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叶洛屏息凝罡之时,一个身着锦衣铁甲的中年拄着剑爬上楼梯口,大股上一道血涔涔的伤口,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不住地咧着嘴,皱着眉头。
他爬进屋子,眼皮晕晕乎乎地眨着,单指搭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叶洛刚要扶他,他却瘫软倒地,额头磕得地板嘭得一响。楼下突然来了数十个撑着火把的布衣平民,穿着跟船上的劳工没有两样。重重的砸门声惊得客栈的管家心慌,颤颤巍巍地开了屋门。
一个领头的平民提起管家的衣襟口,刀架在脖子前逼问。
“老东西,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官爷?”
管家双手举在胸前嘚缩道:“爷,小老儿未曾见过。”
那个领头的暴怒:“老东西,不识抬举。”
一把抓住管家胳膊,把手搭上客栈木柜台,手掌撑开,一刀下去,一根大拇指飞出。
管家疼得眼前发黑,手上血串连嘴唇都咬破了。
“老东西,给你生路你不走,偏偏要去鬼门关,阎王爷那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快说,爷的刀没有耐心。”
叶洛已经包扎好了中年腿上的伤口,捏起龙渊跳下楼,故意发出几声飞梁掠拱的响动。
十几个布衣拔刀向外,一把推开客栈管家,一头栽在地上,只见管家裤裆里冒着热气,被一阵惊吓整出尿来。
夜深极易藏身,那些挎刀的布衣看见晃过一个黑影,转眼间没了影子,看看道路,分成两队追击。
叶洛双脚撑着墙壁,右手捏着鼻孔,一股臭气从茅厕底下蹿上来,熏得他恶心,还是一口咽下了臭气,以免发出声响,被他们发现。
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外面寂然无声,叶洛连忙回到“天字号”客房,背起中年逃出客栈。
那些贼人感觉中了计谋,返回客栈,冲到顶楼“天字号”客房时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地板上还留有一些血渍。
那领头的押来客栈管家,指着地板上的血印道:“老不死的玩意儿!”直接抬起右脚,一脚揣翻在地,命其他的几个锁住喉咙,用手指一顶,揪出了他的舌头。领头点一下头,被旁边的一个匕首一抽,割下了舌根。
老管家噗噗口中鲜血,蹬着颤抖的双腿,咽了气息。
人如蝼蚁,生死难料!
当嘉陵州的巡卫赶到时,那些禽兽早已逃之夭夭,寻不到半点影迹。
叶洛不敢再找其他去处,直接骑了马出了城,在城外的城隍庙里呆了一宿。那中年的伤势不敢再拖,自己又不懂医术,只能铤而走险,抓个郎中给他治伤。起身后脑子一转,略微叹息道:“若是蓉儿在,你就少受些筋骨之痛!”
叶洛跃马扬鞭,到了附近的一个药馆,坐堂看诊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郎中,看身子骨还是挺硬朗,一个小男孩陪在他的身边帮忙跑腿,配置各种药材,一杆银称拿捏得很稳,几两几钱,丝毫不差。
老郎中见叶洛走进药馆,准备把脉问诊,却被叶洛一剑卡在脖子上,慢慢道:“老爷爷,得罪了,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必须跟我走一遭。”
老郎中不慌不忙,慢吞吞道:“小娃,老头子这把年纪了,折腾不起,骨头都是快要散架的人了,让我孙儿随你去,他的医术得我传授,已近熟稔。”
叶洛瞥了一眼,有比没有总归管用些,小男孩坐上马背,倚在叶洛怀中,胸前的小药箱斜搭下腿上,一路狂奔,向那个城隍庙赶去。
当小男孩察看他的伤势时,那中年口上已经干涩结痂,大股上一股脓血慢慢渗出 ,他扯下包扎的布带时,大腿的知觉好似减了九分,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小男孩闭住眼睛起身,拿出药箱中的一些止痛粉末撒在上面,急切地道:“快拖他上马,若是再迟些,估计会耽误他的性命。”
叶洛背起中年男子上马,小男孩在马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自己则在后慢慢走着,返回药馆。
当到了医馆,老郎中察辨之后,冷静地说:“腿是保不住了,只能截肢。”
叶洛一通惊讶,却也只能听老郎中的,再加上自己又不通晓医理,保他性命要紧。
老郎中瞅着叶洛腰间的挎剑道:“剑给我!”
叶洛转了一下眼球,还是解下龙渊递给他。他喷了一口烧酒,在灯烛上点燃,龙渊受热后如长虹横斜。老郎中把剑塞回他的手中,指着他说:“出剑!”
叶洛先是一愣,而后双手抓稳剑柄,一剑斩在伤口二寸有余处,疼得那中年昏死过去。
城内风声紧,自是不敢多逗留。可那中年的伤势经不起折腾,可如何是好?
老郎中看着踟蹰的叶洛,咳着道:“他的伤势不可远行,在我此处也算是人多眼杂,你出城门向西有个摘星山,那里是道仙的修炼地,就看你的本事,是否能求得收留!”
出了城门,他驮着那个中年上了泾国的摘星山,据相传,上面有个翩舞登仙的大剑仙,往后弟子成众,就成了道家的场所,建造了
摘星宫,成了除恶惩邪的名门流派。
登上摘星山的九层石阶,道观的青色铜钟挂在一颗苍松树杈间,大门紧闭,规模中等,和叶洛想象的有所差别,并非是千人聚集的道场。
叶洛背着昏迷的中年,重重叩门,一个小道童拉动门栓,把门张出条缝儿伸出一个小脑袋道:“居士,有何事?”
叶洛斜着头指着背上的中年,向小道童使了个眼色。
小道童轻轻地说:“居士,稍等一下,我向道长请示一下。”
没过一会,小道童急匆匆拉开门,小手搭在中年的屁股上扶着,帮着叶洛把人背进去。
柳明机道长正拿着拂尘和其他两个道长商量,伸手把一柄青剑传到一个弟子手中,那弟子拜拳揖手道:“师父,弟子定不辱使命。”
叶洛把那中年放在摘星宫的大殿上,三清的塑像高高傲立,正中间的元始天尊,左手虚拈,右手虚捧;左边的灵宝天尊,手中捧着一个阴阳镜,若有所思;右边的道德天尊,手里拿着一把画有阴阳镜的扇子,俯瞰苍茫众生一般。
柳明机道长把视野移向叶洛,看着平躺的那中年男子,旁边的两个道长失惊道:“钦督盐使周懿?”
叶洛候在一旁观望,柳明机道上扑身过来拉住他的手腕,微微叹息道:“还有脉象。”
他转头吩咐两个侧旁的弟子把他抬到偏侧的床榻上,从一个白玉瓶中找了一颗药丸,灌水让他服下。
一柱香过后,那中年咳了数声,终于睁着眼睛清醒。
柳明机道长直接问道:“周懿,你怎么成了这样。”
周懿摸了摸被斩去的左腿,咬着牙默默不吱声。
叶洛上前答道:“道长,昨天夜里他突然闯入我的客房,我见他被人追杀,就甩了那些杀手,带他逃了出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没能保住他的腿,他大股上的伤势严重,我带他看了老郎中,郎中说是只有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柳明机皱着眉头,疑惑问道:“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和平常布衣平民一样,不过看身手,必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极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恶徒,我看他们刀法奇快,罡力也是不俗。”
柳明机道长看向周懿道:“懿儿,你受苦了,是什么人要杀你?”
“暗沙!”