡一样被蛮人的巨手抓住提了起来,有些人都已经闭上了眼,不忍下一个悲剧的发生,有人则兴奋的喊叫着,希望看到一个更血腥更刺激的场面。

  “啊,你别死啊。”七少爷在人群中呼喊着,他的声音很特别,梁溯寒听到了,觉得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你真的不愿听我解释?”梁溯寒盯着那对牛眼道。

  蛮族大兄弟非但不想听,手上的力气更是加重了几分,他的双手曾在深山野林中撕碎过虎豹,但现在无论他怎么用力,梁溯寒的身体像是铁打的,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梁溯寒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认识雷虎吗?”

  “你去、死吧!”蛮族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捏死梁溯寒身体这件大事上,而梁溯寒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他对这个名字的陌生。

  梁溯寒只能叹口气,劲气由心而发,双手微微一动,蛮人的手就被弹开了,梁溯寒很自然的落在地上,引起周围人一阵兴奋的呼喊。

  蛮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气急败坏的又冲了过来,梁溯寒脚上带着镣铐,手上却没有,在撞上的瞬间,梁溯寒的手飞快的按在蛮人的额头上,下一刻,势若疯牛的蛮族大兄弟便消停了,他的大眼还是睁开着,里面透着各种不明所以和震惊。

  “啪啪啪——”

  阿齐兹首先鼓掌,但人群都处于震惊状态,“我的朋友,你果然不同凡响,怎么样,加入我们,你将享受到最完美的人生。”

  三角眼很自然的出现在阿齐兹的身边,狭窄的眼眶里全是嫉妒。

  梁溯寒推开蛮族人,依然很客气道:“给我两袋水和食物。” 尽管浓密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梁溯寒还是能看的出来他的不悦。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三角眼的语气里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无论是敬酒还是罚酒,我都不会喝。”梁溯寒从来不喝酒。

  阿齐兹皮笑肉不笑道:“难道朋友是看不起我们霍特人?”

  梁溯寒的确是看不起他们的手段和买卖,所以沉默,而沉默往往代表着默认。

  见他油盐不进,阿齐兹终于怒了,“巴契!”

  霍特人中走出一个精瘦的男人,两眼精光熠熠,上下打量着梁溯寒,“你,很好。”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弯刀,锋利的刀刃像是黑夜里的一弯月光。

  “这似乎不太公平。”梁溯寒绝不是个逞强的人。

  阿齐兹狡黠的笑着,“朋友,我们救了你的命,你却不愿意服从我们,并且在圣月之下羞辱了我,现在我们讨回一些公道难道不应该吗?”

  这真是无耻的言论,梁溯寒向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利,但人群中的七公子显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你们霍特人真是无耻至极。”

  阿齐兹转身,手指准确的指着七公子道:“你,出来。”

  七公子脸色煞白,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是个囚徒,他想缩进人群里,却被人群推搡出来,看热闹的从来都不会嫌事大。

  “你刚才说什么?”阿齐兹始终微笑着,对着圣月侮辱他们霍特人,是很严重的罪行。

  七公子一看大事不好,立马就转了口,“我什么也没说。”

  “哼!”阿齐兹看起来是真的愤怒了,一挥手,两个强壮的霍特人一左一右将他提了起来往大篝火走去,七公子这下真的慌了,大喊大叫:“是我说的,是我说的,你们不要杀我!”但抓着他的壮汉无动于衷。

  眼看七公子就要被扔进火里,梁溯寒道:“他只是个孩子。”

  阿齐兹眼中精光一闪道:“看来你很在意他,如果你愿意与我们霍特的勇士巴契决斗,我可以考虑放过他。”

  梁溯寒似乎没有选择,“打赢他,你可以给我水和食物吗?最好还有疗伤药。”

  阿齐兹右手优雅的挑了挑自己的大胡子,“朋友,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七公子被放了下来,他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梁溯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朝他淡淡的笑了笑。

  “来吧!”巴契随手挥舞了几个漂亮的刀花,那弯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引得霍特人一阵欢腾。

  “好刀。”梁溯寒知道西方有一种名刀,名为大马士革弯刀,削铁如泥,镶嵌各种名贵宝石,中土豪门贵族趋之若鹜,没想到今夜能见到一把。

  巴契恭敬的行了一个霍特男人决斗的礼仪,“你是、勇士,我会、用最高、礼仪对待、你的尸体。”

  梁溯寒哑然失笑,他绝没想过要死在这里,忽然,一抹弧光横斩而来,梁溯寒这时才发现自己错了,自己小看了霍特人,这一刀又猛又急,从出刀的那一刻就封死了梁溯寒可能的闪避路径,只凭这一刀,梁溯寒就判断出这人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的确小看了天下英雄,这队霍托人能在兵荒马乱盗匪丛生的大殷做生意,肯定是有很大实力的。

  电石火光间,弯刀已经到了面前,梁溯寒的搏杀经验何等丰富,眼见不能躲闪,抬脚迎着刀锋踢了上去,“咔擦”一身,生铁镣铐应声而断,巴契一刀无功,回刀再斩,他的每一道都势大力沉,看不出他瘦长的尸体里居然隐藏这么大的力量。

  脱离了镣铐的约束,梁溯寒的身法顿时灵活了许多,弯刀之利,在于劈斩,梁溯寒手无寸铁,只能贴上去,让对手无法在近距离劈斩,两人身法都很快,在大篝火的照耀下,一招一式都动人心魄,周围的人都看的张大了嘴,忘记了欢呼。

  两人近距离缠斗了很久,梁溯寒年青力盛,劲气绵长,反倒是巴契长久挥刀,气力有些不济了。

  只要半炷香的功夫,梁溯寒就有把握击倒他!

  “够了!”阿齐兹恰到好处的大喝一声,巴契横扫一刀,跳脱开了,梁溯寒这一次倒是没有贴上去。

  “你们都是勇士。”阿齐兹招牌式的笑容永远不变,“现在我宣布,这位年轻的中土人成为我们的一员。”霍特人崇拜勇者,忘记了刚才梁溯寒还是他们嘴中的“老鼠”。

  梁溯寒刚想说什么,阿齐兹低声在他耳边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会杀光所有的中土奴隶来表达我的愤怒!”

  梁溯寒怔怔的看着他,阿齐兹的脸上很平静,浓密的灰白胡子修剪的很漂亮,自始至终,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

  于是梁溯寒成为阿齐兹的侍卫,也兼职整个商队的护卫工作。

  西北这些年变化很大,土地不断荒芜,人口不断内迁,处处都是一片死寂。最令梁溯寒惊奇的是,驼队跟着黑风沙走,三角眼有时会呵斥梁溯寒这是阿齐兹大人的伟大决定,有黑风沙的地方,就不会有敌人。

  这真是一个无比精明的决定,梁溯寒不得不佩服阿齐兹起来。

  就这么跟着走了两天,黑风沙折转向北而去,幸好西面三十里就是大殷在西北最后的重镇漠州,这里已是沙漠边陲上最后的一块大绿洲,大殷朝廷对贩卖中土人向来严厉打击,梁溯寒很好奇阿齐兹怎么让他们通过关卡,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在上缴了大量的钱财后,漠州对这支商队视若无睹,他们很快在城中得到了补给,当天就出城而去了。

  沙漠,无边无际的沙海,秃鹰在头顶上盘旋,它们很有耐心的跟着这支商队,阿齐兹私下里说过,奴隶们能有一半活着走出沙漠就很不错了,在这片死亡之海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不到两天,就有人掉队了,瘦弱的人会被抛弃,他们跪在沙地里哀求,但没人会怜悯,女人却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她们坐在囚车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漠州的方向。

  得益于梁溯寒的照顾,七少爷至今还是活蹦乱跳的,不过他也沉默了很多。自从成为了护卫,不管是霍特人还是奴隶,都十分尊重梁溯寒,包括阿齐兹在内,虽然仍若有若无的提防着他,但该给的食物和水,一分也没有少,甚至能在不当值的时候分到一些酒肉。

  相对的,七少爷的日子反而滋润起来,喝酒吃肉,从不含糊,本来瘦小的身体居然强壮了一点,有时他会在霸占梁溯寒的酒肉后,也会略微的感到脸红,但旋即大手一挥,“你好好干,等我回到王家,一定十倍的还你。”这样的话,梁溯寒听的耳朵里都生茧了,他想到是雷虎和鬼狼,虽然他们各有各的心思和秘密,但七年的相处,突然分开,让梁溯寒多少有些难以适应。

  进入沙漠的第十天,每个人都很疲惫,即使坐在囚车上的女人们都变得很憔悴,沙漠风干了所有的激情,不断有人掉队,就连骆驼也倒下了七八头,而他们路过的几个绿洲都已经枯萎了,原本预定的几个补水点都干涸了。

  “今年比前年难走多了,也许很快这条商路就会被风沙掩埋。”阿齐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忧虑。

  梁溯寒很清楚如果找不到水源补充,他们五天后就会面临断水的绝境,“也许我们应该改变路径,往北寻找水源。”北边是无边的大草原,有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水。

  阿齐兹道:“我的朋友,那里是厥奴人的地方,他们比狐狸还要狡猾,比狼还要贪婪。”

  梁溯寒刚要说话,忽然感到地面在震动,虽然进入沙漠他的地听术退化不少,他比起其他人,他的听觉仍然是非常强大的,“有骑兵!”

  “什么?”阿齐兹的脸上终于色变了,他反应极快,用霍特语大声命令起来,很快商队便围城了一圈,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型,奴隶和骆驼被驱赶到正中,木车和货物挡在外沿,三十名霍特人举起了弓箭,剩下的男人拿起了长矛。

  一阵风沙后,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苍黄的沙漠边缘出现一条黑线。

  “是黑鹞子!”巴契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黑鹞子,厥奴人最精锐的骑兵,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有写满了绝望,在西北的每个人都听过黑鹞子,他们来去如风,凶狠狡诈,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所有人听着,你们现在不是奴隶了,打败他们,你们就会活下来,失败就是死,你们是在为自己而战!”阿齐兹对着两百不到的奴隶说道,接着他们被分发了长矛和刀剑,接过武器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绝望和恐惧,甚至有人崩溃了,“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不如自杀!”

  奴隶若是懂得反抗就不会成为奴隶。

  “朋友,这群人现在归你管,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组织好他们!”阿齐兹当机立断对梁溯寒道,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整理这群乌合之众。

  谁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他们将是待宰的羔羊。

  “杀一个厥奴人,赏黄金一两,从现在起,你们都是奴隶,活下来的人都会是商队的护卫。”梁溯寒不会说什么激动人心的,他只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退缩,有人跃跃欲试,梁溯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厥奴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七少爷抱紧梁溯寒的大腿,瑟瑟发抖,梁溯寒苦笑一声,“你跟那些女人呆在一起,如果我活下来,就去找你。”

  大战,让真正的男人热血澎湃,那两个蛮人嗷嗷叫的站在最前面,梁溯寒居中,长刀在手,心中再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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